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颠鸾倒凤本就是很耗精力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从早上四点才开始连续颠了三四次的那种。
等两个人互相抱着睡熟的时候,回笼觉的时间都过了……发情期的鱼即使刚刚被满足了也很敏感,所以烟染照旧是先醒的,她女仆的职业素养毕竟还摆在那里——虽然她醒过来的时候,大概也已经过了吃早饭的时间了,她不饿,华介没醒,所以只是苦了那几个又得熬自己大锅粥的士兵。
烟染侧过头去,看着华介睡觉的样子:男人还是昨夜没醒之前的那个姿势,背着她侧卧着,一只手放在枕头底下,另一只手把她的尾巴抱在胸前,是没有安全感的姿势,也是很喜欢她的姿势。
她又满足又深情看了许久,突然觉得发情期还是挺浪漫的。一时半会竟然舒服得连床都不想起:刚想拉被子盖过头睡个回笼觉,就听见屋外走廊地毯上又有力又迅捷的足音,一身骑手装的抚子猛地推开门。“起床啦……起床啦!!!外面都要饿死啦!!!”
这次烟染身上可是一丝不挂,连低胸睡裙都没有了。她把被子拉在自己胸前挡住胸口,想着不对,又伸手给兀自沉睡的华介那边匀了一点被子,脸上带笑。“抚子姐姐又来蹭早饭了啊?”
“还真不是,我早饭就吃完了——我是来蹭中饭的。”抚子淡定的说,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一边掏着一边往华介那边走,嘴里念念有词。“你们昨晚搞了几次啊?他睡到这个时候还没醒……这可真是太少见了。”
烟染看她要掀被子,忙不迭往华介身上一扑。男人闷哼一声,大概已经被折腾得半梦半醒了。“那,那个,抚子姐姐,主人还没醒呢……身上也还没穿衣服……”
“他不穿衣服的时候我见得可比你多几十倍呢,有什么大不了的。”抚子看着她没好气的一笑,也没继续掀被子。从油纸包里掏出个黑黑的小方块来,硬往华介闭着的嘴里塞进去一个。“华介笨蛋,我妹早上刚做的巧克力特意让我送过来呢,你快吃……哦对了鱼妹妹能吃巧克力吗?你和小玉尾也来一块。”
“我能吃,玉尾就不行了。”烟染干笑着伸手接过来。
她很少糖果类的东西,黑黑的小方块入口即化,甜丝丝的,和店铺货的味道差不多,看来抚子的妹妹手艺真不错。抚子自己也吃了一块,拖着个椅子到烟染床前,大喇喇的坐下就开始脱鞋。“脚好凉啊……鱼妹妹快帮我暖一下,我们聊会天。”
皮带交织的凉靴本来解开就容易,话没说完就已经全脱下来了;抚子伸直长腿,直挺挺的把并拢的脚塞进烟染身下的被子里,一双干净柔软的裸足确实已经被冻得冰凉。烟染笑着在被窝里拿手捧着焐热,把她的脚趾捏来捏去的。“抚子姐姐那么怕冷,入秋就不要穿凉靴嘛。”
“美和温度是不能兼得的,你还小,大了就懂了。”抚子一本正经的说,把巧克力像花生一样不停往嘴里扔,一边和烟染聊天。“我刚刚在楼下看见那几个兵汉子在抽签决定谁上来敲门催你做饭呢,他们那样子看着比赌钱还紧张。”
“那最后谁抽中了?”烟染笑着问。“我一会就去做。”
“塞拉尔啊。这馊主意就是他想的,所以说自食恶果不是没有道理的。”抚子说,伸手逗床头柜鱼缸里的玉尾。“但正好我来了,他们就跟雪中送炭一样直接把我推上楼敲门了,这人情我可得让他记着还。”
烟染点点头。“对了抚子姐姐,过几天就出发了,马厩那头你去照顾过了吗?我昨晚清扫的时候还看马没什么精神,草料也不多了。”
“马?喂马干嘛?”抚子愣愣的嚼着巧克力看着她。“这次去铁象城又不坐马车去。”
烟染就有些丈四鳗鱼摸不着头也摸不着尾了。“……那难道飞过去?”
抚子神秘一笑,反过来问她。“你在王城的时候,见过汽车没有?”
“见过倒是见过……这东西好像只在王城有,其他行省都很少见的。”烟染点点头,补了一句。“但我也只是见过没坐过,里面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次要开汽车去吗?”
“嗯,这次我开车。马车太颠簸而且太慢了。”
抚子说着,突然掀开烟染的被子,鱼人姑娘轻呼一声,用手捂住自己饱满的胸口,脸通红的看着她。“抚子姐姐……”
“华介笨蛋的车可比普通的威风多了。”金发洋派的漂亮女人笑着。“你别急着做饭了,快穿衣服,我带你下去看看。”
……
好大的车。
这种四门四轮的神奇东西,虽然不用马拉就能跑的比马更稳更快。但即使在繁华至极的王城里,这也不是什么有些钱的平民就能买到的东西,所以大街上即使有也不多:毕竟这东西造价高昂,而且是用在马匹都难以克服的需要长距离机动代步的路上的,这年头普通平民没人会经常在行省之间跑来跑去,所以王城有车的不是贵族就是官员——华介在王城身份尊贵,别说有一辆了,有十辆都正常。
可华介这一辆就已经比烟染在王城大街上见过的所有车都更大,也更野蛮……仅仅那四个花纹粗野的轮子竟然比自己的尾巴更宽更壮。车门比最高的马车还要高,甚至延了一级小台阶下来才能让人抬腿上去,高高车窗里的空间看不清座位结构,但也绝对不止能坐四个人。挡风玻璃本来和常车一样高,但因为车身太宽,让拉长的玻璃也看起来像是细细的一长条一样,整个车身方正庞大的如同一头钢铁打造的野兽,漆着深不见底的哑光黑色。
车高,车更宽,看起来整体是扁平的。这样的一辆车就被抚子大大咧咧的停在城堡门口,挡住了大半个门口,岿然如山。烟染看得连伸手去摸摸的想法都不敢了。
抚子走到车前,抬头敲了敲引擎盖一笑。“鱼妹妹过来摸一下,它又不会咬人。”
“我刚被改造完那段时间,一直以为它是活的……”烟染犹豫着游过来,伸手戳了戳轮胎,只感觉坚硬如铁。“后来知道这也算机器,感觉神奇的很,也不懂到底是怎么动起来了。”
“其实我也不是很懂,我学开这东西还花了不少功夫呢。”抚子得意的笑。“这车最快的时候,比世界上所有的马都快,还有劲得要命,随便装棵小树连外壳都不会瘪一下……来,我抱你上去看看。”
“……这怎么好意思……”
但她当然拗不过抚子,说话的时候女人就已经走到她背后用力一抬——当然没有轻易的抬起来,鳗鱼后面那截尾巴的重量也不是闹着玩的,但总之也是拉开车门累死累活的把烟染推上去了,大功告成般的拍了拍手。“你快看看里面,选个地方,过几天开这车出门的时候你呆那里就行。”
车的里面宽阔的不可思议,坐骑前三后四,每一张都绑了军用垫子,大得放平就能躺下当床。而从后排坐骑到车尾为止的三角空间几乎和前面所有座椅加起来一样大,若不是底板太高了,简直够一个浴缸在后面。烟染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跟抚子指了指。“我缩在最后面就行,那里够放尾巴的。”
“那本来是后备箱的地方啊,车开起来会很颠的,鱼妹妹应该也会晕车吧……你怎么这么重啊。”抚子喘着粗气把烟染从车上顺到地上。“再说后面可能放一些东西,不一定够你地方的,你还是找个座位吧。”
烟染怔一下。“放什么,放行李吗?我们好像不用带什么行李……主人说带钱就行了。”
“后面可能要放一些[暗质装备]的。”抚子说。“我也不知道要放多少,华介笨蛋只是前几天提了一嘴而已,但反正……哎呀,你知道这东西吧?”
烟染点点头。
[暗质装备]就是反神王武器,和东国的两大反神王部队基本上就是鸡和蛋之间的关系,谁也不知道是哪个先出现的——[暗质装备]指的不是一件或者几件武器,而是一个武器的类别,这个类别的武器在最开始也有个很长很莫名其妙的名字,叫[阿施隆德泛用式反神王暗物质装备],后来也人们不知道怎么起简称才贴切一些,就只能选其中最通俗易懂的两个字了。
这东西在东国内部的性质跟普通枪械差不多,大家都知道长什么样子,但大家也没一个人有。书上的图片里[暗质装备]的样子都很奇怪,很多像是刀剑和枪械结合在一起的样子。而且无论刀刃还是枪身都是种材料莫名的黑色,就好像,就好像……就好像面前这辆车的外壳一样。
“鱼妹妹真聪明,这都看出来了啊。”抚子像是读懂了烟染的眼神,敲了敲身后的车门。“这辆车本身也是件[暗质装备],华介笨蛋说这车开发的时候让抓到的神王囚徒做攻击试验,结果三个神王轮流轰炸了半个小时,这车壳子连道划痕都没有。”
烟染不好意思的捂一下自己脸。“我还以为[暗质装备]只有武器来着。”
“车也能当武器的呀,这车撞死个神王大概不比撞死头羊难多少……”抚子说。“……吧?”
“抚子姐姐也不靠谱……”
两个人正在大门外聊着,看见城堡里华介从二楼下来了:男人披着一身睡袍,表情应该是完全睡醒了。他慢慢走出来,看了两个人一眼。“去做饭。”
时间快中午了,这话当然是烟染说的,鱼人姑娘笑着搂过华介的脖子吻了一口,就游进城堡里去了;抚子靠着车抱着肩膀,看着男人朝着她和大车走过来。“保养都做完了,机油也是新的。昨晚上开了一圈,没什么问题,过几天可以正常出发。”
华介嗯了一声,也走到大车边上看着,他还穿着睡袍,不过也微微弯腰看了看轮子。“刹车片好像太薄了,换了吗?”
“没有,附近都缺货了,从外面运的话来不及。”抚子说。“再跑一百里左右还是没问题的,我的意思是等路上驿站换也行,这东西驿站肯定有货。”
“油呢?”
“油箱也满了,还有三大桶备用的,别说去铁象城,去王城一个来回都够。”
华介打了个哈欠,扶着膝盖起身的时候点点头,意思是知道了。“如果不是因为最近境内神王流窜太多的话,其实没必要开车的;以防万一,我再随身带那两件暗质装备,你在出发之前把剩下的装备都放到后备箱里。”
抚子心里暗暗吐了下舌头,心想真的是说什么来什么。“你可真会使唤人,那七个铁箱子我一个人搬了半个晚上才都放进储藏间,灰都没落稳,现在就又让我搬出来,你不如现在去跟我搭把手好了……”
华介猛然抬头,向来垂眸疲惫的一双眼睛突然极亮,罕见的吓了抚子一跳。“你说什么?七个箱子?”
“七……七个啊,怎么了?”抚子很莫名其妙的说。“那东西我每搬一个都是浑身折磨,当然记得清清楚楚是七个了。”
华介的脸在接近正午的阳光下却惨白的吓人——这是抚子好久好久没有见过的情况了。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城堡一楼的储藏室快步走去,抚子赶紧跟上:她大概猜出问题在哪里了,因为华介一边走,一边又说了一句话。
“怎么会少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