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最後的監牢》
普丝.拉德利亚从梦中醒来。眼前的景色,依然是生锈的牢门,室内满壁的青苔映证着此处年代的久远。
“铛!
从牢门处传来金属的碰撞声,普丝抬起头——久违的“食物”正放在不远的地上。
只是,这个被划定为“不远”的距离,只有绕过普丝身上层层的锁链才能称之为准确。
梵蒂冈王牢——所有教义的开端,所有异端的终结。
普丝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异端,对教会而言,她是那些捐助者们慷慨解囊的理由。
她尽力把身体向前靠,可还是够不到食物,于是她只好下定决心,有所觉悟地闭上双眼,颤抖着伸长了右手。
缠绕在她手腕的锁链被拉伸到了极限,还差一点…就能痛饮那甜美的甘醇。
“呜!”锁链发出白色的光芒,埋藏在锈迹中的咒文开始运作。一瞬间,普丝的手臂被巨大的斥力撕裂,鲜血如瀑布般涌出——可普丝只是狠狠地闭紧了双眼,哭喊和悔恨,都必须放在享用食物之后,毕竟比起上一次,这次受伤的地方又少了许多。
【圣徒的挽歌】——对异族用古代咒文。具体的咒文内容早已失传,只有少数被雕刻在武器与建筑上流传下来。据教会的文献记载,这种咒文主要用于束缚强大的吸血族或者恶魔,迫使其聆听圣经或劝化咒语,假使被束缚的恶魔妄图挣脱,咒文就会发动,在不致死的前提下撕裂他们的肉体,对他们造成难以想象的痛苦。而这样的咒文在普丝娇小的身躯上发动,从远处看,就像一块抹布突然被拧成一团。
“哈…哈…哈…”望着手里的战利品,普丝喘着粗气,逐渐愈合的伤口并不能掩盖她体力的透支。
辛苦得来的“食物”只是一杯来自人类身体,普通的血液。其分量,尚不及从她那被撕裂的手臂中流出的一半。而普丝淌出的鲜血,顺着古老的石板,缓缓滴入地底的圣杯——在那里,年老的政客,患绝症的企业家,正焦急地等待着。
这次的血应该能让三个人类世界的精英继续他们的统治。当然,他们也不得不为此支付一笔巨款,并常年支持教会的各种事务。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些所谓的“圣水”来自何处。但为了挽救自己的姓名,即使知道,相信他们也绝不会有半点抗拒。
“呼——”普丝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望着手里的酒杯,她开始计算自己被关在这里多少年,在这里多少次被人类当做交易的商品。被困在牢房中,地面的圣歌常传入她的耳中,可她却只能在黑暗与光明的不断更替中,绝望地等待。而那些送入囚室的食物,则是让她难以自制的诱惑,逼迫她自残身躯,为教会献出血液。
但教会权贵的美梦即将终结——靠着从古流传下来的神器困住普丝,并让她永远为教会的繁荣牺牲,而他们本身则能顶着造福人类的美名进入天堂。
他们错了。
10年,127次食物的诱惑,127次折磨。就在教皇认为她以“食物”为生的致命观念中,普丝已磨好了利爪。下一次,咒文锁链将不会去限制一个血液与人类几近相同的异族。普丝将获得自由。
自由是复仇的开端。
教会将要面对的,是王者毁灭的怒火。
【吸血族】实际诞生的年代无从知晓,从各种传说提及的时间来看,应该诞生于奴隶社会中期,不过这个种族真正被人所熟知,则是在文化高度发达的中世纪欧洲。吸血族留给人类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靠吸取血液为生。而实际上,吸血族一般高傲英俊,富有才华,不会随意吸食普通人类的血液。只有当遇到情投意合,或志趣相投的人类时,才会在征求其意见的基础上吸取血液。被吸血的人只需的再从吸血者处得到一滴蕴含特殊魔力的血,就可转变为吸血族;反之,则会很快发狂而死。偶尔也会出现吸血族恶意扩大仆人数量的情况,个时候,教会和吸血族猎人就会出动。和传说的不同,只有很低级的血族才会畏惧阳光和十字架,高级血族在喜恶上与人类的贵族没有太大区别。除了血,大部分吸血族的食物主要是从玫瑰花中吸取的花之精华,5、6朵玫瑰花就能让他们饱餐好几天。
在政治上,由于吸血族的力量来源于血液,因此拥有纯正血统的吸血族一般都是贵族,在无限的生命中,吸血族分成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公国,各自间守护着自己的领土,少有来往。不过由于中世纪以来吸血族猎人的疯狂捕杀,在人界的吸血族越来越少。那些依靠结界隐藏自己的吸血族反而得以存活。近5000年中,人界最大的吸血族公国由阿卡莎.拉德利亞女王建立,不過10年前的一个晚上,这个国家一夜之间消失在了吸血族的版图上,唯一的正統继承人普丝.拉德利亞不知所踪。
第二节 世界的另一端
所谓命运,绝不是指素不相识,却必然相遇的传统剧情,而是在注定同生共死的两人邂逅之前,所铺设的寂寞光景。
男孩的名字无关紧要,他觉得名字这种东西是人生的耻辱。这并非因为他的名字难以入耳——对于名字这种没经过自己丝毫争辩,就被强硬当做自己标识的东西,他总有一种看到低等动物般的恶心。
男孩的生活也无关紧要,从学校毕业以来,他一直辗转在记不住的面孔之间。他常觉得有谁是他该去铭记的,可繁忙的大脑却抗拒存储那些温暖的笑容。
他打心底不关心周围人的生活,比起现实中频繁的应酬,他更喜欢二次元中的社会交流,简单的人际关系,不需刻意构建的生活平台,一切轻松自然——最重要的是周末不会有一帮自以为是你朋友的家伙来耽误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
可就是这样的男孩,作为公司新进的实习生,却不顾周围的言论玩命工作,巴结老板。公司午饭时他也独自坐在一个角落,与世隔绝的姿态让那些痛恨他的前辈们望而却步。
“他野心很大”公司流传着这样的八卦。
可真实的他,却只想逃离——努力生活却只为逃离这种生活。
偶尔他感到寂寞,但他又告诉自己,寂寞,是男人成功的前提。
嘛,这个前提,注定将被打破。
命运所给予他的孤单时间已经不多,很快,他将遇到让他解放的契机。他一直喜爱的,只对自己使用的毒舌自嘲法,也将找到摧残的对象。
想要对抗命运,就必须得先遵守它——那只是因为你还不够强。
第三节 梵蒂冈之行
“收拾下东西,下午去梵蒂冈一趟”老板这样对男孩说道。
男孩刚想开口,又旋即选择了服从。对,他只要服从就可以了。只要服从,从上飞机那一刻开始,他就会拥有自由。
老板很周到的开始解释。
“梵蒂冈教会很快要重新整修圣彼得大教堂和梵蒂冈博物馆,所需的钢材以往一直是由我们欧洲总部提供的,刚总部有消息过来,钢材的存货不足,符合规格的只有上周运到我们公司的那些。货,我会安排空运,但你今天必须过去签单”
说着,老板递给男孩一堆纸片。
“机票和住宿费用都在这了,就当是去旅游吧”
老板的话让男孩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他想,也许这是自己数月玩命工作,并抓住机会与上司交流的成果。但随即,他又明白——这是老板残忍的决断。
这批钢材,是公司团队花了大力气才从总部争取下来的,如今轻易地以低价卖给教会,老板无法对团队交代——但却更不可能违抗总公司的命令。那么,他这个在公司“年轻气盛,做事不计后果,不尊重前辈的年轻人”正是最好的替罪羊。
男孩感到悲伤,他逃离这里的计划要搁浅了——不过他随即又兴奋起来,至少这次出差,他有自由。
太阳爬到至高点,却没有如果往常那般慢慢下落,而是跌进了云海,不见踪影。飞机停靠的机场,男孩在登机口自言自语。
“真是个出行的好天气呢…”他只想快一些开始午睡,等着一觉醒来,拥抱虚伪的自由。
梦里,男孩梦见了自己。崇拜英雄的自己,想成为英雄的自己,无法支付代价的自己,最终,痛恨英雄的自己。
飞机停在了意大利,前来接洽的总部人员将男孩送往罗马的酒店。男孩并没有选择欣赏罗马的夜景,他静静躺在酒店的床上,整理着供材任务的签约单——在生意谈完之前,他都会保持平和的心态。
最后的夜晚悄悄过去。命运的玩笑即将展开。
男孩,永远都没有自由。
一大早,男孩就坐上了开往梵蒂冈的汽车。路途并不遥远。但到达的那一刻,男孩却感到意外的遗憾,这并不是因为签单的人尚未到场,而是纷扰的环境让男孩感到窒息。
世界上最小的国家,却是世界天主教的中心。历史带给它的理应是神圣与安宁,可现在,聚在这里的人们似乎太多——除了数百位教徒,还另有其他熟悉的面孔。
“洛克撒酒店的总裁,哈里福斯财团的CEO....这些常上电视的人怎么都在这…”男孩嘀咕道。这些年事已高的名流生命垂垂可危,可目光中却流露出贪婪。而在他们身边,由数名手握巨剑的盔甲骑士所保护的,正是难得一见的教皇。
这真是很少有的事,教皇竟然出现在广场,男孩发现许多目光和他聚焦在同一方向。
也许是感到自己太显眼,教皇指了指教会,然后这堆可以随时改变世界任何领域的精英步入了教堂。
难道他们是来这里忏悔?
也对,一个人拥有堪比数十万乃至数百万人的财富,肯定憋屈了许多。
啊,已经正午了,签单的人员怎么还没到…男孩开始忧愁今晚他的自由时光。
忽然间,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角。男孩转过头,一位金发碧眼的小女孩正盯着他。
“喔…老外的小LOLI还真是可爱,和洋娃娃一样…”男孩这样想着——常闷在家里玩游戏的他,此时突然有点意外惊喜。但随即他收住了自己的心,他抬头环视四周,试图确认这是否是某位教徒的募捐手段。
“糖~~~~~”小女孩撑出左手,一块酒芯糖出现在他眼前。
小女孩只是想和他分享美味的甜点。
男孩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他蹲下来问道:“你好,你在这干嘛,你父母呢?”
“妈妈带我来祈祷,妈妈去祈祷室了,”小女孩的回答如此简单,不像男孩一般总考虑良久。
“你妈妈去祈祷什么,你知道吗,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男孩问道
“不知道,但妈妈说要经常祈祷,死了以后才能进天堂,大哥哥你呢~~?”
小女孩的回答让男孩感到惊讶,也就在这时,男孩注意到小女孩手上戴着的东西,这并不是普通的装饰品,男孩的心再也无法沉默。
那是装着速效救心药物的小盒子。上面写着“如果她难受,而我又不在她身边,请拿出一粒给她服食,愿主保佑你“
这个小女孩,是某种慢性心脏疾病的患者。
这是无法治愈,随时都伴随着生命危险的病症吧。所以与其不顾一切的求医,徒增小女孩的恐惧,倒不如教给她上帝的关怀——只要她相信有天堂,就不会畏惧死亡。
一阵久违的酸楚涌上了脸,他决定改变回答。
圣彼得广场左上方,一辆献血车映入了男孩眼里。虽然与教义同样彰显着“奉献”的意义,但在严肃的大教堂前,这辆车依然显得有些突兀。
但他却对小女孩做出了更突兀的回答。
“我是过来献血的”
一个他从毕业后就再没进行过的公益活动。现在却以谎言的形式从他嘴里说出——可就连他自己也感到吃惊,这个谎言,即将成为事实。没有人向他兜售献血的好处,没有人会向他感恩。仅仅为了刚说出口的谎言,凭着“说出口就要做到”的职业操守,为了向一颗糖报恩,他竟然拍了拍小女孩的头,快步走向献血车。
“恩,反正今晚是我的狂欢时间,在这之前,不丢掉些多余的东西可不行”男孩对自己说。
献血车的工作人员在惊奇中异常地热情,尖锐的针头扎进皮肤的一瞬间,鲜血流入了血袋,男孩注意到,血袋存放箱空空如也。
他闭上了眼,默默地思考“这样,我也算做了件好事吧,也有可能会救一个人吧,至少,付起了昂贵的糖钱”
车外响起了合唱的圣歌——男孩的血液继续流出体外,它将流入王者的身躯。
第四节 以女王的名义!
地面上又传来合唱的圣歌。这一次,普丝自己也跟着开哼。
牢门处又传来金属的碰撞声,“食物”又将被送上,她也又要为教会奉献例行的商品。
不过这次,普丝似乎没有急着享用那杯甘醇。
她先用鼻子闻了闻。
新鲜的血,而且是年轻男人的血,血的主人稍微有些营养不良。
【血之灵感】每一个正统吸血族人都拥有的天生才华。只需闻一闻就能辨别血液的新鲜度,血液主人的年龄和健康程度。而普丝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这般,在用餐前先刺激自己的味觉和战斗欲望。
在更深的地下,一位教会的执行者正领着两位客户走向圣杯室。他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的酒店管理者和财团总裁也不敢多言。在神圣的教会面前,在即将展开的秘密仪式前,即使是他们,也抱着一丝敬畏——还有难抑的冲动。
执行者端起圣杯,虔诚地吻了吻,然后双手举起圣杯,等待房顶机关流出的血液。
血液缓缓流下。执行者面无表情地承接着,而两位精英则显得格外紧张,按教皇所说,每次圣水的分量不一,如果不够两人份,那有一位就必须得等到下次。可教皇却没有为他们安排次序,若分量不足,要先享用圣水就必须得提出更好的条件,失败的人可不一定能活到下次。
血的流量在逐渐增加,两位精英的表情缓和下来——看来这次他们运气不错,上帝给予了他们较多的施舍。
血继续留着,眼看就要装满圣杯。
执行者皱起了眉头,以往他承接血液之时,半杯就已经是极限,今天的分量似乎太多......
就在他狐疑的时候,血突然停住了。
“呼”执行者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转过头,对着两名期盼不已的人递出圣杯。
“听说味道不太好”他戏谑地对两人说。
两名精英同时伸出了手,救命稻草就在面前,味觉算得了什么?
“超美味的喔!”房间里突然传出女人的声音。
从圣杯的鲜血中伸出的细长手臂,猛然轰穿了执行者的胸口,执行者感到鲜血从胃里翻涌而上,可却停在了喉部,之后他的血和意识一起从他的胸口处被绞得干干净净。
血肉的精华在3秒内就有了新的主人,执行者只留下一具干枯的尸体。
【血影】如同传说一般,吸血族的身体可以变形为各种夜之生物(狼,蝙蝠),阶位较高的吸血族可以化身做雾气,无阻与坚固的城墙,他们还擅长各种与影有关的魔法,譬如躲在目标的影子中捕猎,或利用影子进行长距离的转移。而吸血王族,甚至可幻化为血液,流淌至任何一块他们想要吞噬的土地。
“好久没活动过了......”普丝伸了伸懒腰,然后转头看着两名发呆的精英人士。
两个年老的人,不具备任何威胁性,杀了他们没有价值,也吸收不到多少血肉精华,倒不如用魅惑魔眼控制他们,让他们掩护自己逃离。
如果10年前,普丝一定会这样想。那是她还只是城堡的公主,单纯而善良——和人类建立合作,放过没有反抗力的人,只要这样做,慈祥的母后就一定会夸奖她。
但现在她是女王。
而你们是人类。
以女王的名义起誓。
必须死。
第五节 复仇者
“第一级警戒!!第一级警戒!!王牢发生最高危机!!所有圣殿骑士立刻在地下室入口集合,捕杀异教徒!!”骑士们的耳塞里,传来这样的声音。
这样的骚乱是不能让外面朝圣地群众知晓的,一切都必须在隐秘中平息。
从地下室的警报被拉响到现在已经过了15分钟,地下室不断传来惨叫,圣殿骑士已经在入口等待。因为教皇“一定要活捉”的命令,骑士们都没有装备利刃,他们握紧了手里的戒杖。
教堂2楼,教会火枪手已经做好了准备,枪膛里塞满的银弹无法射穿骑士们坚固的盔甲,但对付一个教皇口中“手无寸铁的异教徒”绰绰有余。
人类的概念仅止于此。
一具尸体,准确说是尸体的一部份从地下室被丢出,尸块按着抛物线的形式飞过骑士们的头顶,重重地撞击在他们身后的墙上。
异教徒非常凶残,骑士们握紧了武器。
就在骑士们全神灌注于面前的地下室通道时,从地上尸块流淌出的血泊中,普丝如同幽灵般出现。她举起右手,蔑视地念到。
“鲜血呼唤”
普丝附近的骑士们,突然感到自己的脸部有冰凉的液体滑下,随即他们眼前一黑。
恐惧蔓延到骑士们的全身,有人再也无法忍受,拼命取下沉重的盔甲——楼上的火枪手在生命消亡之前,目睹了这幅绝望的光景:鲜血从骑士们的眼睛,鼻孔,耳朵喷涌而出,仿佛有生命一般汇聚到普丝身上。
【鲜血呼唤】这是只有吸血族王族才会使用的禁咒。一旦发动,咒语将迫使一定范围内的生物向王族献出他们的血液。但同时,这个咒语也是一把双刃剑,虽然能大范围吸取血液,但却无法筛选吸血对象,中世纪的吸血鬼猎人常在自己的血液中注射蒜素和圣水,当吸血族发动呼唤之时,也就是他们的末日。
血是最强的武器,也是弱点。
不过这些习惯了现代文明,生活在悠闲中的教会人员,是无法了解这些的。
“好饱…”普丝看着自己双臂——魔力在血脉中不断翻腾。她转过身,对着在2楼目瞪口呆的火枪手,伸出了手指,凝结成块的血弹从她手中射出,三个火枪手立刻瘫软在地上。
马上就可以走出教堂,外面,还有更多可供发泄的人类。可就在这时,普丝感到一阵窒息,教会的大门缓缓打开,可她将面对的,绝不是自由的曙光。
爱思达尔.贝尔蒙特
初次见面的宿敌,让普丝的表情变得扭曲——缠绕在这个女人左臂上的武器,正发出无数血族的哀号。而其中,普丝嗅到了父母的温暖。
“VampireKiller”,它渴求着更多的灵魂。
从地下警报被拉响的那一刻,教会就决定向贝尔蒙特家族求援,圣殿骑士团不过是拖延时间的道具。这支古老的吸血猎人家族,在很久以前就和教会合作。他们为教会提供武力支持,而教会丰富的情报网则可满足他们猎杀吸血族的渴望。
不过,贝尔蒙特家族和教会的来往也仅限于此,关于吸血族的习性和战斗方法,他们从不外泄,在他们看来,这会减少他们猎杀的乐趣。在被上帝祝福的圣鞭“VampireKiller”面前,数不清的吸血族化为了灰烬。
可能是大门关得太久,等待祈祷和忏悔的信徒在广场上发起了牢骚,在献血车里看报的男孩被这些嘈杂声干扰,有些恼火地下车观望。
“受不了,一群人东奔西跑的,出了什么事?”他有些烦闷。约定的签单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
他看到了在广场中哭泣的小女孩,于是走上前去。他拍了拍小女孩的头,不太习惯地问道“别哭,你妈妈呢?”
“她…她…我不知道…呜…”
“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他暗暗想到,然后他用尽量温柔的语气对小女孩说:“你等在这,我去教会里看看”
男孩直起身,走向教会,他盘算着如何责备这位失职的母亲,无论怎样,都没理由让如此幼小的孩子独身一人。
教堂的门看来并不好进,已经有一条长龙排在门口,纵使都有着急的事,可人们在上帝面前,还是很规矩地排起了队伍。
“嘛,看来只有排队了”男孩决定走入他们当中,就和以前一样,遵守既定的规则。
可惜这次,他没有做到。
就在他走向队伍末端的时候,一声巨响从教堂大门传来。
教堂大门被某种冲击从内侧粉碎,巨大的冲击波将排在门口附近的人轰得四分五裂,最远处的男孩也被波浪掀起数米,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男孩颤抖着支撑起身体,在他眼前,是大片的血泊,和如同地狱般的场景——被轰掉肢体的人们在地面绝望地挣扎。
很好,自己只是被摔伤,虽然腹部的右侧感到剧痛,但脚还能动。
“这是恐怖袭击…但我…还活着…”就在他这样思索的时候,从逐渐散去的烟雾中,他看到了两个身影。
手持圣鞭的爱思达尔,即使刻意隐藏自己的表情,也掩盖不住她对胜利的喜悦。而在她前方不远处的地上,蹲着被击倒的普丝,她的眼里泛出猛烈的怒火。
现在的普丝不可能与爱思达尔抗衡。
【贝尔蒙特家族】从数百年前开始,一直作为吸血族的噩梦而存在。在以前依靠圣鞭“VampireKiller”和教会的祝福与吸血鬼对抗。随着时代的进步,教会的威信逐渐下降,贝尔蒙特家族也开始涉及商业事务,到现在,贝尔蒙特家族已经在世界拥有数个不冠名的大型企业,并且有一套完整的猎手训练机制。当然,只有真正继承祖先血液的人,才能拿起圣鞭。由于受到上帝的祝福,贝尔蒙特家族几乎免疫全部的血之魔法,因此曾经让他们陷入苦战的吸血族,往往是召唤系或者元素系的魔法宗师。由于人类的现代化,和部分吸血族融入人类社会,贝尔蒙特在人界能找到的猎物已经越来越少,而对手,几乎没有。
坐以待毙是让普丝无法容忍的,若不孤注一掷,绝对不可能打败眼前的敌人。
深吸一口气,普丝把右手放在自己的左肩上,猛然发力,她的整个左手从她的身上被撕裂下来,鲜血向着爱思达尔的身上喷涌而出。
爱思达尔并没有闪避,也许因为猜到这是普丝的全力一击,她反而特别愿意承受这一招,她期待在这之后,毫发无损地出现在普丝面前,继而感受她的绝望。
“既然你这么自以为是,那你就去死吧!!”普丝怒吼着
【血浴噬神炸弹】,吸血族引爆自己血液中的魔力,每一个血细胞都能引发沙鹰子弹爆发时的威力,若血液的分量足够,足可以炸平一座山。
可一切没有像普丝期望的那样。
爆炸没有发生,或者说爆炸的幅度小到只能在爱思达尔周围掀起一轻风——10年间刻意的换血让普丝现在体内的血液纯度大大降低,而刚才用过的鲜血呼唤更加剧了这种状况——这也是有经验的血族战士,不愿意使用鲜血呼唤的原因。这怪不得普丝,在被捕之前,除了父亲的骑士,善良的母后很少教给她战斗的技巧。
爱思达尔皱起了眉头,失望写在她的脸上。普丝刚想再做出攻击,吸血鬼杀手就如毒蛇般将她的脖子缠紧。
死亡的恐惧涌上了普丝心头。
普丝不甘心,她不能还没报仇,还没有杀掉那些把她当做商品的人,就死在这里。
她不甘心,她曾经一心想和人类合作,却遭到突如其来的背叛。
她不甘心,她一直听父母的话,一直是个乖小孩。
“妈妈——呜…”女孩的哭声从不远处传来,普丝感到一阵怀念,莫非是因为即将化为灰烬,小时候自己在城堡里迷路,呼唤母亲的场景又一次再现?
一个小女孩映入普丝的眼里,这是一个人类的小女孩,看来她没有被刚才的暴风所伤,不过她嘴里哭喊着的“妈妈”,就不一定有那么幸运了。
鞭子突然松弛下来。
普丝瘫倒在地上,爱思达尔转过头,盯着不远处的小女孩,她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环视了四周,已没有能跑动的人,爱思达尔慢慢走向小女孩,然后她停在了哭泣的小女孩面前。
“她想要干什么”躲在大树后的男孩这样想着,目睹了刚才普丝的动作,他深信能自己撕下自己左手的,绝不是一般的恐怖分子。
“看来是宗教恐怖分子”他现在有了这样的想法“只有那些家伙才喜欢弄什么人肉炸弹,缺胳膊少腿也要和你拼命”
爱思达尔似乎没有发现男孩,她冷冷地盯着哭泣的小女孩,然后举起了圣鞭。
这是男孩一生中第一次后悔自己反映不够快。
哭声停止了,生命也终结了。
小女孩倒在地上,虽然她相信上帝,但没有母亲的带领,她要如何找到去天堂的路?
“我X你!!”
爱思达尔被男孩的声音吸引,很明显,这声怒骂对她是一种侮辱,她再度提起了圣鞭。
不过男孩并不怕她。
“这个时候还装毛文明,这个时候还怕死?”男孩脱下紧身的西装,将它狠狠地踩在脚下,领带也被他扯下,这个时候,所有束缚他的东西都不存在了。
他不在乎自己会怎样,但他要为小女孩讨个公道。
渴望复仇的心情竟如此畅快,今天他第一次知道。
今天,他注定要成为英雄。
第六节 颠倒的契约
愤怒满溢在男孩心头,他的眼里布满血丝。
男孩的腹部疼的钻心——不过叫疼,也得在干掉这个女人之后。虽然现在手里的武器只有装满文件的公文包,不过也凑合了——让你见识下上班族的厉害。
男孩举着公文包,忍住剧痛,冲向了爱思达尔.
如同所料,爱思达尔轻轻地一挥,男孩就连同他的公文包一起栽倒在地上。
公文包里的文件散落了一地。
“啊,这下看来没办法签约了,工作多半丢了”他这样想到,但他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如同他所预料的,公文包里散落的墨水溅了爱思达尔一身。
从来就没有把普通人类放在眼里的爱斯达尔,此刻为她的轻敌付出了代价。
和被普丝的血浸透不同,这次,爱思达尔没有感到愉悦,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杀意。
爱思达尔举起圣鞭,她要把这个胆大妄为的男人的头拧下来。
愤怒让她忽视了身后的普丝。
这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普丝挣扎着爬起,地面的鲜血如同利箭般射向爱思达尔。
“再见了,愚蠢的女人”普丝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爱思达尔挥动起圣鞭,她没有给男孩致命一击,而是挡住了来自后方的攻击,普丝的偷袭似乎完全没有奏效。
可爱思达尔的表情却变了,因为,这并不是攻击性的法术。
她最后看见的,是普丝嘲笑的表情。
“血影”
爱思达尔的脚下生出巨大的鲜血漩涡,而她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逃出这个陷阱。短短的数十秒,却被两个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人摆了一道,她似乎想开口说什么,但随即就被翻滚的漩涡吞没。
爱思达尔被带走了。虽然不知道她会被传送到何处,但作为人类的她,一时半刻是没有办法返回这里了。
男孩从地上爬起,无论怎样,他伤得比较轻,他挪动步子走到普丝面前,想把这位战友扶起来。
做好事不一定都会有好报——伴随着肌肉撕裂的声音,普丝剩余的那只右手**了男孩的腹部。
她需要血,虽然这个人类是自己战术性击退爱思达尔的关键,可她从没要求他的援助。
“既然为王击退了敌人,那就应该给你骄傲的骑士之名,虽然你必须死,但至少让这个名字奠基你的牺牲”普丝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抱歉。
“阿斯特鲁”
在吸血族的记载中,曾被冠以“帝王之影”含义的名字,就赏给为我牺牲的骑士吧
然后,在男孩错愕的眼神前,她催动吸血的魔力。
血液不断汇入普丝的身体,魔力也开始慢慢恢复,果然,还是年轻人的血更有滋补性。
可就在一切顺利时,普丝却发现了异常——因为即使被吸取了血肉精华,眼前男孩的外貌却丝毫没有改变。他只是因吸取的疼痛而昏厥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没等普丝去寻找答案,她体内的魔力突然逆流向男孩的身体,惊诧间,她发现自己的右手臂上浮现出吸血族最为禁忌的刻印,在魔力流失的冲击和新刻印的巨大打击下,她失去了意识。
逆王印记——在种类众多的血族契约中,最让吸血族唾弃的罕见契约。
而男孩的手臂上,则浮现出形似白色獠牙的刻印,那是吸血族永恒的荣耀——【王族主宰印记】。
序章 尾声
闺居的公主并不了解血族的秘密。仁慈的母后原本打算等她成年再教给她。
于是,她只能靠着本能和父亲教授的几个大咒语去战斗——这无异于尚不会走就开始跑步,而吸血族擅长的召唤系,和近战系技能,她更是一无所知。
她对契约的无知,即将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血族契约】其目的一般是建立主从关系,形式则是吸取血液。吸血族若想增加仆人,就必须的在利齿进入人体的一刻,往被吸血人的体内注入契约咒文,之后再将吸入的血液作为新仆人的信息保存在自己的血脉之中,以此维持仆人对整个家族的忠心。
可命运却如此安排——逃离王牢前的最后一餐,普丝没有往男孩体内注入咒文就直接摄取了血液,在自己体内刻下了男孩的信息。而随后在与爱思达尔的激战中,伤痕累累,鲜血四溢,最终刺穿男孩腹部的右手,却将自己的血送到男孩体内,成了缔结契约的钥匙。
不注入咒文就饮下他人的血,随后还主动向那人献血以示忠心,普丝顺利完成了她所不知道的,拉德利亚血族的极密契约——【逆王/主宰】契约。她的大部份魔力,都将归属于这个幸运的人类。
昏迷的普丝还不知道,一条充满荆棘的路正等待着她——不过没关系,这位被强行命名的骑士,或者说是主人,一定会好好关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