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寒见萧月婵毫无生机的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是紧紧的抱着她。想要让她再次从痛苦中走出来。
但这次却毫无作用,萧月婵还是双眼无神,一语不发。她这次心已彻底死了,心灵的承受能力也是有程度的。
萧月婵的脑海开始回忆起,这么多年来在修行界担惊受怕,不停逃亡的日子,从自己变成女人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被绑上命运的轮盘。最终无法逃脱身为媚骨鼎炉的命运。
先是被纳兰云海绑架,又遭到纳兰烨秋的算计。
自己害死了师父,拆散了白纱他们夫妻后深深的自责。
极寒蛊毒带给自己那种生死不如的感觉至今也难以忘记。
直到遇到发小安吉福,信任的好朋友,却背叛了自己,他仿佛是改变自己的开始,让自己开始无法再轻易信任别人。
但后来却又遇到了渊麟,失明无助的自己,透支自己的信任,还是选择依赖他,两次相信于他,但他最后竟还是辜负了自己。经受不住小月的诱惑。被情所伤,走火入魔。
而后又被小月算计,被钟玄离抓走当做鼎炉。饱受蹂躏,失去了贞洁。那时其实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但独孤寒却及时出现,他的深情,他的付出,竟神奇的感动了自己,使得自己又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但独孤寒却还是被自己想要复仇而害死了,虽然最终被自己救活,他却忘了自己。
为了让他恢复记忆,未想到付出了如此之大的代价。
连孩子都已经失去。还被自己爱着的独孤寒伤害。
那些经历过的痛苦,仿佛还历历在目。使得萧月婵精神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
经历过的痛不会真正的被遗忘,而是会成为一种积累,越积越重。
萧月婵心中的痛早已经超出了她能够承受的范围。与其说她还活着,其实也已经死了。
哪怕是独孤寒已经回来,也已经无法再让她恢复活下去的动力。
独孤寒知道放任她这样下去,她真的会彻底疯掉。
为她穿好衣服,便出去安排,派人将萧月婵的女儿先放了,好生安顿好,然后将那薛大仁抓起来。
若是让她女儿看到她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恐怕她会更加无地自容。
独孤寒柔声对萧月婵说道:“月婵,我已经将你女儿安顿好了,我不会去调查什么,你放心吧。那个薛大仁我也已经派人将他抓回来任你处置。只要你不要再这样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任凭独孤寒说什么,萧月婵都不出一声。只是用翅膀遮住身体,以漠然的眼神盯着独孤寒。
如果像他一样,能够失去那些痛苦的记忆。重新为自己,自由自在的活一次。那该多好啊。但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奢望。
虽然自己没有死,却与前几代的媚骨女子的命运一般无二。还是沦落为鼎炉。
这一刻忽然有些理解,巫族少女下恶毒诅咒时的心情。是对自己体质的嫌弃吧。
觉得以后的媚骨女子无法逃脱命运。所以设下诅咒,不让自己依赖任何人,免得害了其他人,免得自己挣扎过后,更加痛苦,让自己这个后来人绝望,然后认命。
要么就苟且偷生的当一个泄欲工具,要么就认清现实,早早结束生命。多做挣扎,也只会让自己越加痛苦。现在的萧月婵,便是挣扎到了最后,虽然走出了不同的道路,逃脱了做鼎炉的命运,也没有放弃,心中的痛苦却达到了极致。与死了没有什么不同。
不早早放弃,会疯掉的吧。
会的,怎么可能会逃脱出去。最终结果也相差不远。
萧月婵自己明白,可能自己是媚骨女子中,最痛苦的那一个。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背后操控着一切。不断暗示着自己,放弃吧,死掉吧。
可偏偏自己为了心中的信念忍受着痛苦,活到了现在。
心中沉重的痛苦,只有自己才能懂。
哪怕是独孤寒,他也只是为自己伤心而已。又如何能够体会到自己心中的伤痛。
独孤寒见萧月婵似是精神失常,心疼的说道:“月婵,你到底怎么了,求你说句话吧。以后我们终于能在一起生活了啊。虽然失去了孩子,但我们还是可以生的。”
萧月婵闻言嘴角动了动,终于说出了话来:“这孩子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若不是他,我已经死在妖主手中。他能与我心神相连。他虽然未曾面世。却也是我无法取代的孩子。以后也不会有孩子能代替他的存在。”
说完又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语的说道:“乖,这次娘亲不用再带着你去冒险了,终于可以带你去过平淡地生活了。嗯,等你出来,与你姐姐一起玩,好不好?你姐姐可懂事了。我悄悄告诉你哦,你姐姐不想让我偏心,但我会对你比对你姐姐还要好的。这世界上所有痛苦,娘亲已经偿过了,已经够了,不需要你来为我分担,你快醒过来吧,别睡了,娘亲好害怕...”
“对了,你一定是累了,困了,娘亲也好累啊,我陪你一起一直睡下去,好不好?”
独孤寒见到萧月婵这般痛苦,这般疯癫的样子,泪水止不住的滴在萧月婵的脸上。
泪水将萧月婵脸上越加浓郁的妆容都弄的有些花。
连忙帮她擦拭干净。在他心中,她永远是自己心中的那个风姿绝代的仙子。是自己最珍贵,最重要的人。
她为了救活自己,竟闯鬼界将自己救了回来,为了让自己能够恢复记忆,不顾一切,甘愿被自己利用,疯了一般的去找妖主拼命。
而且是有孕在身的时候,被自己送上了绝路。
身为她的道侣却做了这么多过份的事情,摧毁她心灵最后一道防线的人却是自己。
所以她才会变成这般疯癫的样子。
独孤寒心中清楚,她本就在放弃的边缘徘徊,见自己无法恢复记忆,孩子也死了,心中没了希望,心也就死了。
独孤寒怎么会不懂。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她难过,自己也会跟着难过。况且腹中的也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痛苦也并不小。
萧月婵仿佛无法接受孩子已经死掉一般,一下站了起来,说道:“独孤寒,让我见见我的女儿。她弟弟就要出生了,怎么能够错过。”
独孤寒闻言心中一纠,终于无法再坐视不管,说道:“月婵,你醒醒吧,我们的孩子已经死了。你不要就这样去见你女儿,会将她吓坏的。你已经疯了!”
萧月婵闻言情绪也开始失控,无法控制自己。只是因为被锁住,修为被封,也只能不停摔打着洞府中的一切。拿那些茶具砸向独孤寒。
独孤寒却躲都不躲,被砸的头破血流。
萧月婵呵呵冷笑,精神混乱下说话都有些不清不楚:“别以为...你这样...就能改变什么,别把一切不幸...都推脱到我身上...是你们,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害死的那些人,也全都与我无关。我是无辜的,我没有要害人。为什么将一切都推在我身上?我生来就是不详的吗?现在连自己的孩子都被自己害死了...哈哈。”
忽然又诡异说道:“是啊 ,你离我远点,我就是不详的女人,你替我照顾好我女儿。我走了。我要让这世界变得更美好。”
独孤寒见她这般失控的样子,哪里还敢解开她身上的封印,只怕解开的一瞬间。她真的会成了只知杀人的魔鬼。会杀掉所有人。也无人能够阻挡她,她已经迷失本心,变得疯疯癫癫。没有什么事情她做不出来的了。
独孤寒想的没错,萧月婵心中的怨恨已经超过了一切。一双眼睛空洞的犹如深渊一般,让独孤寒险些陷了进去。
独孤寒心中暗暗吃惊,她的幻术已经出神入化到了如此地步。修为被封,却还是能够施展出幻术。
转过身去,不敢看她的眼睛,说道:“月婵,你...不要出去了,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你现在已经疯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冷静下来。”
萧月婵却又淡然说道:“冷静?我现在很冷静,我也没有疯,只是这个世界病了,需要医治一番。你现在也不是被我治好了吗?你忘了,我曾经可是受过佛祖暗示,曾经济世救人。但最后又如何?世人不会去在乎你曾经做过什么,也不会管你是否善良,只会自私的去索取,去伤害。无论我怎么做,他们也觉得伤害我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他们都病了,而且病得不清。是啊,面对被诅咒的女子,保护她会遭受反噬,伤害她却能得到力量。哪个傻子会去保护她呢?”
“啊,抱歉,独孤寒,也许你是个傻子,就和我一样。很傻很天真。所以才会被我害死,与我遭受这些挫折。做我的道侣有什么好的呢?最后也只是死而已。现在孩子已经死了,你退出也还来得及。哪怕是做我孩子,如今都已死掉。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啊?不觉得似曾相识吗?被钟玄离当作鼎炉的时候,不也是这般狼狈的模样吗?你让我重拾起活下去的勇气,但最后还不是落得现在的样子?”
“这一次,我不会再回头了,哪怕是你也不行。你把我囚禁在这里。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离开,何不干脆将我放了?我手中还有妖盟的人没处理,呵呵,本来想将妖盟之人重新关起来。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所有人都要死。还有钟玄离的魂魄。我都还没舍得让他们死掉。哦,对了,还有那个薛大仁。寒寒,等一下让你观赏我是如何折磨人的。将他们的灵魂捏在手中可是很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