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旬之后,训练场上)
“快!快!更快!”克兰拜大师咆哮的声音回荡在训练场上。他仅仅手持一把未开刃的练习用剑,敏捷如豹,迅猛如鹰,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兰玟只有招架之功。
兰玟感到几十回合下来,从指关节到手臂一直到肩膀都都火辣辣的疼。虽然季节已进秋天秋风渐凉,她全身都会汗水湿透了,感觉比盛夏时还要热。大颗大颗的汗滴从额头顺着脸颊流下,最后她用手从下巴拂过,把咸腥的汗水擦去。
她用尽了全力,依然不能找出大师一点破绽。不过这已经比最开始的时候好多了,想起第一堂课,她和所有学生一样,一击就被击败。于是这两旬里面,兰玟几乎天天都找克兰拜大师训练,辛勤的努力下来,她已经能够招架一阵子了。
不过,到了这种时候,兰玟只得豁出去了。她把灵魂的触手伸向深处,接触自己的灵核,引导火之力与魂之力,她获得了“强力之音”的能力,她感到肌肉变得有力,思维也敏捷起来。
剑缓缓地举到发鬓的高度,剑尖所指即为目光所捕捉的目标。在白羊座灵印术的作用下,兰玟战力暴增,手里的细剑化为一道又一道的银弧。克兰拜大师平静的眼神突然有了波澜。一阵密集的叮叮当当金属相碰声之后,大师的剑诡异的一旋,化解的兰玟的进攻。兰玟见大事不妙,只得往后猛地一跃。
“好了好了,就此为止。”克兰拜大师举手示意。兰玟赶紧放下剑,并停止上之力的引导。她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以往只能在平静的状态下才能引导,而刚才是在精神高度紧张之时。或许火相星座灵印术本来就比较特殊,偏战斗所以有如此特性?
“比起最开始还是有进步了。不过你刚才使用了灵印术?”大师问道。
“是的。”兰玟把剑收入剑鞘中。
“怪不得速度和力量在一瞬间提高了许多。但是你目前的问题在于,如果剑速足够快,依然无法瓦解对方的防御,你该怎么办?是更加剧烈地使用灵印术?”克兰拜大师微闭眼睛,向兰玟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兰玟知道不能这样,莎莉老师说过,剧烈或过量的引导是危险的。
“看你的样子,你也知道灵印术不是万能的。但刚才最后一刻你的表现不错,并没有莽撞,而是退后一步继续寻找机会。”
“大师,我……”兰玟不知道说什么好。
“灵印术这个东西我也有所耳闻,我不反对你使用它。不过有些东西,需要你自己去悟,知道吗?”大师把剑扔进箩筐里,脸色难得的变得温和起来,“好了,又到旬末了,好好休息去吧。”
“嗯,再见,克兰拜大师。”
赌气与爱尔娜她们不结盟,于是选择在这两旬里辛苦练习,看来还是有一点长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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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深沉的黑夜,天上布满乌云,没有一点月光。大街上也几乎见不到行人。一身黑色紧身衣的兰玟站在一栋三层小屋屋顶,望着前面另一栋小楼里摇曳的烛光,不由得叹了口气,为什么自己要做这个:仅仅是因为钱吗?不是的,也许是自己从小不是在平民家长大,热爱劳动。她觉得自己太懒,所以宁愿去干这种高风险的事情,也不愿去洗盘子。
本来其中一个梦想是在大学院交到朋友,结果这两旬里练习剑术太多,累得每天倒头就睡,与寝室里的其他三名女孩子的关系一点加深也没有。本来到旬末,应该是大家一起约好去什么风景区或者帝都里玩,然后发生一点这样那样的事情,对对方产生好感啦这类。结果自己这个奇葩寝室,一到旬末放假,人全走光了。贝尔露雪自然又是被她堂哥带走了,米莉安一直神神秘秘也没好问她,希丝琳则是回家了。
这两旬里发生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首先审问部自从那次逮捕舅舅的行动被自己搞黄了,这两旬里一直没有什么新的动作。据说那个倒霉的坎德审问官还受到了问责。不过奇怪的是这旬灵印学大师艾莱萨的课突然停了,据说出差去了;而莎莉老师也在本旬外派出去。刚好就有这么巧?兰玟不大相信。于是她一个人来到地下世界卡普特那要找份差事,卡普特一直想让她签长期合同,但兰玟婉言谢绝了。
于是她获得了另一个任务,到某个地方去偷听一群人的秘密会议。这个任务难度更高了,如果被逮住后果不堪设想。她深吸一口气,引导风之力与火之力,这样有着风行术,她在空中划过一个巨大的曲线,稳稳落在那栋小屋上。为了不引起里面的人怀疑,她还装了几声猫叫,让里面的人以为是猫在屋顶上走动发出的响声。
这小楼如此破旧,正因为破旧到流浪汉都嫌漏风,那些人才选择到这里来进行秘密会议。屋顶有一扇门可以轻松打开。打开之后就进入阁楼之中,阁楼的木板有缝隙,可以偷听到对话,甚至还能偷看到其中几个参加会议的人。只是兰玟害怕木板朽坏,选择了把身体的重量加在檩子上。
“轻点轻点……我要像一只老鼠一样。”她心想着。透过缝隙,她看到十几个中年男人,穿着都是各种高档皮衣。看样子,是富商?
又有一个微胖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把套在外面掩人耳目的外衣脱下,里面穿的也是高档皮衣。
“中奖了,就是商人。”兰玟心里暗自高兴。之所以确定是商人,是因为她看见一个自己认识的人。虽然也有个将近一年没见过了,她依然还对这张脸很眼熟。
那个微胖的男人就是父亲的朋友,丁铎城里的哈拉比爵士,商人,新贵族。没想到他到帝都来了。
“老哈!你终于来了,就等你了。”一个尖得像阉人的声音说道。
“怎么?没我就不能开始吗?”哈拉比把外衣放椅背上,然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大家聚一起,主意多嘛。”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嗯,可以开始了。不过先宣布一个不好的消息。皮革公会的迪诺今天下午被抓了。”一个沉稳的声音说道,听上去这人在里面有些威望。
现场立刻炸开了锅,兰玟在杂乱的声音里听到有人说“这些旧贵族要发疯?上次抓丝绸商会的特尔凡失败,这才消停几天?”
兰玟听到这段话真想笑出声:他们也许不知道让这事失败的主谋现在就在他们上面偷听。
然后高兴还没过几秒,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兰玟差点一瞬间眼前黑掉,从檩子上掉下来。
一个略带邪魅的女声在耳边低沉地说:“你太吵了,我在隔壁喝茶都听见你了。”
屏住的呼吸终于敢放开。尽管身体不敢动一丝一毫,兰玟仍然清晰的辨别出: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这完全不合理啊!
于是她试着小声地说:“希丝琳?”
没想到对方咽部动了一下,仿佛本来想说出口的话被强行压下去了。随后脖子上的刀撤了,对方再次凑在耳边轻声说:“兰玟,小声点,继续看戏。”
下面乱作一团的声音逐渐消停,还是那个沉稳的声音说:“好了,还是让老哈讲讲他的看法。”
“嗯,你们也许都知道,我和一个多月前被杀的莫尔丁爵士是多年的好友。而你们也许不知道,两旬前审问部想抓走的特尔凡和莫尔丁也是有关系的。他的妹妹是莫尔丁曾经的妻子!然而这次,莫尔丁新娶了一个女人回来,本来还要邀请我参加婚礼……”哈拉比爵士在这顿了顿,“我也不明白这背后到底什么阴谋。如果旧贵族恨我们,他们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杀莫尔丁爵士?商人阶层,武者,到底是什么原因……”
“你们说,他们这么做,其实不是为了除掉我们,而是……那个预言听说过吗?”一个干涩的声音说。
“你说,公主那个?”沉稳的声音这时也显得激动起来,“你意思说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公主?”
“呵,那法斯宾,你们惨了。下一个轮到你们了,你说你们宝石商会为讨好娜妲皇女送了多少礼物?”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说。
兰玟此时在上面也听不太懂,什么有关公主的预言?虽然皇女这个词和公主大部分时候可以通用,但那个傲娇皇女怎么也不像什么能成大事的的人。
可恶,如果讲细一点就好了。
这时,那个宝石商会的法斯宾似乎坐不住了:“我没听说过什么有关公主的预言!我也不关心什么预言!现在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干涩的声音再一次发话:“嗯,我也认为不必扯这些玄乎的东西。萨珊、歌兰这些国家都有公主,万一是说的她们的呢?”
沉稳的声音拍了拍桌子:“好了,总之我们现在必须慎之又慎。明天我得去内政部……嘘……”
兰玟还以为是自己和希丝琳被发现了,但还好不是,外面响起了重重的砸门声:“开门!开门!检查!”
沉稳的声音立即小声命令:“镇定!我来对付他们。”
大门开了,但砸门的人没有进来。兰玟换了个缝隙看见是几名帝都警备队的人,只在门口望了望里面:“我们接到报案,说这里有强盗出没?”
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也就是之前那个声音沉稳的人微笑着说:“我们都是帝国守法的臣民,我们坐这聊聊天叙叙旧而已,没有什么强盗出没。”
他顺手塞了点什么给警备队的领头。
警备队离开了,屋内重新开始嘈杂起来。
“哼,这都能找到。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尖声音的男人说道。
“嗯,今天的会议就此解散,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下次会议我会通知各位。”
这个商人里德高望重的人一声令下,众人立即有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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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在另一栋小屋的屋顶,兰玟和希丝琳并排坐下)
“兰玟,你为什么要干这个?”希丝琳开始她的审问了。
“希丝琳小姐,你又为什么要干这个?”兰玟望着对方,衣着与她几乎一模一样,毫无疑问,希丝琳也是与地下组织有点关系。
“我无聊……这个答案能接受不?”
“我缺钱……”兰玟想了想缺钱没有什么羞耻的,就这样说了。
“好吧,其实我也缺钱。”希丝琳抬头望天。
“咦?”兰玟眨了眨眼睛,后面这个答案似乎更不可接受。但希丝琳没有解释。
“兰玟,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你可能会成为灵印术师,但是没想到你会干这个。”希丝琳压低声音说道,“以后不要做了。”
“这个……希望下次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每每一想到刚才那种不知不觉就被刀架脖子上的感觉,兰玟就感到有点后怕。
“好吧,先不说这个了。其实我一直在想,地下组织有个致命缺陷,等我想通了我会找你商量这个事情。”希丝琳这时站了起来,“赶紧回去吧,对了,明天傍晚时你到回声公园的湖边来,我带你去参加一个舞会。”
“什么……”尽管上次希丝琳带自己去了茶会,这次又带自己去舞会,兰玟有点不理解。
“今天商人的秘密会议你都听到了吧,帝都里正在进行一场巨大的阴谋。商人阶层成了出头鸟。而舞会上,经常可以获得不少的情报。”希丝琳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兰玟的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世上现在只有你值得信任了。”
兰玟感到身体内一阵颤动。
希丝琳再没说什么,她转身,发动风行术,潜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