“你真的要用这种方式去那个世界？”
望着眼前的大型微波激射器，柏妮丝惊叫出声。
“这是唯一到达那个世界的方法。”
“但是，你可能真的会死！就像我们一样！”
“想要获取什么，必然也要付出些什么吧。”
毁灭视角的世界到处都是灰色，反而微波激射器的灰度稍微浅一些，也许这东西的风险不会太高。
此刻，众人正处于上层世界的以色列实验室研究中心。
失去永生者的上层世界已是一片死寂，而且由于世界正在崩溃，所有人眼中的画面失真，如同蒙上一层老电视的滤镜。
“绪方，不如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欧文说道：“做长远打算，先回到现实世界，找机会对那个作者使用‘盒武器’，争取一些主动权……”
原依子狠狠地踹了欧文一脚，“绪方已经和那个世界建立了联系，他怎么可能就直接回到现实世界。难道你想让现实落入那位作者的笔触之下吗？”
“法克！”欧文想要还手，原依子却早已躲得远远的。
“时间不多了，柏妮丝，帮我启动机器。”绪方看向其它人，道：“如果我真的到了那个世界，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话说到一半，绪方隐约看到远处的另一些人。
夜纸、辛普森、穆林、四眼、莫尔顿、黑框……
他们站在黑暗的角落，各种情绪的复杂目光汇聚。
黑框挥了挥手，仿佛在说：“再见。”
再见。
绪方微微低头，最后只是笑了笑，“你们的表现非常好，没有你们，我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随着电源输入，微波激射器发出轰鸣，通道内一点点变亮，光线逐渐刺眼。
绪方站在通道中，站在当初洛小明消失的位置，等待着量子化的到来。
正负电荷相碰，电流和火花四处飞溅。
“天呐，简直太帅了！”欧文看得呆了，情不自禁也向绪方走去，却被空虚拽了回来。
“求你别捣乱！”
“洛小明，我准要过去了。”绪方将蓝色的眼球塞进自己的眼眶中，做好了准备。
“好。”洛小明兴奋莫名，“我已经等了好久啦！”
时间、空间、物质、意识……
这一刻，世界的基础突然失去了概念。
绪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团光。
但除了他之外的一切已经不见。
这就是量子化……？
引力，牵引绪方坠落，他穿过了电子云，落入了一片海洋，在海洋中他继续下沉，周围的水流变得粘滞，最终他停了下来。
黑暗，冰冷……
我是谁？我在哪？还有……
意识几乎要消失，强烈的困意席卷而来。绪方缓缓闭上眼，然而，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的倦意。
“绪方，这边！”
瞬间，绪方重见光明。黑暗的另一侧，是更加明亮的世界，一个身影站在那里，仿佛等待了很久。
意识回归清醒，绪方睁开眼睛。
洛小明伸出手，期待地看着他。
绪方站起身，向着洛小明的方向走去，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绪方也伸出手。
只剩一点点距离，绪方很快就能抓住对方的手……
然而，距离，无法再接近了。
“啊……”
洛小明惊讶的目光聚焦在绪方身后。
绪方缓缓回过头，身后是突然出现的……密密麻麻的锁链。
无穷无尽的锁链，从一望无际的黑暗延伸而出，汇聚在绪方身上。
它们牢牢地束缚着绪方，将他界定在这最远的距离。
绪方伸手试图拽下这层束缚，然而，锁链不是实体，无法被触碰。
这时，成千上万条锁链忽地绷紧，无法抵抗的巨力传来。
绪方被拉回深渊之中。
“绪方——！！”洛小明尽力伸出手，却抓了个空。
她意识到了，绪方无法到达这里。他们要分开了。
恐惧、困惑、失落……洛小明的喉咙发出了哽咽声，似乎忍不住要哭出来。
“我没事。”绪方的声音穿过这无法抵达的距离，“等我一段时间，小明同学。”
光线照亮绪方的脸，映衬出他深邃的双眼，如同静谧的湖面 ，温和而宁静。
心中的不安仿佛被微风吹走，洛小明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好，我等着！”
……………………
“这该死的机器，居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坏了！********”欧文骂得很难听。
“永生世界撑不住了，已经无法再支持这种设备的运行。”柏妮丝叹了口气。
绪方回到了射频发射器的通道中，以他为中心，周围浓烟滚滚，到处都是焦黑的印记。仿佛这里发生了一场爆炸。
“失败了吗？”现在的身体感受不到情绪，不然绪方此刻的心情必然很糟糕。
烟雾后是几个闪着金色光点的作者。
他又回到了永生的上层世界。
绪方一直站着，等待烟雾散尽。
“万幸，当事人还在。”空虚看到了绪方。
“啧，刚才那么高的温度都没烧成灰，神奇。”欧文笑嘻嘻地靠了过来，拍掉绪方头上的灰，“失败了不要紧，活着就有机会，等我们回到现实世界，再研究过去的办法。”
原依子坐在了地上，表情既有释然又有无奈，眼帘耸拉下来，嘀咕道：“不是绪方失败了，是‘叙事者’故意让绪方失败。我们，已经被‘叙事者’手中的笔锚定了……世界完蛋了。呵呵呵，也无所谓了，能见证这样的结局，我已经知足。”
只有绪方听到了原依子的喃喃自语：“你认识‘叙事者’吗？”
“完全不认识呢，不如说如果认识就好了，我想当一个观察人类的读者。”
“你说的‘见证这样的结局’是什么意思？”
原依子抬起头，瞳孔已经失去了高光：“哦，也许忘了和你们说，我的时间到了。”
“姑娘这是何意？”道长察觉原依子的气质变得有些不对劲。
“在这令人窒息的宇宙中，任何生灵的寿命都不会超过432年，我已经到达了最边界。”原依子笑了笑：“看到那些消失的永生者没？它们和我一样，都是逃避死亡的家伙，永生世界是它们最后的续命手段，虽然最后它们也是活够了。”
欧文：“等等，你真的四百多岁了？！”
空虚正要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地动山摇让他摔了个趔趄。
柏妮丝望着逐渐被撕裂的天空，轻声道：“各位，一定要活下…”
她的话没有说完，便消失无踪。
时间开始流逝，永生世界的规则被破坏。
随着天空撕裂，远处围观的永生者一个接一个地化为灰烬，消散在天地之中。
“贫道眼前出现了幻觉！好像回到了灵峰堂！”空虚感觉眼前好多景物重合在了一起，一边是永生世界，另一边又是他熟悉的家。
欧文和空虚的身影变得虚幻起来。
“绪方，来个暗号，回到现实后联系……”欧文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的。
“天灾攻略组。”绪方随口回答道。
永生世界落入了现实的海洋。
1号和2号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那个网站以及永生者又是什么关系？
洛小明进入永生世界的原因是什么？现在她所在的世界又是哪里？
或许，绪方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
强烈的空间错位感，永生世界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现实，而绪方也降落到现实对应的位置。
在永生世界待得太久，现实已经变得陌生。
如果回到现实，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呢？
遥远的记忆告诉他，是S市。
可是S市有这种失重感吗？
他睁眼环顾四周，周围没有光，但还是看得清黑暗中飘荡着的无数碎片。
这给我干哪来了？这是S市？
绪方的第一反应是又进入了某个离奇世界。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还是萝莉形态的能量体。
绪方把手伸向右眼眶，但立刻就停住了。
已经不需要确认了，他仍然能看到洛小明。
同步装置和眼球仍然在发挥作用！
眼球并没有和永生世界一起消失，也许它被“识别”成为了绪方的一部分，又或者有其它的特殊之处。
“等等，这里不是我来之前到过的地方吗？”通过绪方的右眼，洛小明看到了周围的景物。
“我大概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了。”
绪方用头发拉过一块飘荡金属残骸，轻轻一踩，借力跃到一具漂浮的尸体旁边。
这是一具白人男性的尸体，面容枯槁，皮肤皱缩，无外伤。黑色贴身衣的口袋露出半截纸条。
“果然是这里！当时这人把我吓得不轻。”洛小明认出了这具尸体。
绪方拿出纸条展开，上面记录的内容和之前洛小明描述的完全一致。
K组织的月球基地，为什么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好消息，确认回到了现实。坏消息，被困在了月球。
“绪方，哪个时候你身后抓着你的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可怕！”
“你看到了什么？”
“很多怪物的虚影，它们跟在你的身后，我看到你被它们带走了。”
洛小明看到的和绪方完全不一样。在洛小明眼中，那些束缚绪方的链条是一些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活物。
“嗯，既然我出现在这里，证明那些东西无法伤害我。”绪方停顿了一下，道：“我对那本《真实世界》很感兴趣，可以让我看看那本书吗？”
“好啊，你等一下。”洛小明拿出了手机。
“欸？这个作者更新了最新的一卷！还一次更新了这么多章？”
洛小明把手机屏幕放到绪方眼前。
绪方看到了来自“叙事者”的文字，最新卷的第一个人物（受害者）居然是——咕西。
「我们，已经被“叙事者”手中的笔锚定了。」绪方再次想起原依子最后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