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自己头顶的那片天空突然变为血红色时,整个城市里的人们——不,或许全世界现在都为之疯狂了。
有无数人被吓得精神失常,有无数人以各种方式抢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还有无数人抛家弃子逃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无数人烧杀抢掠以求在世界被毁灭前的这最后一段时间里满足一直隐藏在自己心底的欲望……
诸如此类的一幕幕景象清楚地出现在了立于赤色天空之下的斯蒂文森眼中。对于曾亲身经历过二十年前那场浩劫的人类来说,即使做出怎样的举动都不足为奇。
但直到此时凛才明白,当面临这种劫难时,人类是多么地渺小、多么地无助、又是多么地丑恶。
不过,比起这些来,反而是SERVANT的情况让人更为担心。
自从圣杯开始崩溃之后,SERVANT便逐渐开始消失了。现在他们已经只能勉强保存留在现世的魔力,而且总是在胡言乱语着。
“一切都完了吗……这场战斗……已经完了……”
“好热啊……挽救了战争的我就是这样的下场么……”
“Vivien……Vivien不爱我么。因为我一直都是那么花心,所以Vivien才不爱我。但是……但是我却是真心爱你的!”
“本王的霸业就此终结了吗……还真是不甘心呢……”
士郎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紧紧抓住SABER的肩膀,拼命地摇晃着。“SABER,醒醒吧!圣杯已经不在了,已经没什么值得你争夺的东西了。我和凛还有ARCHER会守护你的,一定会守护你的!不管这世界变成怎样,我们一定会战斗到最后!”
“这些家伙已经没用了,现在的SERVANT只是个不断消耗魔力却什么也作不了的累赘而已。”从远处逐渐清晰的一个声音不屑地说道,“小鬼,给你个建议,在这里把他们丢下吧,这样对任何人都好。”
“不行!”卫宫士郎大声喊道,“这个世界,还有SABER、ARCHER、CASTER、RIDER,我们都不会放弃的!”
“愚蠢至极!”身影冷笑了一声,“那你告诉我,你们怎样拯救世界以及这些SERVANT?你以为你们有多大的能耐?你的自信从何而来?”
“看你的表情,和抓耳挠腮的猴子有什么区别……”看到卫宫士郎语塞的样子后,对方忽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算了,我给你个建议吧。好好跟紧我。”
话音未落,身影便猛地向更高的天空飞去。
“斯蒂文森,你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间桐慎二咬着牙质问道。
“跟我来吧 ,我带你们去看一个崭新的世界!”
斯蒂文森的声音回荡在天空之中。
圣杯的崩溃放出的巨大魔力不仅将会导致现有世界的毁灭,并且还会导致时空和次元的歪斜。而正是在这扭曲的波动中,那个在太古时代便已存在的建筑再度出现在了天空的缝隙之间。
英灵之座——这个浮于天空裂缝中的巨大城池也正是北欧神话中所记载的英灵殿Valhalla,无数次元的千万年来所积累的知识与文化结晶尽数被储存在这里。在斯蒂文森的指引下,士郎、凛、慎二、韦伯、樱来到了这个只在神话中留下过记载的场所。
而就在士郎惊叹于建筑内那巧夺天工的构造时,一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被抛弃的女孩,渴望爱,渴望自由。”
“当其获得了能力后,龟裂与混乱也于非人应有之物中而生。”
除了斯蒂文森,所有人惊讶地环望四周,但却找不到声音究竟来自何方。
“这个声音……究竟是?”
“阿克夏记录。”斯蒂文森尽量想平静地回答,但声音中的颤动已经说明了他内心的激动之情,“将一切的真实传达给我们的记忆之声……”
声音继续传来,但诺威却完全听不懂那些言语究竟意味着什么。
“渴望永生的男人,希求复仇之鬼再次降临。”
“与圣杯签订契约的他将前所未有的希望带给吾等。”
“陷入自身情感的女子,将向根源献出己身。”
“懦弱的男人,深爱着走下神坛的女子,但期盼借助女子之力获得永久的正义。”
“懦弱的男人,因这爱与欲步入圣杯中,但最终以死亡终结了一切……”
“来到圣杯前的王者,凭借根源之记忆悟得一切。”
“之后,王者有了肉体,成为了真正的自己。”
“但在不久,他却被封印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由圣杯中诞生的造物,是吾等期待已久的真正的抑制力。”
“通往新世界的序幕自此拉开。”
“愚蠢的人类破坏了自己的护身符,玩弄积木般的行为亦将导致复仇之鬼的决裂。”
“复仇之鬼失去光芒之时,曾作为护身符核心的男人便将出现。”
“此人会将真正圣杯引向吾等根源之存在,而给予真正圣杯的试炼也将由此开始。”
“王者的血此刻已注入了吾等全部的记忆,所有道路也在其面前展开”
“一定,一定要令真正的圣杯觉醒。”
“我完全听不明白呢……”樱皱眉道,“真正圣杯究竟是什么?”
“还不明白?”斯蒂文森忽然笑了一声,“现在在说的,不就是你——间桐樱的事情吗?”
慎二和凛大吃一惊,异口同声道:“樱的事情?斯蒂文森,什么意思?”
“不要心急,继续听下去你便会明白的……”
“圣杯,再次利用了曾被自己舍弃的女孩。”
“接近真正抑制力的女孩渐渐苏醒,而这接触将会成为迈向重大选择的起点。”
“遥远的往昔,旷日持久的战火重燃于世间。”
“吾等败于阿赖耶识之手下,被迫离开了王者之御座。”
“但吾等盖亚一族那真正的高贵却是永世难忘的。”
“同胞们没有在绝望与悲观中就此沉沦”
“而是遵循那无名的存在的意志创造出了一种造物,并将其化为吾等的工具”
“明白了吧,间桐樱。”斯蒂文森沉声说道,“召唤英灵的并非圣杯,而是……盖亚。魔术师总以为圣杯是自己的造物,实在是太肤浅了……”
“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之后,吾等终于等到了真正圣杯的诞生。”
“而这,也预示着盖亚向阿赖耶识掀起战旗的一刻的到来。”
“圣杯,既是无名的存在的道具,也是吾等之武器。”
“当真正圣杯现身之时,它便将展现出自己真正的价值。”
“届时,阿赖耶识或许将死于自己守护的对象手中。”
“所有的试炼,都是为了令吾等再次登上御座。”
“就将一切的真实,尽数铭刻于复苏王者的根源之记忆……”
声音越来越弱,直至完全消失。间桐樱呆呆地坐在地板上,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才好。她本以为来到此地便可以得到可以拯救世界的力量,但没想到却会得知这些完全被隐藏在黑暗中的,令人震惊的圣杯的历史。
“我是……真正的抑制力?”他注视着自己那与常人毫无二致的手心,喃喃自语道。
“这才是真实的历史。”斯蒂文森的声音一如平日的沉稳,“从古至今,一切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
“等一下,斯蒂文森。你为什么要带我们到这里来?知道樱是什么真正抑制力……和拯救世界有关系吗?”
斯蒂文森没有回答他,只是向着出口出离去,意味深长地说道:“待在这里已经没用了,先出去吧,不久之后,你们便会得知所有你们该知道的事情的……”
当刚离开英灵之座,在外面的平台上稍作休息的时候,韦伯惊讶地发现,魔术协会的直升机也正在向这边飞来。从印在机身的标志来看,这应该是计时塔院长埃尔梅罗的专用直升机。
原本他们是委托埃尔梅罗照看SERVANT们的。
“也许埃尔梅罗也是为了想要找到拯救世界的方法才来到这里的吧。”
所有人这样想着。但当直升机停靠在平台之上,那些从直升机上走下的身影映入其眼中时,他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所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走向自己的那些身影,士郎喃喃自语道:“不可能……是幽灵吗?不对,还是说……是时空的歪斜才会让你们再度出现在我们面前……你们明明、明明……”
“士郎!”红衣骑士身边的SABER略微有些生气地嗔道,“老是盯着我们干什么?我们又不是什么怪物。”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正是行将消失的SERVANT们。
“ARCHER!”当确信自己并非眼花时,凛大喊一声,冲上前去将红衣骑士紧紧抱在了怀里,“这、这不是幻觉……是真的ARCHER!你还存在!”
“喂喂,你干什么!”ARCHER猝不及防,喊道,脸红得像发烧一样。但他只是略微挣扎了一下,便没有再做出抵抗,而是也轻轻搂住了凛。
“你们两位要亲热也分分时候吧。”CASTER轻咳两声。
凛急忙从ARCHER的臂弯中挣脱了出来。在稍稍令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后,他也向一行人讲述了自己获救的原因。
“樱?是樱救了你吗?”
ARCHER点了点头,“我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多亏了一股魔力传进了我的体内,再加上曾经某个记忆的原因,我猜出了个大概……”
“太好了……”凛长舒了一口气,“埃尔梅罗大人也在直升机内吗?”
“不,他已经和RIDER乘神威车轮先行进发了。也是他告诉我在这里可以找到你们的。”
这时,一直蹲在地上的间桐樱忽然站了起来,呆呆地嚷道:“不是,不是我!”
看到樱这副样子后,CASTER将疑惑的眼光投向了慎二。“这个人……”
“精神崩溃了……”慎二重重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不过,我一定会令一切恢复原状的。樱和世界,两者我都不会放弃。”
“没有拯救的必要。”
忽然间,一个苍老男子冷冷的声音刺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人们急忙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而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是,说话的人竟然是樱。但樱此刻的感觉却与平日截然不同,她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当感受到那种气息后,ARCHER浑身剧烈一震,连忙做出了应战的姿势,就如同遇到前所未有的强敌一般。
“AR……CHER?”
凛想要向前询问樱是什么回事,但却被ARCHER的一声大喊停止了脚步。
“不要过去,凛!那不是樱!而是……盖亚!”
樱将脸转向了诺威,紫色的眼眸中看不到瞳孔的存在。
“人类不过是我的玩具,星球才是我的主人。世界只不过是我的庭院,破坏了只要重建就可以!”
伴随着樱(盖亚)的狂笑声,天地又一次剧烈地震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