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蕾莉安走下楼梯,来到这间小屋的一楼。眼前是一个正厅模样的大屋。大屋正中有一张巨大无比的木质长桌子,样式有些粗笨,却显得非常牢实。她数了数桌子旁的椅子,有二十来只,看来有二十多个小孩一起在这张桌上吃饭。
进了正厅,卡蕾莉安大概明白了这个儿童慈善收容所并不富裕。刚才自己睡的房间也许是最好的一间了。整个小楼都显得破旧,只是打理得还算干净。
鲁道尔自称是“丁铎城沃森教儿童慈善收容所的负责人”。卡蕾莉安对沃森教这个宗教的历史并不怎么了解,只知道是天上人离去之后,一个叫沃森的艾尔多曼人自称悟出了天上人都不知晓的道理,从而创立了这个宗教。而为证明他所说的话,他在艾尔多曼境内建立了几个“圣迹”,有一些人能在里面获得祝福,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从此,沃森教就渐渐壮大,甚至其母国艾尔多曼专门划出一块地盘,送给沃森教作总部。
至于教义什么的,她只记得一两个“圣使”的名字。贝尔法拉斯帝国也有不少沃森教信徒,但数量、影响力上比起传统的泰鲁教——崇拜雷神泰鲁的本国传统宗教,要少一些。但目前看来,他们做的这收容流浪儿童的事情,算是善事。
两个小女孩提着水桶走进门来,后面跟着两个扛着拖把的小男孩。看他们的样子也就十岁左右,就开始做事了,而自己十岁的时候,连穿衣服都要女仆帮着穿。想到这卡蕾莉安叹了口气:穷人家的孩子成熟早啊!
“姐姐,你终于醒来了!”一个红头发的小男孩看到卡蕾莉安,几乎是要欢呼起来。
“如果要找老师的话,他在隔壁屋的哦!”另一个黑头发看起来像是邻国萨珊帝国人的小男孩补充道。
“嗯。我正好有些事情要请教你们老师。”卡蕾莉安答道。
小孩们就开始做起事来,女孩用抹布擦桌子,男孩拖地。卡蕾莉安正准备迈出步子到隔壁屋的时候,感觉到有目光注视着自己。同时耳朵里小孩拖地擦桌的声音消失了。
她猛地回过头,发现只是小孩们在盯着她看,并不是突然出现了什么陌生人。
“你们……怎么了?”她疑惑地问。
一个歪扎着小辫的女孩憋了半天,说出一句让卡蕾莉安很难为情的话:“姐姐好漂亮!”
咦?姐姐?漂亮?卡蕾莉安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现在不是少年拉加德了,而是神秘少女。
“像老师讲过的故事里的天上人!”另一个女孩脱口而出。
“嗯,像故事里讲的那些人那么漂亮!”两个男孩纷纷表示赞同。
这下轮到卡蕾莉安有点急了,难道自己的身份这么轻易就被识破了?还是被小孩识破的?
“我不是什么天上人啊!”她赶紧辩解道。
“呜,索莉,老师也讲过,500年前他们已经全部离开这个世界了。”黑发男孩纠正身边女孩的错误。
“是啊,不过说姐姐像他们一样漂亮,这总没错吧!”这个叫索莉的短发小女孩特地强调了“像”字,并做了个鬼脸。
“那倒也是。”红发男孩思索着,“对了,姐姐是哪里人啊?看样子不像贝尔法拉斯人呢。”
“我……我也不记得了。”卡蕾莉安低头,声音里有点惆怅。为自己设定的第一个身份:失忆少女,先得在小孩们面前演演。听他们刚才的话,貌似说他们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只是她想多了而已。
“呃……”几个小孩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里面最爱说话的索莉出来安慰她:“没关系,姐姐,据说今天会来一位超、超、超级厉害的临时老师,他会用法术让你回想起来吧。”
“谢谢你了,索莉。”卡蕾莉安摸摸小女孩的头,脸上露出一点微笑,就往隔壁房间走去。
隔壁是一间更破旧的小屋,还没走进就听到里面传出婴儿的哭闹声。卡蕾莉安愣了一下,作好心理准备后踏入了这间屋。这间屋子因为周围都是其他人家的房屋,采光不好。太阳晒少了,就容易产生霉味。特别是贝尔法拉斯帝国中北部这种经常是阴天的地方更甚。
有两张小床,床上躺着两个婴儿,看起来都不到一岁。鲁道尔正在给其中那个正在哭的婴儿用奶瓶喂奶。
“这两个小家伙都是出生后没多久就被父母遗弃了。今天我请的奶妈有事来不了,看来他们不喜欢奶瓶呢!”见卡蕾莉安走进来,鲁道尔就给她介绍。
“修士先生您也真不容易……这些事情,女性来做更常见。”卡蕾莉安记得伯父讲过他在大陆上旅行的故事,这种孤儿院性质的慈善机构,一般都是修女在做。
“嗯,曾经这里也有个女人。我妻子,她三年前去世了,回到诸圣的怀抱中去了。”鲁道尔继续低头给婴儿喂奶,小家伙这时稍稍安静了下来。
“我……我很抱歉。”卡蕾莉安看到修士提到这事的时候,脸上并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同样是失去亲人,尽管自己的经历要惨烈得多,但她还不敢触碰这一段记忆。
“你没必要道歉。对了,你饿了可以提前开饭,那边的大麦饼已经烙好了。”修士指指更里面那间屋说道。
也许是生病之人消化功能还能完全恢复,卡蕾莉安感觉自己还没饿到饿狼扑食的程度。她这才慢慢闻到那间屋子里飘出大麦的香味。
“我还是跟大家一块吃饭吧。”卡蕾莉安走来坐到修士身旁。
“嗯,正好,我也想好好跟你谈谈呢,小姑娘。”见小床上的婴儿奶喝得差不多了不再哭闹,鲁道尔修士就坐正,用慈祥的眼光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当然,如果不便回答的话可以不说。”
“我……我只记得自己好像叫卡蕾莉安,其他的全忘了。”说道这,她头上被小混混拉着往墙上撞的部位莫名感到一阵疼痛,她只得捂住那个地方,低头抽泣。
“哦哦,没关系的,卡蕾莉安。你的情况我亲眼见到。那些误入歧途的少年迟早会收获他们自己种下的恶果的。别担心,我已经叫杰尔去药店给你拿药了,一会喝点药,头不疼了,忘记的事情都会慢慢想起来的。”鲁道尔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