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叶月莲生,今年十七岁,是个总爱发呆,经常沉默不语而且郁郁寡欢的、无趣的男子高中生。
我家在时海街开了一家寿司铺子,一家人的生计全靠于此,虽然还谈不上入不敷出,但收入也仅仅是刚好够生活罢了。去年为止,我家还是保持这样的状况,我还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去年父亲外出投资,下了老本,结果被合伙人骗了,钱被卷走,血本无归,而且还欠下了一大屁股的债,母亲外出打工,我也兼职打工。但那点可怜兮兮的小钱连欠下的那笔账的利息都还不清,更别说本钱了。家里日渐愁云惨淡,我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欠了钱只要慢慢地赚踏实地还,总会还上的吧——我还天真的这么想。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我才知道,那钱是向黑色帮派借的高利贷。还不完,是要拿身体或者命来换的。
而那个某一天,我也结识了一个改变我以后命运的人。
“生,去对对账目,我和你爸去收拾厨房和明天要用到的食材。锁门吧!咱们今天该休息了。”因为今天的寿司卖的很快,下午时就销售一空了。所以父母们心情不错,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了。
我自然也不用说,只是一心想着好好努力,不要再欠债。望向窗外黄昏的时候,有些奇怪为什么大街上连一个行人都没有,明明在这之前还蛮喧嚷的。
我走到门外。
街道尽头驶来了两辆黑色轿车,车速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慢悠悠地、像是在观光一样地前进着。不一会儿在黑色轿车之后又多出来一辆红色跑车,令人汗颜的是我连那跑车牌子都认不出来,但光从视觉效果上来看,就能瞧得出红色跑车是非同一般的奢华跑车。
它们逐渐驶近,我则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自己恐怕一辈子都没可能坐上那么名贵的跑车啊。于是我转身走回店中,拿起作为晚餐的豆沙面包,拼命地啃了起来。
肚子被填饱的感觉真是意外的幸福。
原来无关乎于口味如何,饿了之后所有东西吃起来都是一个样,胃才不会在乎其它呢,它只要储蓄能量对抗胃酸,吸收养分供给身体,根本来不及辨别哪些食物好、哪些食物坏。
看来只有在食物充足、温暖悠闲的环境下,人们才会去考虑“味觉”的享受。
正在我漫无目的的一边空想一边嚼着面包时,红色的车在路经我们家店的时候停了下来。看起来倒像是故意停在这里似的。
车门打开,其中走出了两个身材匀称的西服男。
“他们该不会是冲我们家店来的吧。”脑子里好死不死的蹦出这种想法,于是我下意识地回头朝父母那里望了一眼,没想到两人竟然早就停下了手上的的工作,此刻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门外,面色同样的难看。
父母两人都不言语了,小小的店铺中逐渐弥漫起沉重的空气。
到底怎么了?我好想问,但并没有问得出口。我跟随父亲那沉默的目光也向外看,门外那两个两个西服男起初守在跑车旁,随后其中那个戴墨镜的男人俯下上身,神情恭敬地对车里面回应着些什么。
那个人在回应完之后和他的同伴走到铺子的门口,他们用手敲了敲玻璃门——因为门在先前已经被我锁好了。
“那个......”我有些坐立难安,看着父母并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于是我就上前将锁打开,面带微笑地说:“不好意思,本店已经打烊了,请您.......”
来人完全没有要跟我说话的意思,他挥手将我打在一边,依旧冷漠地注视着前方。而那个墨镜的西服男大跨步地走向前,对着我父亲淡淡地说道:“请快去准备一些刚做好的蟹肉以及金枪鱼寿司,如果没有的话,鳗鱼寿司也可以。”
他一甩袖子,端起左手,看了看上面的手表。“希望您尽快一些。还有,我希望贵店食材的品质能有所保证。不然......”他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小却饱含不屑之情地轻哼,“我看这家店根本没有什么足够的盈利,按理说我们早就该这个店面收回了......”
这下来者的身份总算清晰明了了,就是来自于那个父亲口中宛如梦魇一般的“诺利斯尔德黑手党”。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快就来了。我手足无措的站起身,然后又坐下。没人看我一眼,这才令我又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有那个红色跑车上的人,是来要账的吗?”我有些担心,但还是不太确定,因为距父亲所说,下一次的还债日期在一个星期之后。
“可是,我们的东西都卖完了,也没有剩下来多余的食材可以用了......”母亲鼓起勇气走到墨镜男前方,眼神坚定起来,努力用最平常的语气说道。
“哦?”墨镜男的音调上挑,充满了阴冷与玩味。“你说什么?”他又再次问了一遍,口中威胁的意味愈发明显。
“既然这样......”
正当那个戴墨镜、一身西服的男人要再次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
“ 等等。”
一道气息平静的声音从红色跑车中传了过来。
跑车后座的门从里面被打开,披着红色绒领风衣的高挑少女出现在我们眼前。我看到了那个少女的脸,奇怪,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涌起了一股异常亲切的感觉。
今天发生的事情为什么都那么奇怪。
站在靠近店门口位置的西服男迅捷地朝少女鞠躬示意,并用仅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了几句话。
少女把手放在唇边,打了个哈欠。一脸无所谓的神色,“这家店就是......那个......那个......”
“对,是铃屋组长提到过的那家店。本来您这次出来视察是不需要亲自检视这种小店面的,不过您既然想在这里吃点什么。我们姑且还可以把这家的还债期退后三个月。”说到这里,西服男瞄了一眼我的父亲,“不过可惜......他们这里好像并没有什么吃的了。我们会马上吩咐人送来晚餐,前面还有一家名为羽田宫的日式料理非常不错,您可以先去那里稍尝一二。至于后面的事,交给我们处理吧,这家店本来就只可以再经营一个星期了,我们在鉴定完其经济偿还能力后,会将其收回。”西服男流利地说完这一番话就退到一旁,默不作声了。
少女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她走到店里来,挑了一个位子坐下,翘起腿,毫不在意、居高临下地来回扫视着我们。
我不太敢看少女的正脸,因为在少女下车时的一瞥中,我发现这是一个浑身上下散发寒意,五官极其精致而略显英气、比我见过绝大多数女性都要好看的女孩子。但我也不好看着其他地方,于是就盯起来少女穿着过膝黑色丝袜的修长腿部。
少女如毒蛇一般眯起了双眼。
我没注意到她在看我,她却注意到了我在看她。
“喂,那边那个呆呆傻傻的家伙,怎么样?好看吗?”她面无表情地说。
“嗯......嗯?啊?”我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然后才发现这句话是那位大小姐问得,于是我,浑身打了个冷战,感觉糟糕极了。
“眼光不错嘛。”她把食指点在玫瑰一样血红的嘴唇上,冷冷地盯着我。
然后她站起来,向我这边走来,高跟鞋发出“蹬蹬”的清脆响声。
我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竟然没有香水刺鼻的浓香,而只是少女清新的、淡淡的体香。与她那种刻意邪魅的举动完全不相符。
当时少女的脸离我很近,纤细的手指向我的脸庞摸去。我大概猜得到,在她的手指与我的脸相触之时,也就是我的死期来临之时。
“明明还只是女孩子,装得那么成熟干嘛......”
空气安静了。
我惊恐地捂住嘴,看到少女的表情凝固,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少女的手指最终还是没有触及到我的脸。她重新坐到座位上用意味莫名的眼神审视着我。
我发现的她手指又点到了唇上,这大概是她的习惯性动作吧。我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不知道因为什么力量让我说出了上面那句不该说的话,我已经认命了。
“喂,那边那个胆大的家伙,要不要来做我的跟班。”她即使笑得时候表情也很冷。
我一下子愣住了。
“什......什么?跟班?”
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好奇怪。
我与死神擦肩而过,却与命运之神意外邂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