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举剑,刺!”
“再来一次,刺!注意你的动作,卡蕾莉安。”
“刺杀要精准,要狠,再来一次!”
中年男人咆哮的声音,不断回荡在园子中。
这是一个看起来荒废了好多年的园子里,爬满各式各样正在枯萎的藤蔓。园子里到处凌乱不堪,唯有一个角落有一片特地腾出来扫干净的地面。那里竖着一个跟真人差不多大小的稻草人,心脏部位特地用红颜料涂过。现在这个部位已经被刺得千疮百孔。
一个穿着剑术服的少女头上汗水直冒,她在机械地重复一个动作:向前进攻,用手里的细剑刺向稻草人的心脏,然后退后一步,重复刚才的动作。
“不行不行!你这样子,连只鸡都宰不了,给我用力!不然到实战时你连对手的皮甲都刺不穿!”男人手中的戒尺狠狠拍在少女背上,疼得她叫出声来。
“呀!”少女这次瞄准稻草人的心脏,用尽全力大吼一声,剑尖深深的扎进稻草里面。但或许是稻草人扎得很紧,亦或是手心冒汗太滑,少女拔剑的时候一下子脱手,向后摔了个四仰八叉。细剑扎在稻草人里上下摇晃。
“笨!笨!笨!”男人失望地摇摇头,“算了,先休息一会。”于是他先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拿起一瓶酒喝了起来。
“呜……”少女从地上坐了起来,脸上一副委屈的表情。
这就是卡蕾莉安向卓格拜师后第一个下午的遭遇。在洁丝菩婆婆家痛痛快快地吃完一顿后,卡蕾莉安跟着卓格回到丁铎城里。没想到这糟老头子曾经也阔绰过,家所在的位置介于富人区和平民区之间。只是现在已经衰败了,整个园子破破烂烂的。至于为什么衰败,地上一地的酒瓶子也许能说明问题。
卓格先吩咐卡蕾莉安打扫出一片区域,把角落上那个不知放了多少年的稻草人竖起来后,自己就进屋去了。等卡蕾莉安咬牙做完一切之后,卓格笑眯眯地拿出一套剑术服来。
“这是什么……”卡蕾莉安问。
“难道你想穿你现在这身臃肿的乡村少女干农活的衣服练习高贵的阿尔赛特流剑术?”卓格把这套衣服扔给她,“我估计了一下,差不多与合你身。这是我最后一个女弟子的剑术服,她去年已经学成回家了。”
“是吗?”卡蕾莉安有点怀疑。心想这老家伙家里也没见个家庭主妇,估计也是单身。单身久了,心中难免出现一些正常却不正当的想法,比如……收集女剑士的衣服什么的。
“赶紧去穿上吧!”卓格见卡蕾莉安在发愣,马上给她指了指屋里。
卡蕾莉安拿上剑术服来到屋内,这也是一间空空荡荡的房间,看样子一段时间没人住了。她找了个没人能偷看的角落,缓缓褪下一身衣服,少女曼妙的身姿展现在眼前。于是她又得压制住杂念,赶紧把剑术服穿上,再用皮制腰带扎紧。这身紧身的剑术服还真是某位师姐长时间用过的,尽管放置了很久,从贴身的感觉上,卡蕾莉安感到似乎还散发着那位少女的气息。残留在上面,久久不能消散。
这是一种多么奇妙的感觉,我竟然穿上了别的少女穿过的衣服,卡蕾莉安甚至有点沉醉其中了:就像,这少女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啊啊啊!别乱想!这是变态思想!”卡蕾莉安给了自己额头一下,思绪回到现实中。她又忙着把剑术服穿整齐,腰带扎好。这些动作似乎天生就会。走了几步,又空手做了几个挥剑的动作,感觉也没什么别扭,就走了出来。
“穿好了?来,这把剑送你。”卓格见卡蕾莉安穿好走了出来,拿起一把已经准备多时的剑塞到她手里,“你试试。不过在学习之前,你先要明白,少女不管是在臂长,臂力还是体格都逊于男人。所以快和灵活才是你该追求的。我想这把细剑最适合于你。”
卡蕾莉安接过剑,试了试重量,比火鹤剑要轻一些。这把细剑的类型她见过,曾经妹妹也是用的这种,细细的剑身,长长的剑柄,还有一个杯型护手。妹妹能把它挥舞得蜂飞蝶舞,优雅得像天鹅,她很是羡慕。于是她握紧细剑,回想着妹妹的样子,挥舞了几下子。握住剑,她就能感到有力。
“哟,不错嘛。”卓格拍拍手赞叹,“不过在一切之先,我得告诉你一点最重要的事。永远不要用细剑与持重剑的剑士对拼,你的剑会被弄弯甚至折断的!”
“我知道了。”卡蕾莉安答道,声音因为高兴变得很甜。
“女性剑士用这种细剑,主要的击打方式是刺而不是劈砍。就像我刚才说的,你需要快和灵活。阿尔赛特流也讲究‘舞动如风’,所以我觉得,至少阿尔赛特流的好几个招式,都很适合你。”
“嗯嗯。”卡蕾莉安还沉浸在模仿记忆中的妹妹的喜悦中,尽管这喜悦带着泪,“就是不知道‘雷神降临斩’怎么样……”
这句话刚出口,她才意识到好像说漏嘴了。现在自己扮演的角色要是连阿尔赛特流最终奥义都知道,会让卓格对自己身份产生更多的怀疑的!
“哦?知道得不少嘛。”果不其然,卓格露出一种微妙的表情,“不过你别做梦了,真是爬都没学会就想学跑。‘雷神降临斩’是阿尔赛特流的绝技,只传给家族继承人。”这时,他又惋惜的说,“不过现在,这绝技应该是失传了,可惜。”
“哦……”卡蕾莉安随口答道,然后与卓格一起望着天发呆了一会。
“好了好了,不扯这么多了。先从最基本的开始,首先是握剑姿势。”这时,卓格突然顿了顿,表情严肃,“卡蕾莉安,作为老师的我可是很严格的。做好思想准备,到时候别哭。”
卡蕾莉安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学习阿尔赛特流剑术的道路从此顺利开始,但没想到从这时开始的卓格像是变了一个人,之前那个懒懒散散说奇怪的没头没尾的话的老剑士消失了,一个严肃的男人出现了。这个老师的严厉程度,堪比父亲对付妹妹,曾经好几次,妹妹就是被父亲的高强度训练和言语折磨到跑到自己的房间哭诉。
而且,卓格的要求虽说不难,就是在他示范之后,对稻草人进行刺杀。多重复几次后,卡蕾莉安才感到刚才还觉得轻飘飘的细剑,现在沉重得像根大铁柱。她的手臂酸痛得快要握不住剑了。
最后在一次向后摔在地上后,卓格果断叫停。
“你体力太差!”卓格嘲坐地上的卡蕾莉安嚷嚷,“作为锻炼,赶紧给我起来,到科尔尼街道的金鹿酒馆买两瓶酒和下酒菜来!不然我们今晚都得饿肚子!”
“是的,师父……”卡蕾莉安一万个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接过卓格抛过来的几个钱,结果因为手酸,大部分还掉地上了,又得弯下腰一个个捡起来。
“还在磨蹭什么,快去!”卓格往喉咙里倒干最后一滴酒后,不耐烦地催促。
“唉,兼职跑腿佣人了……”卡蕾莉安撇撇嘴,抬眼望见又快到太阳下山的时候了。时间过得真快,竟然练了整整一下午。没有办法,既然已经拜师了,给师父跑跑腿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卡蕾莉安站起来从稻草人身上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拔出了剑。心想腰间别着一把佩剑还是威风得多,特别是剑出鞘那嚓的一声,简直是无形的威胁。于是她带着这把细剑走出了门,后面卓格还在不停地嘟嘟囔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