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后,她看到那个收购剑的希普贼贼的小眼睛里也露出了光。瘦猴恭恭敬敬的把火鹤剑交到他手里,他只看了一眼剑柄上的标志,再稍稍抽出一点剑身,凌厉的寒光闪了一下,他便像看见魔鬼一样赶紧收剑回鞘。卡蕾莉安知道,他一定是看到剑身上的突出的小字“西尔丁制”才有如此表现的。而几个混混大概是不知道火鹤徽记的意义甚至压根没听说过铸剑名师西尔丁家族,才一直被蒙在鼓里,只当这剑是一把普通的好剑而已。
“嗯嗯,是真货。那么就按照约定,一个金币咯!”希普微微弯曲的嘴角显出一种成功的得意。
“嗯。好吧,那么先生,就……成交了?”拉兹咬着牙说出这话。大概是因为没有达到他理想的价格。之前剑被抢走的时候,卡蕾莉安听到他理想的价格的两个金币。或许因为一直没有处理掉,不得不把价格降了一半。
希普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黄灿灿的金币郑重的放在拉兹手中。三个混混也许是第一次见到金币,高兴得欢天喜地,连忙把它放在嘴里咬了一下试了试硬度,确认是真金之后发出好几声欢呼。
而在上面偷看的卡蕾莉安心中一下子凉了。她以为混混和希普会因为价格谈不拢打起来,她以为三个混混中间某一个会见财起歹心,马上悄悄掏出匕首把拉兹捅死。
然而这些情况都没发生。眼看希普就要拿着火鹤剑走了,这一走,线索又断了,谁知道这个一脸奸笑的男人与城外的地下黑市有没有关系。即便是答应帮助的洁丝菩婆婆,也难免错过某些情报啊!
难道就永远的失去火鹤剑,失去这与家族联系的最后证明吗?
“对了,你们是从哪弄到的这把剑。生意都成交了,说实话行不?”正要转身离开的希普突然转过来问三个已经开始热烈讨论怎么分赃的混混,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哦,是从一个乡下女孩身上弄来的。或许她也是从哪偷的吧。”拉兹边抛金币玩边说。
“嗯,我们去当铺时说是叔叔让我来卖掉的,结果没一个当铺收。妈的,那些铺子不经常收偷来的东西嘛!”瘦猴对希普说,但明显心还在拉兹手里的金币上。不时用余光扫过拉兹的手,生怕他独吞的样子。
“这个女孩最后被那个鲁道尔修士救了。其实她真的长得挺漂亮的。”沙特尔继续补充。看得出来,这个人在三人混混团体中,稍显稳重。
“鲁道尔,那个沃森教修士?什么儿童收容所那个?”希普听到这个词愣了一下。
“是的先生。”拉兹说。
“哦哦哦。”希普想了一会,像是从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呵呵,就送你们一条免费的消息吧。据说沃森教帝都总部派了个劝道师来丁铎,说是来传教,其实是带了不少钱来交给这个鲁道尔。毕竟小鬼们很花钱嘛。”
希普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卡蕾莉安只得暗暗记下这个人的特征,在跟上去与不跟之间挣扎了很久,最后决定还是不跟。他提到的人肯定是劝道师莎莉。莎莉到底带钱来没有,她并不知道。但是,想到儿童收容所里那些孩子,她得留下来看看这三个混混有什么打算。
“操!这混蛋给我们压了好多价。这笔差价只好让鲁道尔来出了。”见希普走远之后,拉兹才开骂起来。
“老大,见好就收吧。怕就怕鲁道尔那老头深藏不露,万一他也会那些沃森教巫术,我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瘦猴胆怯地说。
拉兹大怒:“呸!瘦猴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那老头什么时候用过沃森教巫术了?有一次吗?一次都没听说过!”
“可是……沃森教不好惹啊,据说现在皇帝陛下的亲卫队里很多都是他们的人了。”
“可是个屁!丁铎不是他们的地盘!”拉兹给了瘦猴脑袋一下,瘦猴只得抱头接受老大教育。
沙特尔想了想说道:“老大,我们可以多找点人一起干。比如柯特大哥应该愿意合作,比如……”
沙特尔一连串举了好几个名字,听上去应该是另外一些不良青年。
拉兹听到这,用大拇指戳了好几次下巴,突然一拍手:“对,就这么干!沙特尔你真是聪明!明天就去找柯特他们,到时候如果那天那个女孩还在收容所里……哼哼……”
拉兹像是在想象找到卡蕾莉安后怎么蹂躏她,脸上的表情越发猥琐。
“够了!你们几个休想打修士的主意。就给我死在这吧!”
一声怒吼之后,啪的一声,本已朽坏的窗户被卡蕾莉安一拳击碎,断裂的木棱从二楼掉下去,好几根砸中了三个混混。可惜这些木条已经被蛀虫蛀空,没有什么重量。不然还是会在他们头上打一个包出来。
一片木屑像是雨滴一样从头上淋下之后,三个混混一边挠头抬起头看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得出他们心里也一惊,居然有人潜伏在那偷听。更重要的是,他们得确认威胁,看下一次扔下来的会不会是更具杀伤力的东西。
然而他们看见的是一个仿佛有些眼熟的女剑士。她拔出细剑怒冲冲地指着他们。
“这小妞怎么有点眼熟……”沙特尔自言自语。
“这……好像是几天前那个!”瘦猴第一个察觉到。
“妈的,就是她!换了身衣服差点认不出来了!走,上去日了她!”拉兹说完呸呸的吐出掉嘴里的木屑。
卡蕾莉安见状吓了一跳,她原以为从气势上可以吓吓几个混混。眼看他们三个就要上来了,她当然对此是早有准备。猛地拔开一瓶伏特加的软木塞,朝这三个正在抬头朝她谩骂的混混倾泻下去。站最近的拉兹猝不及防,被一整瓶伏特加淋了个遍。酒精流进眼睛里,疼得他大叫:“操!是酒!”
听到拉兹的话,沙特尔和瘦猴连忙躲开来,他们只被酒溅了一点。
“不止是酒呢!”卡蕾莉安笑出声来。之前她已经在屋里看见一块打火石,一些火绒。现在她用打火石摩擦铁块轻松点燃火绒,再在下面几个混混慌乱之时,把火绒朝拉兹扔了过去。
酒精的蓝焰迅速燃了起来。酒精燃烧并不会发出太大的亮光,但热量却相当巨大。曾经在伯父的实验室里,她可是体验过。烈酒的酒精度不能与实验室里用于加热的酒精相比,但也够拉兹好受的了。
拉兹整个人陷入蓝焰之中,疼得他哇哇大叫,在地上不断打滚。沙特尔和瘦猴本来正准备找楼梯上来收拾卡蕾莉安,忽然不知怎的就听见老大发出惨叫声。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他们的老大着火了。
“赶快帮我扑灭啊!”拉兹的声音带着哭腔,简直不像刚才的混混老大的样子。
卡蕾莉安在上面叉腰大笑起来,看到抢走自己剑的混混在火里打滚,心里无比愉悦,仿佛这是世界上最大的乐趣。
沙特尔和瘦猴迟疑了一下。卡蕾莉安以为两个人准备放弃老大,让他活活烧死,两人平分那一个金币。但下一秒钟卡蕾莉安就再一次失望了。沙特尔和瘦猴连忙脱下外套,不停扑打在地上打滚的拉兹。
那就再补一瓶吧!卡蕾莉安伸手拔第二瓶伏特加的软木塞,但这次不知是塞得太紧还是刚才用力过度,怎么也拔不出来。卡蕾莉安心里一下子慌了。眼看下面拉兹身上的火好像也快被扑灭了。毕竟烈酒也只是烈酒,总还是要含一些水分的,指望这一瓶酒把拉兹烧死,卡蕾莉安忽然发现自己是不是太乐观了。
她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安。不,不,即使是仇人,他的惨叫真的那么让人快乐吗?她脑海中再一次闪现出自己的命运之夜,那一夜,让她失去了所有亲人。那一夜,或许妹妹还没来得及惨叫就倒在血泊之中。
制裁还是怜悯,她心中有两个矛盾的声音。
下面沙特尔和瘦猴已经把拉兹身上的火扑灭,卡蕾莉安看了一眼,差点吐了出来:拉兹的头发已经烧掉大半,脸烧得面目全非,一片血肉模糊的红色。当沙特尔和瘦猴的目光与她相遇时,那是一种杀意。
原路下去,一定会遇上这两人。怎么办!制裁还是怜悯,都不重要,现在是逃命最重要啊!
卡蕾莉安决定赌一把,沿屋里的楼梯上去,打开天窗,翻上屋顶。这一联排木屋,应该有逃走的机会。
后面传来两个混混的喊声。看来,又要开始一次逃亡了。这次,是在丁铎城里的屋顶上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