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闪耀着银色略带红黑光芒的樱停立在红色的天空之间,在他对面不远处的,是已获得了所有英雄王力量与记忆的黄金之王斯蒂文森。
两人静静对望良久,无言却似千言万语。
“好怀念啊。”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斯蒂文森。“你眼中闪耀的这种光芒……我仿佛从中又看到了十年前那面那两个家伙……”
“我也看到了……”樱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道,“从你的眼中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我,那个坚信自己只是一个道具,一个劲陷入绝望的孩童。”
当听到这番话后,斯蒂文森陷入了沉默中。
“……不要提那些无聊的事情了。”良久之后,斯蒂文森缓缓摇了摇头,似乎有意想避开这个话题,低声说道,“我都说过我继承了盖亚的血之记忆了……”
“斯蒂文森!”樱忽然大声喊道,“不要忘记,你的父亲在成为神父之前,他是什么身份!”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间桐樱,你愿意来到我这一边吗?”
“我一直都想和你在一起。”樱凝视着斯蒂文森,“不过是和身为间桐家族人的你在一起。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却只是个野心家而已。”说完这句话后,魔力缓缓从樱脚下伸出,沉声喊道:“来吧,斯蒂文森!”
银色与金色的两个身影瞬间重叠在一起,伴随着英灵与影子的激烈碰撞,天空再度开始了巨大的波动。
在现如今,一方已经成为了为守护人类的未来而战的圣杯,而另一方,则变为了为达成盖亚梦想而战的黄金之王。
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樱以间桐樱之身诞生的那一刻?
是从英雄王被圣杯融合的那一刻?
是从盖亚对阿赖耶识产生决战之心的那一刻?
还是从盖亚创造世界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千万年后这一幕悲剧的上演?
无数剑光划破天际,银色巨影怒吼撕裂长空。红色的天空已变为了两人的舞台,一些地上的人类惊恐地抬头张望空中的异状,但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在他们目光所未能及到之处,正在爆发着一场足以决定这个世界命运的,只有两者的战争。
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子渐已强盛,而剑光则逐渐低沉。
由于刚刚变成这种形态,因此樱还无法完全发挥这个身体的真正实力。但即使如此,以弑杀抑制力为目的而诞生的圣杯实力却远远胜过了原本由圣杯提供魔力的英灵——哪怕是最强的英灵。
王之财宝难以奏效,天之锁已经用出,只有祭出最强的对界宝具——
Enuma Elish。
斯蒂文森的手行动起来。
在他身后出现的剑柄,正是此世仅存在一把的那把魔剑——!
“Enuma——Elish!”
风,制造出了断层。
由乖离剑里所放出的斩风,连王之财宝的宝具都吹飞,向着樱袭来。
思考一片空白。
没有想任何对抗的办法,只是,将剩下的魔力全用了出去……
当一次足以惊天动地的碰撞再度闪过后,震动的天空,又一次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斯蒂文森呆立在半空,像尊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鲜血从他的身体滑落到手上,然后一滴一滴的自天空向下方滴去。
樱静静站在斯蒂文森的面前,但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胜利的喜悦。
“为什么会这样……足以开天辟地的剑竟然输掉了。”斯蒂文森以嘶哑的声音低语道,既像是说给樱听,又仿佛只是自言自语,“阿克夏记录明明是绝对正确的存在,为什么你却会……”
“你还不明白吗?”地面的凛说道,“这个世界归根结底是每一个存在的,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无论是人类还是世界本身,这都是永恒的真理……”
“……哼,还真是无聊呢……”斯蒂文森苦笑了一声。在以最后的力气望了樱和慎二一眼后,笔直地自数十米的天空向着地面坠落了下去。
樱紧咬着下唇,默默注视着金色身影向下落去,直至化为一个黑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不过,那时的樱并没有发现,最终出现在斯蒂文森脸上的除了痛苦与失落后,还夹杂着一丝欣慰的笑容。
当斯蒂文森的气息消失后,那第三法的具现——天之杯,在两人交战之间已经召唤出来的无数灵体已经明白自己千万年来的梦想已经宣告破灭了。心灰意冷的他们此时已经毫无战意,在不远处的SABER、CASTER、ARCHER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下,纷纷再度进入了漫长的长眠中——天之杯也逐渐消失。
来自盖亚的危机已经解除了,但世界依然处在崩溃的边缘。在斯蒂文森的带领下,士郎、凛、慎二、樱与韦伯一同来到了重筑圣杯仪式的举行地点。而在此时,大家也终于知道了下一个圣杯的来源究竟是什么了……
“SABER!”士郎震惊地看着金发少女,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SABER淡淡笑了一下,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不要惊讶,士郎。实际上,我之所以没有在LANCER的攻击下死去,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在濒死之际圣杯的耳语出现在了我的耳边。”SABER平静地说道,“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竟然就是阿赖耶识决定的圣杯……”
说到这里时,SABER伸出右手,怜爱地轻轻抚摸着与自己相识多年的男子的面庞。“士郎,在这个世界中和你们一起度过的这段时光,真的非常快乐。我……无法眼睁睁地再看着一个世界就此毁灭,更不愿意看到士郎你们死在世界的崩溃中。以我一个已死之人换取世界的安宁,在现在没有比这更理想的选择了,所以,请不要露出那种悲伤的表情,好吗?”
士郎沉默不语。眼里的泪水划眶而出。
“可是……可是那样的话,王你……”
CASTER急忙想阻止SABER,但就在此时,SABER却忽然将自己的脸靠在了CASTER胸前,微风将她的丝丝秀发吹拂于CASTER的脸上。CASTER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地听着那久违的如同天籁般的低语传入自己的耳中。
“求你了……不要动……”SABER抬起头凝视着少年的眼睛,以乞求的声线颤声说道,然后将脸庞再度深深埋在了CASTER的怀中,“就让我像很久以前这样待一段时间,好吗……”
在血红的天空中,血红的太阳默默地升上了地平线。
随着阿赖耶识的新圣杯的诞生,苍穹再度恢复了微蓝的颜色。地上的人们狂喜地跪地磕头感谢上帝的慈悲,但他们却丝毫没有想到,令他们得以幸存的并非什么上帝,只是一群不那么普通的人们而已。
圣杯……听上去这是个神圣异常的名字,但是,成为新圣杯的少女,在得到无尽魔力的同时,她所付出的代价却是自己终生位于魔术协会的最深处。尽管在很久以前他就经历了类似的经历。
以自己的幸福,换取自己身遭整个世界的和平安宁。
在登上直升机之前,身为圣杯的SABER回过身来,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地平线上即将升起的朝阳。
良久之后,直升机缓缓飞远了。但在远处一直望着的CASTER和ARCHER却永远不会忘记直升机门关闭前SABER向着他们露出的那久违的温暖微笑。
“这……算是结束吗?”CASTER幽幽说道,“以一个少女的人生为代价换取的和平……她这岂不是又一次被枷锁牢牢束缚住了吗?”
“可是,这是我们现在惟一能作出的选择……”ARCHER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凛望着士郎,在轻轻叹了口气后,她轻轻握住了士郎的手,充满自信地说道,“不过,我们还有未来……我相信总有一天,SABER会重新以一个普通女孩的身分走出魔术协会的。让我们一起等待吧,等待那一天的早日到来。”
士郎凝视着凛的眼睛,渐渐的,笑容也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此时此刻,世界上的人们还并没有从由AVENGER起所造成的灾难中完全恢复过来。但是,这却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只要活着就会有明天,也许明天并不美好,但有明天就意味着希望的存在。
是的,还有未来。
只属于人类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