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郊,夜风在黑暗森林中悄然潜行。
一辆闪烁红蓝光的警用押运车,沿着道路行驶,经过一段蜿蜒复杂的山道后,来到山顶。
山顶,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医院。
方圆几公里内,全是一览无余的平坦草地。
其内高墙林立,墙体顶部的铁丝网上,悬挂着鲜红色的电网警告标志。
每隔两百米,便有一个架着强照灯的哨塔,上面能看见有持枪警察在驻守。
大门正上方,挂着大大的牌子,牌子上用红色字体挂着‘临山安康医院’这六个大字。
押运车在大门前缓缓停下,连续经过三次门检确认身份后,三层铁门依次打开,押运车便飞速驶向医院区域内最高的那栋楼。
医院门前,几名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与护士,正站在医院门口迎接。
押运车缓缓停下,车上先走下来两名手持冲锋枪的武警,随后,押运车上走出一位五官帅气的少年。
少年双手被手铐扣在身前,他的双腿上也绑着无法迈开大步的拘束带。
两名膀大腰圆的警察,正紧贴着站在少年两边,抓着少年的胳膊。
一名大腹便便的警察拿文件和笔,递给人群前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头。
“老陆,犯人送到了,麻烦你在交接文件上签个字。”
老头大概浏览了一下文件,便在文件上签了字。
随后,一行人带着少年往医院内部走去。
正门进去,首先是一段长长的一楼走廊,走廊内还要经过两道上锁的门禁。
走廊内的灯光昏暗而又压抑,少年双手低垂,慢慢往前挪动。
走廊的尽头,是安全楼梯和两座电梯。
一行人进入电梯,一路直通,来到顶层。
顶层,是一间挂着‘院长’牌子的办公室。
少年在办公桌前坐下,警察将他的手脚牢牢绑死在坐椅上。
随后,其他人纷纷退到办公室外,关上门。
留下为首的老人,与少年在室内独处。
老头身着一身朴素的白大褂,持笔的手腕看上去粗壮有力,目光炯炯有神,若不是那满头白发暴露了真实年龄,说老头正值壮年也没人会质疑。
老头从抽屉里摸出一份文件,又从衣兜里摸出一只派克笔。
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低头看一眼自己手中的资料,对着被绑在椅子上的少年问道:
“名字?”
少年对着老头笑了笑:“愚蠢的人,总爱问一些他们自己早已知道答案的无聊问题。”
老头对少年的回答没什么反应,他只低头在手中的文件上唰唰的写了几个字后,然后抬头道:
“武青小朋友,初步认识一下,我叫陆城,是这家安康医院的院长,你可以叫我陆院长。”
被绑在椅子上的武青冷哼:“无意义的客套,是俗人们挥霍生命的最佳手段。”
陆院长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武青。
此刻,对方面色坦然的直视自己,仿佛武青才是这里的院长,陆院长才是被绑在椅子上的那人。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来吗?”
武青动动身子,让屁股能在椅子上坐得更舒服一点,不以为然:
“因为人们总是像他们从不犯错一样,理直气壮的犯错。”
“毫无自觉的蠢家伙们,直到将一切彻底弄糟前,他们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听见武青的回复,院长停下手中一直在文件上快速书写的笔,揉了揉太阳穴,叹气道:
“那我换个问题,我问你,你现在也依然坚持那天晚上你所看见的,不是你的保姆,而是一只身高超过两米的绿色怪物吗?”
武青面色坦荡的盯着陆院长:
“人迷信于自己的双眼,因为他们并不想亲眼目睹真相,他们只能看见自己想看见的真相。”
听完武青的回答,院长低头注视手中写满字的文件,笔尖微微一顿,继续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对于亲手杀死把你从小养大的保姆,你有什么特殊感觉吗?”
武青没有丝毫迟疑的回道:
“如果活着只是一个关于活着的幻相?死亡也是一个关于死亡的幻相。”
“那活着的人怎么知道自己还活着?死了的人又怎么知道自己死了?”
陆院长若有所思的转了转手中的笔,略作思考,便在表格底部的诊断栏,龙飞凤舞的写下‘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几个大字。
将文件丢回抽屉,陆院长对着武青笑了笑。
“欢迎来到临山安康医院,这里将会是你度过余生的地方,今后希望你能必须遵守这里的每一个规则,配合医生治疗和相关研究。”
武青笑容满面:
“愚蠢的人死守规则,聪明的人利用规则,智慧的人创造规则。”
陆院长拍拍武青的肩部,摇了摇头:
“那你最好是个愚蠢的人,这样可以让你少吃很多苦头。”
说完,陆院长便越过武青,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外,几名警察和护工们,一大群人正在外面等候。
陆院长看着一位大腹便便的警察道:“老宋,确定过了,他的症状属于偏执型精神分裂症。”
“之后,我这边安排几个人,先把他关在拘束室里。”
大腹便便的宋警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点头道:
“嗯,行的,等下我让这四个同事跟你医院里的人一起过去,确保万无一失。”
陆院长闻言一愣,没说什么。
安排人手将房间里的武青送走,四名警察也跟着武青一起走远。
直到周围人都走光了,陆院长才对着宋警官好奇道:
“老宋,我看那少年体格挺瘦弱的,有必要弄这么大阵仗吗?”
宋警官看了看左右,对着陆院长低声道:
“这个事情是可以透露给你的,我可警告你,这少年你一定得看好了。”
“你不知道,他之前关在临时拘束所时。”
“鬼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从牢房里逃出来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
“即使我们调监控录像,怎么研究都毫无痕迹。”
陆院长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哦?杀人犯加越狱高手,的确是个危险份子,不过也不至于戒备到这种程度吧?我们这里的安保等级挺高的。”
宋警官听完,摇摇头:
“听我说完。”
“这家伙逃出牢房不说,还捡了警局墙上,一把装饰用的钝刀。”
“就凭这把钝刀,硬顶着我们的射击,砍翻三辆警车,伤了十多个兄弟后扬长而去。”
“后来是军方那边,调来两架武装直升机与一个特种突击小队,在山林里连续追了他整整三天,才将他给逮住的。”
陆院长目瞪口呆:“砍?砍翻三辆警车,这怎么可能?就凭一把刀?还是钝刀?”
宋警官见去帮忙的几个同事,正在走回,立即停下话语。
他和陆院长叮嘱了一句:“我这边已经完事,带着兄弟先走了。”
“记得,今天给你说的事是机密,禁止透露给医院里其他人。”
“千万小心那个叫武青的少年!”
说完,宋警官便丢下依然满脸困惑的陆院长,带人离开了安康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