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外森林】
骤雨在隔天夜里就已经告别了埃特蒙德的上空,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好吧,我承认,我一晚上没睡,并非自己特意找事情做,相反,在床上的我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件事,大约凌晨三点左右,我爬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苏打汽水让自己清醒,然后就开始在书架里的寻找。
不知过了多久,从一本大辞典里找到了那个作者编辑的电话,抬头一瞧,指针已经走了不少了,我坐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嘴,看着那张卡片。
“八月八日 支离,如果有事请找我,编辑部电话:xxxxx--xxxx”
这是上次从她家离开时顺手在楼下客厅的檀木桌子上拿的,现在想想,便能自圆其说的将“偷拿别人的东西”转换为“长了个心眼”了。
说实在的,我心里也没底,至于这件事成不成功,她能不能得救还在其次,既然有让我去涉猎的可能,享受的紧张的还在过程,如果真的能如我所愿,那最好。
一面组织着语言,一面见证东方既白,时间来到了清晨的6:00整。
其实在五点半左右的时候,楼下就已经有卷帘门拉开的声响了,虽然知道商贩们风雨无阻的买卖货物很辛苦,可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的讨厌这个声音,好像本来支好的牙签楼模型被人推倒一样难受。
一时间因为缺少睡眠而略感疲惫,狠狠心掀开了已被体温捂热的被窝,拿起那瓶放在桌子上的苏打水一饮而尽,随着二氧化碳在口腔蒸发,感觉大脑里的海马体被唤醒了。
我拿起电话,拨向了那个号码。
“嘟...嘟...”我盯着依然漆黑的天花板。
不走运的是,无论那头“嘟”多少次,依然没有人接起。
也许是我打的时机不对,她可能还没有醒,等一会再说吧。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仰面躺了上去。
“八月小姐,我是上次来这里还书的弗拉德,您还认识我吗...”
不对不对,总感觉有点奇怪,这样说感觉自己太客气了,更何况自己是托别人办事的呢。口气应该随意一下比较好。
“你好,八月小姐,我是弗拉德,今天来找你是想有一件事拜托你...”
嗯嗯,这样来说比较正式吧。
天色不觉已经大亮,漆黑的天花板也已经被赶得一干二净,既然这件事逃不过,那就要以最完美的姿态呈现给我心中的自己。
“你是弗拉德?哦,我知道了,有什么事来我编辑部说吧,位置就是上次我家的背面往东的印刷厂写字楼...”
我连忙穿好衣服,三步并两步的跑下楼,母亲在楼下说了什么我并没有听清楚,只记得她让我早点回来,什么时候回来无所谓,只要能把事情谈妥就行,还有,谈完事情还得去花店想克莱尔道歉,这都好几天没去了,老是这样也不是个法子,还是趁早解决。
路面上的积水依然没有排干净,我顺着坡道一路小跑,看到的就像是一条河顺流而下,抬头望街道两边的建筑的窗户大多数还未打开,通往编辑部的路再走一遍反而陌生,可能是因为昨晚下雨的缘故,感觉好多标志性的东西都变了模样。
果然,我看到了那个编辑部------《Cloudy not alone》艺术体字样的横幅挂在印刷场的二楼拐角处,因为是用白字写的所以在朦胧的天气下看起来非常醒目。虽说是在大部分人还身处梦乡时刻,编辑部的人就已经忙忙碌碌的整理文件和排版了,在写字楼里独自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正在苦恼时,一位身材矮小的短发女孩走过来对我问道:
“你在找谁啊?弟弟。”
看样子也应该是这里的编辑,我报上了“八月八日”这个笔名,女孩眉头立刻就舒展了:
“你找小爱啊,我是她的朋友,她现在还没来上班呢,如果找她的话在我办公室等一会吧。”
说是要我在编辑部等,结果来的比我还要晚啊。
在办公室漫长的等待过程很是煎熬,办公室里几乎都是大我好几岁的未婚女性,她们好像没见过男人似的围着我问这问那拿我挑逗。
其中一个女人说:
“你和小爱什么关系呀?”
我如实地把那天如何认识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你有没有女朋友啊?小帅哥?”
难道女性就喜欢关注恋爱话题吗?能不能问点天文地理之类的呀?比如猎户星云的形状是怎么样的?
“目前还没有,我还是个高中生。”
“嗷嗷,我们来当你的女朋友吧,哎,小帅哥?”
明知道她们是在开玩笑,我只能一个劲儿地尴尬地苦笑,那个短发姐姐走过来把她们赶走:
“行了,别闹了,你们赶紧工作,今天总编要求把下个星期的稿子快赶出来。”
短发姐姐替我解了围,霎时松了一口气,那几个女人朝她吐了吐舌头,安静下来。
“她们和你开玩笑呢,你别紧张。”
在这圈里混,靠的是敢于节假日放弃娱乐的精神,还要时刻注意着小心别半夜赶稿猝死的勇气。在编辑部的大家都不好混,我是清楚的;相比于闲的发毛的我,这种生活反而令我跃跃欲试。
不久,我期待的人终于现身编辑部,不过相比于上次见到她,这次的她好像着装更加用心,扎起的头发显得也比之前干练。
“弗拉德,对吧,这么早来找我什么事?”
我本来还想着委婉地和盘托出,转念一想倒不如直接一点说比较好:
“八月姐,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给你和你的同事,这件事请你不要外传。”
“你说吧。”
“之前的帝国撤军事件你还记得吗?班克罗夫特并不是突发心脏病死的,而是被“MONSTER”的成员给杀死了,那个杀他的人现在在我好朋友家里,是个还未成年的女孩子。”
“小爱,他说的不会是咱们上个星期版面第一位的那个孩子吧。”
短发姐姐停下手里的工作,转头对着这边说道。
“嗯,就是她。”
编辑部里一片哗然,八月姐沉思了一会儿,表示相信我说的话,她告诉我之前总编告诉她们的消息是帝国元帅因为心肌梗死才宣布撤军的,在历史上曾经帝国就和北海的龙神教有过节,帝国这次的目的是消除龙神教和新罗尔德的叛匪,把北海波特东城和新罗尔德合并到帝国的疆土上,并不会伤害百姓,只是有些人不满意帝国的做法才起而反抗,其中就有“MONSTER”这个组织。当然,大部分人还是希望归到帝国疆土之内的,这之中的人口基数大部分是百姓,依靠着帝国强大的力量优势,就不再害怕边关的野蛮人的骚扰,并且关税取消之后,生活用品价格自然是下降了不少,况且小商小贩们再不用缴纳沉重的税款了。而作为这两座城的执政者当然是不愿意动摇自己的统治地位,所以就特意丑化了帝国的进攻性质,说是帝国要来杀人灭口之类的传言,其实班克罗夫特将军的死她自己也清楚没那么简单。
原来这件事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作为哪一方都有自己的理由,都希望对方能够归顺自己,现在的我是站在新罗尔德少数派一方来看的,我能说他们是自私的吗?不可能!也许新罗尔德成立以后就不希望被统治,至少在这一点看来是这样的,像我一样,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
“既然如今帝国的将军已经入土了,这两座城暂时是不会被归到帝国管辖范围之内了,现在帝国的探子正在处理他们的私事,就是找到这个凶手,我想能不能让姐姐写一篇文章,既能保住那女孩的性命,又能了却帝国人对新罗尔德的仇恨呢?”
“你是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弗拉德?”八月看着我说道。
“算不上两全其美,彼此也都受到了不可磨灭的伤害,我的办法只能是缓解了两方的伤痛与争斗,才来这里拜托给《Cloudy not alone 》编辑部的各位。”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小帅哥。”
编辑部的大家都笑了,八月姐回头看一眼她们,转过头来对我说道:
“弗拉德,我接受你的拜托。不过这种事今后不能再来拜托我了,你明白吗?”
“真的吗?!”
“嗯。”
耳边的响声逐渐模糊,我很清楚这是自己撒的一个弥天大谎,自圆其说的站在中立的位置上,实际上还是偏袒了新罗尔德和塞西莉亚故乡的这一方。相对于人道主义,我是一名天使,可对于素昧平生的帝国人来说,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回到家后,我把信息发给了叶菲姆:
“八月最终答应了我的要求,可我也保证,作为一个界外者,这是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参与这种本不应该我管的事当中,即使新闻带有欺骗和讽刺,我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求得两全其美,下不为例!”
不一会儿我就收到了叶菲姆的回信:
“太好了弗拉德,这件事已经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即便再有下一次,我也绝对不会答应,这种偏袒其中任意一方的行为就足以在我的人生中画下污点,就像森林中本不该存在破坏平衡的砍伐者入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