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饭兰玟注意到希丝琳都有些心不在焉,对身旁的一帮献殷勤的男生也爱搭不理。但是兰玟也没有什么办法去帮助她。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晚饭后,由贝尔露雪给大家安排晚上的住宿,兰玟推开房间后,发现房间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个人,已经等兰玟很久了。
“爱尔娜……贵女,晚上好。”兰玟结结巴巴地说。
“晚上好,兰玟小姐。不过不要吃惊,是我要求的。”爱尔娜锐利的眼光扫了一圈兰玟后说。
“要求?”
“就是把我和你安排一起住宿。但是,还有个更重要的目的。”爱尔娜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两把剑,递给兰玟一把,“请与我进行一场比试。”
兰玟接过剑,立即发现剑柄上的徽记不同一般。其实就在爱尔娜把剑递过来的那时,她已经感到有些异样了。
这是一把火鹤剑。
剑柄上有一个徽记:一只火鹤高昂着头。由著名铸剑师西尔丁家族打造,由于制作精良,数量非常稀少,帝国里只有名门望族才能拥有。当然作为帝国之剑的霍尔拉格家族拥有不出意料。
兰玟自己也拥有一把,是伯父临死前给她的,作为与家族的唯一联系,现在却被压箱底。以她扮演的身份,有这样一把剑还是有些奇怪。
虽然这把剑不属于自己,但由于相似的造型,还是让兰玟感到很熟悉。
“怎么样?这是我哥哥的剑,同样的武器,公平吧。”爱尔娜瞥了一眼后又注视在自己的剑上,缓缓抽出,剑身反射出寒光。
沉默了一阵后,兰玟抬起头,用坚定的声音回来:“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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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大宅子前面的开阔地,以免打扰大家。这时夜空中起了一阵薄薄的雾,周围的景色犹如在幻境之中。
爱尔娜抽剑出鞘,立即兰玟就感到她身上犹如火焰般燃烧起来的斗志。毕竟是帝国之剑的女儿,从气势上就比她那废柴哥哥要强大许多倍。
“我说你,一看你的头发就不太认真。”爱尔娜首先来了一句。
“呃?”兰玟注意到爱尔娜的褐色头发一直是盘起来用发网罩住,只留了两绺鬓发垂下来,这样从仪态上就显得更像一个战士,而不是一个普通学生。而兰玟呢,当然还是金发,双马尾吊着了,她倒是习惯这种发型。
“你的意思是,飘飞的头发不利于战斗?”兰玟问。
爱尔娜好笑似的吐了口气:“这可是常识啊,常识!我真搞不懂你怎么和范德赛尔打成平手的。”
“这种战斗不是街头妇女吵架,还扯头发那种吧……”兰玟心想着,说天赋吧,也就那样。说灵魂强大吧,兰玟也不觉得自己真的坚强到哪里去。大概是这身体的起点比较高而已。
这时,从雾中现身了几个人,兰玟一看,好多都是熟面孔。
麦格林·霍尔拉格走在最前面,显得有点急。
“喂!喂!喂!我的好妹妹,你真的要和这位美丽的兰玟小姐战个你死我活吗?”麦格林走到两个人中间,像一个调停人一样,“早知道我就不把我的剑给你了,我就知道你一天到晚就想打架,没个淑女的样子。”
爱尔娜脸上露出愠色:“什么?我想打架?小时候可是你最调皮,整天逃出宅子和街上的孩子打架。现在你居然开始教育我了?”
“好了好了,你们兄妹又开始吵架了……”希丝琳·纳齐尔从里面走出来劝架。看她的样子还是那么温柔,稳重,仿佛之前发生的事情已经渐渐消退。
“这样好吧,爱尔娜贵女和兰玟比试,当然可以。但麦格林你可以作裁判,这个比试,点到即止。在合适的时候,麦格林叫暂停,你们就要暂停。”范德赛尔·拉尔图给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建议。
爱尔娜和兰玟点头表示同意。
“兰玟加油啊!我看好你哦!”贝尔露雪助威道。兰玟和她眼神一交汇,就知道这事情和她逃不了干系。
于是这样,比试就开始了。
一上来爱尔娜屏气,闭眼。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兰玟就看到爱尔娜的火鹤剑剑身环绕起了青色的电光。
于是兰玟引导风之力与魂之力,发动听风术,感受到了爱尔娜身上较强的风能流与较弱的水能流。如莎莉老师所教,对方使用雷电术增强自己剑的威力。
“你是风相灵核吗?”兰玟问。
爱尔娜冷笑一声:“其实我对风相灵印术不太熟悉。”
话音还刚落,爱尔娜就向兰玟发起了进攻,她步伐非常稳健,进攻非常犀利。附着了天秤座雷电术的火鹤剑威力简直增加了好几倍。兰玟感到每接一剑,身体就受到巨大的冲击。
对方就是要以这种绝对的压制,迅速决出胜负。
兰玟再次引导火之力与魂之力,发动灵印术战意燃烧。顿时她感到胸中似乎升起了团团烈火,每根血管都在窜过巨大的热量,每块肌肉都紧绷起来了,显得十分的有力。
爱尔娜加快了进攻速度,青色的电光不断跳跃着,在雾气中切割出道道轨迹。这样的进攻不留丝毫情面,显现出爱尔娜决绝的意志。然而有白羊座战意燃烧的兰玟在速度和力量上都上了一个档次,完全跟得上对方的剑路。
“灵印术运用得很不错嘛,兰玟。”进攻了几个回合后发现并没有完全压倒兰玟,爱尔娜似乎带着赞许的语气说。
“这是我仅有的优势了……”兰玟回答。
“一招一式都很熟悉,阿尔赛特家的剑法,但是明显还不成熟。”突然爱尔娜的目光中闪出了火花,“告诉我,你究竟为何而战?!”
“这个问题吗?”
两把火鹤剑抵触着,两人暗中较着劲,留给兰玟思考的余地并不多。但她并没多想,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曾经拒绝了加入你们,去参加青年比武大赛。但是你要问我为何而战,我告诉你,为了阿尔赛特家族!”
这个答案让爱尔娜略微一震,顿时兰玟感到抵触的剑似乎少了一分力量,但马上力量又回来了。
“你的姓氏不是阿尔赛特。我也知道那个家族的遭遇。多的原因我不想深究。但是你既然给出这个答案,你有这样的觉悟吗?你知道说这样的话将来会遇上怎样的敌人吗?”
爱尔娜收回火鹤剑,将其斜于身边,用威严的声音说:“你有怎样的觉悟,就让我的剑作你的检验!”
远处的麦格林听到这话突然感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立即大喊:“妹妹你要干什么!”
这时,兰玟也感受到了爱尔娜身上水之力与魂之力的流动,而且,这能流要大于刚才的风之力与魂之力。意思是,爱尔娜其实是水相灵核的灵印术师?
“你知道,灵核这个东西很有趣,既能规范地使用,发动一些通用的灵印术,比如雷电术,听风术什么。但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独特的,每个人的灵核也是独特的。所以,每个人还有自己独特的隐秘力量。”
兰玟看到爱尔娜的身体一下子分出了许多个虚像,加上本来既有的雾气,她顿时被数个难以辨认真假的爱尔娜环绕。
“她还玩真的……幻灵术,双鱼座灵印术,这个需要很高的能力啊。”诺萌虽然看了出来,但是似乎很缺乏危机感。
“关键问题是幻灵术搭配她的招数,很可怕啊……”范德赛尔于是朝麦格林喊道,“快叫停她们,这样子要弄出事的!”
然而麦格林已经叫不停了,只见弧光闪烁,风暴四起。这次,爱尔娜要一击制胜,虚像围着兰玟旋转,雾流已经被搅乱,连地上的落叶也被卷上了天。没有一个角度能逃脱这次攻击。
“剑技·风花!”
伴随一声小到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电石火光之间,夜空中爆发出数十道火光与爆裂的轰鸣。刺眼的白光让人不敢正视。
“快停下来!”麦格林大喊。
众人立刻围了上去,只见地面出现密密麻麻一道又一道的剑痕,被切成几半的树叶散落在一旁。兰玟拄着火鹤剑单膝跪地处于这一切的中央,她大口喘着气,脸上还有轻微的擦痕。而一旁的爱尔娜虽然站着,但是一言不发。
麦格林赶紧去抱住爱尔娜:“下手这么狠啊,我还真以为会搞出事来啊!”
“我……并没用尽全力,但是……”
爱尔娜走了过来,伸出手,拉起兰玟:“你有足够的意志,我承认你!”
听到这样的话,兰玟倒突然显得很茫然。然而她身旁的希丝琳,贝尔露雪,已经显出笑容了。
“好好好,今天的比试就此结束,一切都还安好。”麦格林捂了捂胸口,朝妹妹不满地说,“以后别干这种让我吓出心脏病的事情好不?”
爱尔娜瞪了他一眼。
兰玟脑中一片空白。刚才差点处于危机之中了。爱尔娜使用双鱼座幻灵术还叠加自己独特剑技,尽管没有用尽全力,但这样的考验也太严峻了,一瞬之间数十道包围自己一圈的攻击,自己居然全部挡下来了,这……简直是奇迹……
“对了,兰玟,你做一个准备进攻的姿势出来。”爱尔娜突然说道。
“嗯?”
尽管不知道用意,兰玟还是咬咬牙,重新摆出进攻的姿势。
爱尔娜托着下巴围绕兰玟走了一圈,说:“我刚才就觉得你的姿势有点奇怪,看来兰玟你是从小跟着男性师父学的阿尔赛特流剑术吧。”
“是的。”
“果然如此,而且关键的是,你一直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对。”爱尔娜想了想说,“男女在力道上有差异,身体结构也有差异。某些细微动作上,如果完全模仿男性的姿势和动作,倒对进一步的提高有所阻碍。这也是我悟出来的道理。”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经爱尔娜这么一指点,兰玟才明白自己的问题所在。不管是从回忆里获取父亲的剑姿还是和克兰拜大师练习,都是在模仿男性的动作。尽管卓格师父曾经提醒过兰玟这个问题,可师父对具体怎么做也不可能能教兰玟。
“你站好,我来稍稍纠正一下。”爱尔娜说完就蹲了下来,双手直接触摸到兰玟大腿,把它稍稍掰了一点角度。这样的感觉让兰玟觉得怪怪的,但是别人是认真的啊,这可容不得什么邪念。只是爱尔娜的双手一会在兰玟大腿上掰掰,一会在肩头后背上弄弄,让她觉得痒痒的。
“好的,就是这样。兰玟你好好感受一下现在的姿势,并记住我的样子,这样感觉会好一点。”
兰玟试着用爱尔娜摆弄的姿势挥了挥剑,感觉要流畅多了,这样的姿势充分利用了女性身体的柔韧。
“哼,我觉得我和兰玟配合起来,实力还是很强的。大概战胜哥哥和范德赛尔的组合没有大问题。”爱尔娜转身对麦格林说。
“爱尔娜贵女好体力。不过如若愿意,我可以和令兄一起与你们一战。”范德赛尔左拳击了击右掌,显出一副很有兴趣来一场2v2比试的样子。
麦格林这时倒有点急了:“喂妹妹,你就这么瞧不起你哥啊?兰玟小姐是实力和范德赛尔不分伯仲,但你就这么自信能赢我?”
“怎么,那我们单挑如何?你整天就知道游手好闲,这么多年来你赢过我几回?”爱尔娜走过去一把抓住麦格林领口威逼道。
“好了好了,今天就休息算了。你们都这么累了。”希丝琳这时候出来打圆场。剩下的人在这时开心的笑了出来,这霍尔拉格家两兄妹大概永远不能和平相处了。
正当众人说说笑笑的时候,诺萌突然打断了大家:“哎,不对不对!你们看西边!”
夜空中虽然有雾,但当大家把注意力转移到诺萌说的方向时,都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那边的地平线处显出了明显的橙黄色,那是火的颜色,火光透过雾气,虽看不清具体火势,但都知道火势不小。
“喂喂喂!事情真搞大了!那方向,是离宫失火了吗?”麦格林问。
兰玟望了望,又比划了一下:“有雾,不好判断。但肯定不是离宫,失火的地方比离宫远。”
让皇女那个坏家伙受点罪就行了,让她烧死,还是不太好吧!
“嗯,那个方向,那个距离,应该是皇宫吧!该死,有雾气看不清。”爱尔娜观察了一阵后给出了一个比较吓人的结论。
“皇宫?不会吧!有人要趁火打劫搞刺杀?”贝尔露雪倒一下子紧张起来。
似乎宅子里有些人也发现了那边的异样,大宅那边开始喧闹起来。
“镇定。如果有人想靠放火刺杀皇帝陛下,亲卫队会有所防备的。”希丝琳判断道,“而且因为有雾,具体失火方位我们也看不清,也许是皇宫旁的沃森教大圣堂失火了。总之我们也不是救火队,在这里着急也没有用。”
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大家讨论一番后,还是准备先回宅里看看带队老师的意见。
“真是一群毫无紧张感的人。”
突然,从前方凉亭上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割断了众人的讨论。出于职业的敏感性,兰玟、爱尔娜一瞬间就拔出了火鹤剑。而贝尔露雪赶紧躲到希丝琳背后。
戴着银色花纹面具,身后的披风似乎变换着颜色,能把身形完美隐藏在雾与夜中。少女站于凉亭之上,面对着实力不俗的几位帝国名家之子之女,竟毫无处于下风的感觉。
只是,这样的装束,兰玟印象太深了,绝对不会忘记:在自己离开丁铎城,来帝都之前,最后一次在自己家感怀时,就是这样的少女出现过。很可能是同一人。
“你是什么人!”范德赛尔质问道。
“一个死去的女子。”对方回答得干脆明了。
回忆声音,和那次见到的不是同一人,但是一定是一个组织的。当然也有可能就是同一人,声音什么的可以模仿。
“你来我家做什么?”见对方绝不是什么善茬,贝尔露雪鼓起勇气问道。虽然这其实是她堂哥的家。
“没别的事,我来仅仅为你们透露点信息。因为火灾,凯洛斯带着亲卫队赶过去了。他们却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离宫的皇女现在大概已经被绑架。就是这样,各位再见。”
说完少女一跃就到了空中,变色披风让她更快的消失在众人视野中。果然,又是如此高超的风行术。
她是谁?兰玟不知道。但她和那是遇到的少女有所不同,那时那个少女说话像话剧演员,有时候还要带点有哲理的句子。而这个少女说话很直白,语气中充满不屑,比如直呼皇太子名字,不加“殿下”的称谓。说话也不拖泥带水。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可以装,但说话的方式,习惯的修辞手法,大概率是装不出来的。就这样认定吧:是同一组织的人,但不是同一个人。
习惯也相同:总是这么神神秘秘。
“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们作为大学院的学生,贝尔法拉斯的未来,我们还是有责任过去看看情况吧。”麦格林提议到。
“如果确有必要,我们也得出手。我的灵剑·猛狮会帮助大家的。”范德赛尔回应道。
“还有我……”兰玟说道,虽然这时大家都看着她,怀疑她的体力,“我也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