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玟最终还是离开了娜妲皇女。
在一个窗台口,看着夜空,夜空里又像昨晚一样起了雾,整个世界模糊一片,只能看见一点光晕。远处黑影重重的地方大概是台地吧,上面就是学院。好想回去好好睡一觉,远离这些纷争。
皇女竟然给了自己一个这么麻烦的差事,不过呢,既然她都那样做了,还是好好完成她的托付吧。
于是爬上窗台护栏,纵身跳下,湿冷的风从身边刮过。雾天很难掌握距离感,都是几乎快摔到地面时,她才给自己一个向上的力,从而再一次跃到空中。就这样经过几次跳跃,她抓住了皇女所说那间小会客厅外面的铁栅栏。窗户里有窗帘,外面有浓雾,大概这样就很好地隐藏起来了吧。话说可千万不能被皇宫守卫发现,不然刚刚才获得勋章的英雄现在疑似成为刺客,有理都说不清。
但是,透过窗帘的缝,偷偷瞄了瞄里面,竟然没有看到商人。说好的商人一般在那里聊天呢?
那里面可不是商人,而是两个让兰玟一看要倒吸一口凉气的人:皇太子凯洛斯·泽罗,二皇子麦金泰尔·泽罗。
这是巧合吗?本来应该是商人在那里聊天(或者用娜妲的怀疑,是“密谋”),现在变成了两位皇子在聊天。
或者,皇女其实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狡猾?
兰玟瞬间觉得背脊有点凉,最怕的就是被比自己聪明的人玩弄。
“你觉得呢?我亲爱的皇弟?”凯洛斯的声音带着愤怒,“那些高原蛮子都蹬鼻子上脸了!我们竟然如此的懦弱?这么放他们走了?”
倒是麦金泰尔微笑着说:“息怒息怒,皇兄。俗话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纵使那个萨珊使者言辞中带有侮辱性的字眼,把他放走依然是我们最正确的选择。”
“哼。”凯洛斯只是哼了一声,就在屋里来回地踱步,走了好几圈之后,他又问,“太医对父皇的病有说法没有?”
“没有明确的说法。只是说可能是老年性认知障碍综合症。”麦金泰尔恭敬地回答。
“滚他ma的综合症!”凯洛斯破口大骂,“父皇还不到60岁,就老年了?痴呆了?这些白痴医生都该弄来吊死!”
他气得走到屋角的小桌边,一口喝完了一杯葡萄酒。
“这一定是阴谋,我向泰鲁神发誓,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干了这桩事,我会把他吊在绞刑架上!”说完他又喝了一杯。
“父皇韬光养晦的思想,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了,我们即将面临大战了。我认为,皇兄,反正王座迟早都是你的,既然父皇已经无力履行他帝国守护者的义务,甚至在立春祭上连野猪的尾巴都碰不到了,你何不劝父皇早日退位,把王座让给你?”麦金泰尔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的确也是,是我,我就会对那帮高原蛮子更加强硬。”凯洛斯放下酒杯,正准备再倒一杯酒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开始用警觉的目光盯着麦金泰尔,“不对,我的皇弟,为什么你会有这样肮脏的思想?我看你是被窑子里那些女人弄晕了头吧!怎么能说出让父皇提前退位的昏话!”
“难道你想看着帝国的领土被高原蛮子占领,人民被蹂躏,父皇却只以傻笑回应对方吗?”麦金泰尔有礼有节地回应。
“道理是对的但不能这样做!”凯洛斯咆哮起来,但这怒火仅仅燃烧了几秒,他脸上又重新露出怀疑,“我知道了皇弟,原来你对必将属于我的王座有兴趣啊!既然能让父皇退位,将来,也能让我退位吧!”
听到这兰玟心里一紧,居然偷听到了两皇子发生矛盾,甚至还是皇位之争?慢着,先不要定性,也不能随便乱说,这事情可非常严肃。
“我亲爱的皇兄,你是酒喝多了吧。我对你的位置是没有一点觊觎的。”麦金泰尔冷冷地回答。
“我没喝多!我就知道是这样!看来我应该把你放逐出去!”凯洛斯指着麦金泰尔鼻子说道。
麦金泰尔理智地把他手拉了下来:“皇兄,我在北方也是有块领地的,如果你继位后不需要我担任顾问,我可以回去打理我的领地。但是根据帝国法律,你是没有权把我放逐出艾伯隆的。”
凯洛斯和麦金泰尔对视了很久,像是危机一触即发。在外面偷看的兰玟心中捏了把汗。
“哼……”
最后凯洛斯选择主动化解危机,大步走向门口。正准备摔门而出的时候,扭头丢了一句话:“今天晚上的事,就当你哥哥酒喝多了说胡话。”
“是的,酒后人都会胡言乱语嘛。不过请皇兄相信我。”麦金泰尔向皇兄微微欠身致意。
兰玟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该离开了。可是,刚才听到的情况该不该告诉皇女呢?兰玟第一反应是不行的。
凯洛斯出门没多久后,帝国审问部副部长奥格斯·佩崔敲开门走了进来。兰玟一看到这张永远没有微笑的脸就觉得有点反胃。
他小声对麦金泰尔说了一句,由于声音太小,兰玟隔着窗帘只听到“抓到了”“大部分还是逃了”这一段。
“哦?那这可是好事,我一定要去会会他们。”麦金泰尔微笑道。
“您的意思?”奥格斯问。
“任何人都是可以利用的嘛。”
“哦对了,二皇子殿下,对于昨晚救皇女殿下那几个人里面,有一个人的身份比较不寻常,她不出自任何贵族家族。我想查查她的身份。”
兰玟在外面听到这句差点手无力从铁栅栏上掉下来。
这明明就是说的自己。
“那个女孩啊!”二皇子像是在记忆中搜索了一大圈才想起奥格斯指的是谁,他笑了笑,“你有兴趣就去查吧,也许只是你多疑了。平民英雄,也不错嘛。”
于是两个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兰玟赶紧一蹬,加上风行术的助力,在雾中一个弧线越过了皇宫花园的上空。在空中,她只感到这下问题越来越复杂了,被那个家伙盯上,以后一切行事都要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