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玟走出亲卫队办公楼,想起兰道夫最后一句话,感到自己一直被设在某个棋局里面了。
看来莎莉到丁铎城来,根本不是什么为了传道,就是来考察这桩案子的。
虽然对方并不是什么坏人,但这样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滋味让她感到不舒服。
“算了,毕竟她都说了‘你为我隐藏秘密,我为你提供帮助’。就找她教我灵印术吧。”军部大楼其实就在内政部的街道对面,近在咫尺。
兰玟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头发,望着军部大楼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听兰道夫的建议,就不去军部了。因为最终军部没有派调查人员来丁铎,兰玟对军部开始产生了一点怀疑。她更害怕的是军部对她的身份感兴趣,万一来调查该如何是好:因为在大学院,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她隐去了一切有关阿尔赛特的身份,登记注册的是卓格师父的养女;而去军部述说事件经过,必然需要谎称自己曾是阿尔赛特家的女侍。这两个身份是矛盾的。
虽然已经把“自己曾是阿尔赛特家女侍”这个相对真实的谎言告诉了号称要粉碎所有阴谋的亲卫队,兰玟对自己这个做法还相对放心(虽然也有一定风险)。毕竟已经和莎莉、兰道夫队长接触过,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已经大概知道。而军部,帝国护卫军,那里面自己什么人都不认识,完全的陌生。
于是她转身大步朝帝国广场走去。
因为巡游取消,广场上游玩的人少了许多,但还是显得热热闹闹的。举目眺望,广场的最北方就是这个帝国的核心:皇宫。现在它看起来比在大学院所在的台地上眺望更显恢宏。然而那里也是难以进入的,光从紧闭的大门就可以感到那种疏离感。天离地有多高,一个普通臣民离宫廷的距离就有多远。这种距离不是地理性的,而是关乎地位的。以前自己住在小小的城堡里,根本体验不到这种距离,现在她是渐渐感受到了。
既然皇帝是难以接近的,所以更多的人选择了接近神。因为接近神没有那些繁琐的手续,也不需要高贵的身份。兰玟转身看着身旁的泰鲁教神庙,那是全帝国最大最著名的泰鲁教神庙。站在门口就可以看到那尊高二十余米的雷神泰鲁石像矗立在神庙内。他平视前方,左手前伸,右手握巨大的铁锤,象征他的神力。传说这铁锤可以发出骇人的闪电。
在神庙前的青铜大鼎中,为供奉泰鲁而焚烧的香熊熊燃烧,青烟直上。人们来来往往,把自己的香扔进鼎中,然后站立,向泰鲁许愿。
兰玟在远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最后,她摇摇头,转向广场的西边,那栋白色的穹顶型建筑。不知今天在里面找得到莎莉吗?
走近大圣堂,她看到这里用围墙围了起来。走进大门,前方是一个小广场,广场中间有一棵巨大的雪松。小广场上有不少的鸽子正在啄食地上的谷粒。这里没有对面那么多人,也没有熏得人眼睛疼的香炉,所以鸽子才在这里悠闲地走来走去。
怎么找莎莉姐呢?兰玟决定找一个正在撒谷粒喂鸽子的少女问问。她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衣,看起来应该是这里的人。
“请问,我想找一位名叫莎莉的劝道师,我该怎么找她?”
少女抬起头,看了一眼兰玟,又低下头去继续抛撒:“我不知道,也许这里没有这个人。”
“她也许回来了,之前她是苏尔丹大导师所派遣外出的劝道师……”
少女打断兰玟的话:“苏尔丹大导师?好吧,跟我来。”
兰玟便跟着少女走进大圣堂。在大圣堂前厅,她们经过不少没有门只有门帘的小隔间。每间隔间里有十来个男人或者女人正在静坐冥想。到达一侧的尽头后,兰玟发现那里有向下的阶梯。少女带着她来到地下一层一间房间门前,便叫兰玟站住了。
少女只说了一声“请站在这里稍候”就自己敲开门进去。一路上少女也一句话没讲,这种冷漠的态度令兰玟颇为不满。然而不满归不满,也只有忍着。
一会儿少女便出来了,冷冷地道了一声“跟我来”便埋头独自走了起来。两个人从地下一层又回到大圣堂大门,正当兰玟想问个究竟的时候,少女往右一拐,开始绕着大圣堂外面向它的后方走去。
兰玟右手边是大圣堂的主体,用巨大的白色大理石砌成。窗户也有十米高,可惜最低处就太高,兰玟看不到里面主厅的模样。左手边则是简单肃穆的庭院,种植的大多是常绿植物。
最后,她们到达大圣堂的后院。这里宽敞干净,中间有一个池子还在涌流着泉水。环绕池子的则是凉亭和草坪。给人的感觉很像大学院,在里面呆着能使人心情安静下来。
到了这里,少女便开始向路边偶尔经过的大圣堂人员询问。兰玟四处望了望,发现根本不需要问,她已经看见了要找的人:穿着镶金边法衣的莎莉正在那里拿着扫帚扫着落叶呢。
“莎莉姐!”兰玟抛下为她带路的少女向莎莉直扑过去,“好多天没见了!好想你啊!”
“咦,兰玟。”莎莉放下扫帚把兰玟搂入怀中。
少女径直走过来,依旧是冷冰冰的口气:“好了,既然你已经找到你要找的人,那么我告辞了。我还有我的工作。”
“感谢你为她带路,见习生。”莎莉对她致谢。
然而那少女头也没回就往回走去。
兰玟放开莎莉。等那见习生走远了,兰玟才问道:“为什么她像是很讨厌我的样子。”
“那是因为……”莎莉仔细看了看兰玟的脸,“哦,你眼睛下方的印记比我第一次见到时明显多了。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我们沃森教内有一部分人就是不喜欢天上人后裔。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想多说了。好吧,你已经进入大学院了?”
“我的印记有时会变淡有时会恢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关于印记的事情,兰玟不想说这是因为在黑蛮祠与另一个兰玟融合之后,才慢慢重现的。但是现在她决定再撒一个谎。然后,她掏出自己的学生证给莎莉晃了晃:“看吧,我是货真价实的大学院学生哦。就像你是货真价实的劝道师,呵呵呵!”
这话里面的反讽之意,莎莉愣了小半会才反应过来。
“你这小妮子,得意什么!是不是刚才找了兰道夫,他背着我说了我什么坏话?”莎莉微笑道。
兰玟这时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其他人,才小声说道:“原来莎莉姐说的帮你隐藏秘密是这个意思啊,你是不想暴露你是兰道夫手下的身份,你执行的是秘密任务。我当时就觉得一个普通的劝道师不会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呵……哈哈哈!”莎莉大笑,“看来我这个上司嘴还真关不严实,居然把我的身份泄露给你了!好吧,你都知道秘密了,你就跟我绑一条贼船上了。说吧,你到底想什么?”
一见莎莉爽快的中了自己的“套”,兰玟偷偷笑了。不用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这还用说,莎莉姐,教我灵印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