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短暂,转瞬既逝。
第二天一早,武青带上伊雪小萝莉。
按照病院正常的作息时间表,在室内广场集合,与其他人一起做早操。
早操前,院长向武青他们解释了,护士长因公去国外出差,要暂时离开医院一周的事。
随后,也向武青他们宣布了刚从旁边栋楼里调过来的代理护士长。
这是一名相貌和蔼,微笑着的老太太。
一段无意义的啰嗦后,早操正式开始。
武青一边跟着音乐做出动作,同时借助大幅度动作时产生的触碰,不动声色地将一张小字条,递给正在他旁边做早操的少年。
少年接过纸条,没什么表示,继续做着动作,未让站在队伍外监视的护工们发现任何古怪。
接着,武青吃完早餐,带着小萝莉去值班室那里排着队,领了属于他的药,吃下肚子。
随后,他与伊雪小萝莉坐一起,悠闲的教她如何玩昆特牌。
武青的眼角余光注意到,早上他递小纸条的少年,十分自然地走到娱乐区,与一名面容消瘦的老头开始打台球。
少年打球时,嘴唇微动,老头微微一顿,便将目光投向武青。
武青坐在桌上,左手拿着牌,右手不动神色地将食指与大拇指卷曲到一起,比出一个不显眼的手势。
老头收到武青的信号,点点头,继续正常地做自己的事。
时间来到午餐的食堂,老头早已在暗中,与医院里还能保持思考的病人们,一一完成接触。
几位神智清新的病人,不时将目光投向武青,似乎在等待什么。
武青带着一直跟他寸步不离的小萝莉,手持托盘,站在窗台前,等待着食堂大妈给他们盛菜。
大妈刚把勺子,从窗台里伸出一半,就突然停住。
喧闹的食堂,瞬间失去所有的声响。
唯独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播撒在每一位陷入彻底静止的人们脸上。
时停世界,再次出现!
面对熟悉的一幕,武青早已习以为常。
这时,身边突然冒出的声音,倒是吓了武青一跳。
“武青哥哥,原来你也是不会发呆的人啊?”
他低头一看,原来,小萝莉伊雪居然也没有陷入静止。
她正开心的看着武青,显然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同类而感到兴奋。
武青没有时间惊讶,或者向小萝莉解释什么,他只丢下一句:“呆在这里不要乱跑。”
拔腿,就往食堂外狂奔。
边跑,武青边从怀里掏出那张偷到的黑卡,刷开任何门禁。
形状与迷宫类似的走道中,武青极其娴熟的快速奔跑着。
武青的脑海里,十分清晰的回想起。
他在被押送来这时,曾在院长办公室里,看过一眼的医院地形设计图。
只那一眼,武青早已将地图上的所有细节,都彻底记下。
武青,早就在暗中策划逃跑。
毕竟,他可不想在精神病院里呆上一辈子。
每天随机出现的时停世界,便是武青从防守严密的病院,往外逃跑的最大依仗!
历经五分钟的高速奔跑后,满头大汗的武青,终于来到了监控室内。
一把将门推开,监控室内,四个警卫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对着各自面前的无数个小屏幕。
有的漫不经心的玩手机,有的刚打开热气腾腾的饭盒。
他们陷入静止,仿佛被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武青迅速将几个家伙推倒在地,随后抄起屋里的扫把,将所有能显示的屏幕全部敲碎。
快速敲碎屏幕的过程中,武青瞟了一眼食堂里的监控录像,上面的画面,让武青挑了挑眉头。
监控录像中,两个移动的人影,在一片静止的人们中,显得格外突兀。
屏幕上,小萝莉伊雪,正在食堂里一边哇哇大哭,一边慌乱地逃跑。
另一道人影,则在后方对她紧追不舍。
武青定睛一看,追小萝莉的这人,不正是这周的替代护士长,那位面色慈祥的老太太吗?
只见老太太手里挥舞着一张手帕,用一种坏人即将得逞的狰狞面目,在后面不停的追逐小萝莉。
这一幕,让武青瞬间明白。
除了小萝莉伊雪之外,这位新来的护士长,居然也可以在时停世界中活动。
看她的行为,恐怕就是所谓大儿子的仇家,派来的‘杀手’了。
怪不得,护士小姐姐如此急切想要得到自己的帮助。
毕竟,护士小姐姐前脚才刚走。
杀手后脚就来了,明显不是正常的‘出差’,是故意将其调走。
武青摇摇头,加快手头的速度,并将最后几块屏幕也一一敲碎。
武青特意将食堂的监控,留到最后才敲碎。
他在监控上所看见的最后一幕,便是小萝莉在一张餐桌旁被老太太推倒在地,老太太正用手中毛巾,死死地捂住小萝莉的口鼻,似乎想将其给捂到窒息而死。
武青一边感慨着护士小姐姐真会给自己找麻烦,一边转身离开监控室,向着食堂拔腿狂奔。
另一边,此刻将小萝莉按在身下的老太太,名叫姚春兰。
姚春兰用手中毛巾,死死捂住小家伙的口鼻,感受着从下方娇小身躯中传来的拼命挣扎。
她的心脏,也随着小萝莉的扑腾而剧烈颤抖着。
姚春兰还从未想过,热爱孩子的自己,居然会在垂暮之时,亲手将一名可爱的小女孩送入黄泉。
可惜,没有任何办法,谁让她乖巧可爱的小孙女,年纪轻轻就患了白血病呢?
她们一家丰厚工资而言,漫长的维持治疗与骨髓移植的恐怖天价,是一笔完全无法承担的巨大费用。
经过长达的十余年的漫长拉锯战后,姚春兰已将老家的最后一套房子也卖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她山穷水尽,下个月,她的女儿就要断药了。
偏偏这时候,又在黑市意外找到匹配也愿意售卖骨髓的人。
这人狠心的开价两百万,外加骨髓移植所需的手术费用。
姚春兰别无他法,通过媒体报道寻找好心人求助。
可惜,没有所谓‘爆点’的他们一家,所得也完全不足以支撑这笔花费。
她整日都以泪洗面,直到那天,有人悄悄找上门来。
这些人许诺,只要姚春兰愿意靠她工作上的便利,杀掉一个小女孩,就可得到整整六百万的现金。
除此以外,他们还表示,只要姚春兰答应,当场就可以给她一百万的现金作为定金。
曾经,姚春兰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视金钱如粪土,内心孤傲的人。
可是,面对自己孙女的性命与别人的性命时,姚春兰发现她已下意识的选择了自己的孙女。
就算她能背叛良知,姚春兰也依然心怀顾虑。
毕竟,这件事如果暴露,那自己的家庭恐怕就彻底完了,钱也会被没收。
孙女就算能活下来,也会因她而背负一辈子的骂名。
当姚春兰用这样的借口,几乎说服彻底自己拒绝这件事时。
她发现了‘时停现象’,她可以在其中自由做任何行动,而不被任何人知晓,即使在这期间的留下的任何痕迹,也会被人下意识的忽略掉。
当姚春兰终于弄清‘时停现象’的规则时,被她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恶魔,也无可避免冒出头来。
‘做吧!没人会发现的!’
‘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老天,为什么对你不公平!’
‘你也是迫不得已才做出的无奈之举,没人会怪你的。’
‘难道,你希望眼睁睁的看着可爱的小孙女,就这样因为你的无能而失去性命吗?’
最终,那条名为良知的防线,在恶魔之音的诱惑下一败涂地。
之后的一切,无比顺利。
姚春兰只觉得,这段时间的自己,一直是混混僵僵的。
等回过神来,她就已经来到一个陌生地方,正用毒毛巾,恶狠狠的捂住一位少女的口鼻。
姚春兰不由自主的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似乎此刻才如梦初醒。
这么一顿,让憋气中的少女,得到一点空隙。
赶紧呼入一点空气,延长了一点自己的生命。
姚春兰下一瞬间又回过神来,她是怎么了?
事已至此,心软又有什么意义?
时停世界的时间,最少十分钟,最多也不超过二十分钟。
自己再这样磨蹭下去。
不仅孙女没能救得下来,自己还会因此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姚春兰手上再次发狠,打定主意要让这位小女孩尽快死掉,以减轻她的痛苦。
少女的双瞳,对着天空越睁越大。
脸色也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对于少女即将彻底失去生命的这一幕,姚春兰喃喃自语:
“小姑娘,死了可别怨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