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在陌生的环境里睡觉的缘故吧,我一大早醒过来之后就睡不着了。
出去走走吧?我这么想着,结果发现自己只有睡衣可以穿。
“没办法了,就这样吧。”拖着肥大的裤腿,我的脚不由自主地朝塔顶走去。
可恶,为什么是鸭子套装啊,走路都不好走了。
清晨的塔顶空无一人,只有几只猫懒洋洋地靠在一起睡觉。我静静地坐在那张熟悉的长椅上看着它们,想着能不能认出之前见过的黑猫。
“真美啊。”发现黑猫并不在这里之后,我朝远处的风景看了过去。清晨的阿尔法弗斯和白天的时候不同是另外一幅景色。嘛,因为天空的原因其实没有太大区别,但是远处星星点点还没有被点亮的街灯却清楚地告诉我现在阿尔法弗斯还处在没有睡醒的状态。
“看不到日出也看不到朝霞是有点遗憾啊。下次再这么早起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发光的草叶上凝聚着露珠,想必现在的气温还很低吧。说起来没有太阳这里的能源问题怎么解决的呢?不行,不能想这些,不是有句话讲在虚幻的故事里寻找真实感很有问题吗。
“真美啊。真想和虹一起看一次。”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毕竟是我也不想和一只鸭子坐在一起的啊。
“鸭子先生!”坐在那里想东想西的我完全没能注意到身后靠近的气息,直接被“刺客”一把抱住了!
“咦诶诶诶诶???虹小姐!”认出抱住我的人是虹后,吓得我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鸭子先生!”
不,冷静一下,冷静一下我自己。仔细分析一下,唉,为什么虹小姐会用天真的幼女的口气说话?唉,为什么我被抱住了?我又被调戏了?
不行啊,冷静不下来,我的理智啊啊啊啊啊!!!
“我,我去跑个圈!”
等我绕着花园跑完十圈回到塔顶的时候,虹已经变回我所熟知的样子了。
“早上好,信君,刚才给你看到不成体统的一面了,可以的话能请你忘记就好了。”
应该是睡迷糊了吧,我想,不过感觉挺不错的。难道说以后我能经常看到这种画面?咕呵呵……
“不,没事,我会努力不忘记的。”小学生赛高得斯。
“信君真是喜欢欺负人。”虹生气的嘟起了嘴。
总觉得只要和虹在一起就充满了幸福啊,可能这就是爱吧。
“那么,要坐过来吗?”虹轻轻的拍打自己的身边,示意我坐过去。
“那还真是——多谢招待了。”
“招待什么的,招待不周吧。”
我静静地坐在和她隔了一格的地方,果然还是这样比较能冷静下来。
因为不想被察觉自己一直在偷偷看她的脸,我转头往另一个方向看了过去。在我面前出现了一棵光秃秃的树。咦,之前有看到这棵树吗?
“怎么回事啊,这棵树,就只有它这么不合群。”谢顶也太早了吧?
“我也这么想呢。”虹撩了一下前面的刘海,露出了寂寞的笑容,“可能只有它感受到了外面是冬季吧,所以才会想偷一下懒。”
结果只是在偷懒啊?嘛,虹不说我还真的忘记了,现在是冬天啊,反而是这里的植物不太正常,偶尔休息一下会比较好吧?啊咧,但是在这个世界这样才是普通啊?哦呀,我把自己给搞糊涂了。
总之,打扰了,你接着睡吧,光秃秃的树。我抬头瞻仰了一下它的秃顶,等一下,树枝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站起来仔细一看,树上其实还长着小小的白色的花蕾,不过不起眼到不靠近了仔细看还真看不到的地步。起码可以看出这棵树也没有在偷懒吧,终有一天这些花蕾也会一个个的绽放的吧,又或者会在绽放之前凋谢呢,总之,无论如何——
“这棵树是笨蛋吧,开这种花绝对脑子有问题啊,要是下一场雪不就全看不见了吗?”
“诶,有花吗?快给我看看……明明之前还没有呢,是信的到来给我们带来了好运呢!”
不不不,我想你们只是没发现吧,大概。
“这棵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这里了,可是开花的事情一共只发生过三次,而且因为运气原因很难看到呢。”虹兴奋的揽住了我的手臂,有那么厉害吗?
“好想看到她开花呢!”
为什么是‘她’?
“开花结果也是孕育生命啊,当然是‘她’了。”
说真的我对这棵树开不开花完全不感兴趣,但是此时此刻虹的笑容我却很想再看一次,可能重要的就是这份想要共享的心情吧。我合上双手闭上眼睛,向着这棵树祈祷:
‘在花开之前还请千万努力一下,树大人。’
“要不要供奉点什么?”
“说的也是。”
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没什么可以献给树大人的东西,只好拿出一张夏目漱石打了个结系在了树枝上。
这下子你总该满意了吧,我已经预支了薪水了。
当然树不可能回应我。
“好了,信,我们该进入正题了。”重新在长椅上坐下,我注意到我们中间多了一壶红茶和两个杯子。梅玛叔叔,真是可怕,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潜入的……
“这次你知道到什么程度了?”
虽然不像上次一样一无所知了,但是也没什么能自满的知识量,这里还是直接进入提问环节吧:“我对自己的理解完全没有自信呢,总之可以进入提问环节吗?”
“那你就问吧,我会在我知道的范围内如实回答的。”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这次应该没有人出来搅局了吧?那么我应该问些什么呢?
“之前虹你对我说过,这封信不是你写的。”我本来想从口袋里把信拿出来,但是突然记起来信已经被小芷给拿走了。尴尬使然我只好装模作样的掏出一根空气香烟,叼在嘴边,“当然你确实是虹这一点毋庸置疑。”
“哈哈哈,你要装作名侦探吗,有点不太适合呢。需要我扮成华生吗?”
呲,稍微纵容我一些又不会怎样,给我一点表现的机会啊:“这是我的第一个问题,虽然我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但是还是亲口听你说会比较好——写下这份信的人是谁?”
“为什么你会问我这样的问题呢,说不定我也不知道答案呢?如果我说不知道的话你可就白白浪费一次机会了吧?”
“到那时候再去找别的线索就行,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我足够相信你,再说问与事件最相关的人不是很正常的逻辑吗?”
好了,现在就请告诉我吧,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真是遗憾,我还真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答案是虹哦,和你所想的一样,这个时候出现其他答案才感觉难以置信吧?”
和我想的一样吗?总之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既然写下信的人是虹,但是虹又说自己没写过的话,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虹不止你一个吧?”
“这个问题很暧昧呢,世界上叫虹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你要问的第二问就是这个吗?”
确实,这个问题过于暧昧了,不过我不是那种会急着修改自己错误的男人,那么我要问的问题是:“我想问你写下这封信的虹所在的位置。”
“……真的是跳过了不少步奏呢。”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吧,虹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她走过我的面前,伸出白皙的手贴在那棵长满花蕾的树上,“那一位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什么意思,难道你要笑着说‘蒋蒋其实是我是我还是我’之类的话吗?”
“好过分,我看起来是在开你的玩笑吗?”虹把手从树上拿开,回过身来看向我们昨天晚上搭卡利普来的那个方向,“那一位就在这个阿尔法弗斯,准确的来说是在王都雷斯福斯的皇城里。”
喂喂,什么意思啊,另一位虹是这里的公主还是什么的吗?
“那一位的姓是西园。这样说的话你应该明白了吧?”
皇宫,西园,难道说?
“是那位传说中的圣女……”
“嗯。”
“是她的私生后代之类的吗?”
私生后代这个词用起来好别扭啊,有没有什么能拿来更好地形容的词呢?
“嗯——你这么理解也行吧。”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和意料之外大人物扯上了关系。所以才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人除掉吗?
“那么,这是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了。芹泽虹,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
“唉,这种像作弊一样的问题我可回答不出来呢。还是说想和我到寝室里聊一聊我夜晚的样子?”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没讲清楚啊,我重重的敲了两下自己的脑袋,整理了一下思绪,“仔细回想一下的话,之前写信给我的虹和后来跟我互发短信的虹确实不太一样。那么你们一定是在那个时候进行了身份互换吧?如果说你们是一起在给我写信的话也说不过去,我完全没看出那种迹象。再说我不认为她会不告诉我自己认识一个名字一样的人。也就是说,要么是她刻意隐瞒了你的存在,又或者,是你抢夺了她的存在。”
这样的想法应该是错的,我无法认同,那样做的理由完全想象不出来。那么,联想到信里的内容的话,先得出这一点吧:“西园虹发生了不测似乎是无法动摇的结论。”
“那么你是想知道西园虹发生了什么吗?那么你应该问西园虹的一切才对吧?不过我也完全不懂啦,毕竟我只是在代替她而已。”
这个话题有点太沉重了。我们两个都低着头,想必和我一样虹也会对我产生怀疑甚至怨恨了吧,所以我才要像这样问出来,关于她的一切,不然我们的关系可能就要毁了。
“其实只要说我是西园虹的朋友,是你的女朋友就好了啦。那么——信君,在坦白一切之前能最后叫我一次虹吗?”
“当然没问题,虽然我们的回忆只剩下了一半,但是你确实是我喜欢的虹。要我叫你数千次数万次也完全没有问题。”
“那么我就把我的一切告诉你吧。其实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啦,西园虹,濑户信,还有我,我们三个在很久很久以前……所以我对这两年的生活非常喜欢,我很开心能在你心中扮演她。那么,按照次序该告诉你关于我的真实身份了。”
金色的强风从花园的另一头卷了过来,让我睁不开双眼。红色的,绿色的,紫色的,不同颜色的花瓣把虹围在了中间,芳香的气味占据了我的五感,让我只能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了:“现在开始你只能叫我芹泽了,信。”
金色与银色交织的双马尾,银色与金色相映的美丽瞳孔,从不知哪个次元生长出来的柔软尾巴,在头顶不停乱动的毛茸茸耳朵,还有一如既往丰满的胸部。
“吾辈是猫,喵。”
我的脑袋停止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