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城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守桥人这样想着。
这座城现在变得非常奇怪。他解开了清泉这匹家养马的缰绳,想要看着这匹巨马疯狂践踏地面,他甚至安排了他的属下在城内四处监视着。他想要看看这群人变为野兽之后,他的敌人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做到了,这匹马现在疯狂的将他踩在脚下,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之一,但是……
“清泉城要完了,魔族现在在城中大肆袭击、抓捕人类,守桥人却没有任何动作!他究竟在想什么?明明以前一个魔族都没有放过,现在一放就让魔族在城中大肆捣乱,这次他和魔族串通好的吧!”
“谁知道呢!要不是这次神殿那边反应的快,我怕是明天连出来陪你诉苦的命都没了。”
“愿水之神保佑我们的安宁。”
“这下子,在国内守桥人就……嘁,走了走了,我请你们喝一杯!”
“什么……!走了走了,今天喝不够都不准走!”
整片天空呈现出厚重的铅灰色,好像随时都会塌下来,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居民们正在议论守桥人近期的不作为时,正巧撞到了守桥人,他们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藏好身上的项链,转身离开这里。
守桥人走过飘雪的街道,低头沉思,他也假装没有听到路边人们的议论。因为他明白,在这里对他们发火也没什么意义,反而会导致自己的评价进一步崩坏。
他放任人们带着鄙夷的眼神从他身旁经过,忍下轻声的奚落和嘲笑,继续自顾自的低头沉思。
守桥人是魔族,但是并不代表魔族没有情感,被人嘲笑也会生气,会愤怒,在他最为愤怒的时候,他甚至想要当场让一个人类死在他的冰刃下。但是现在这些讽刺意味浓重的东西,都触不到他的心,这些讥讽和这座城对他的造成的影响相比,简直小的不能再小了。
他认为这座城是一座普通家养马,这个名为清泉的马平时在他的照料下,简直不能再顺从了,一点抱怨都没有,安静的就像一个乖孩子。但是解开了它的缰绳之后,才知道这是一匹烈马,他感觉到了,掌控这座城核心的人正在逐渐改变,虽然他不确定那个人是谁。
不对,他知道是谁,那天在桥头被他一手抓住衣服提起,还面不改色嘲笑他的那个人!一定是那个家伙!
想到这里,怒火开始折磨他的精神,他还无处发泄。那个最需要他防备的,应该是他最大敌人的家伙,他却连那个人的脸都没有记下来,只记得一个越想越觉得欠揍的笑容,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可用的信息。
想要破坏什么,再不破坏掉什么东西的话,坏掉的就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他了。
凶狠的目光扫视着四周,人们却因为对他的不信任,早早离开了这里,只剩下空荡荡的街道。
他看到了,地面上有一串项链——那个早该黑心神殿制造出来的廉价货,现在正在地上安静的躺着,好像再说“快来破坏我吧”。
“这个破城!你们这群王八蛋!整天混吃混喝!关老子什么事情!仅仅一次失误!仅仅这一次!你们这群废物为什么不去找那个混蛋,用你们那肮脏的唾液把那两个该死的家伙淹死在这座城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谁能告诉我——!”
他放声怒吼着,双手死死握紧项链,握得拳头失去了血色。纯粹的绳结编织项链承受不住他的力量,随着咆哮的尾音断裂为两截,被守桥人甩进小河中,随波逐流。
一切都是项链的错,他的错误并不是全部,也不会是主要的责任。
怒火褪去大半,他站在桥上,看着远去的两截项链,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
低头看着桥边的水面,他理解了自己为什么在纠结。
水面上倒映着的,是他的笑脸。不是开怀大笑那种让人能够一起发自内心的,陪着他一起笑的笑容,也不是让人看到就浑身不舒服的笑容,那是好战者棋逢对手时的笑容。
现在他已经被人逼到了绝境中,城中人对他的信任度已经降至极点。
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居然在笑?都已经是快死的人了,我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守桥人觉得自己现在已经疯了,但是这个时候又像是才重新找回了自己。
自豪的诡计完全无效,甚至反被对方利用,至于自身的实力,他不认为他会比杀掉魔王的人更强。在这注定一死的局面下,反而唤起了他的热血。
“有趣!太有趣了!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跳向河边,看起来就像一个疯子。他踩着河道岸边突出的石块,平稳且飞快的前往自己的基地。没有人能够在这座城内比他移动的更快,他太了解这座城了。
“魔将大人,又有一人……”见到守桥人回来,一人立刻上前报告。那人单膝跪地,低着头轻声说。
“又有一人被掠走了吗?”守桥人问。
“是的……”那人的拳头攥的很紧,似乎在责备自己的无能再度影响到了魔将的名声。
“无妨,因为我们要改变策略了。”守桥人依然在笑着,他一把拉起部下,随后坐上自己的位子。
“把所有人给我叫来!”
“明白!”
没过一会,在这个基地内的魔族都被集中了起来。
“全体听令——!”
他的声音从未有今天这么高昂过,这突然的变化令他的部下们感到意外。他们一齐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
“我的属下们,我为我一直以来的错误指挥,导致你们受到我的连累,在此表示抱歉。你们应当知道,这一次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强敌,一个,是曾经斩杀了我们最强魔王的人类英雄之一;一个,是在诡计上远远胜过我的存在。他们破坏了我们的安宁,并且我们也能够感觉得到,那两人正在动摇我们在这座城立下的根基。”
“魔将大人……”一人抬起头来,看向守桥人。
“有什么问题吗?”
“我……”那人的脸色变得难看,内心不断挣扎着,最后缓缓开口。“我觉得那两人……我们无法战胜。”
他不敢说出来,也是情有可原的。在这种精英聚集的场所,公然承认敌方的实力,甚至直接否定己方的一切。这种动摇军心的人,下场一般只有死。
但是守桥人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开怀大笑,他说:“我知道。”
“您……知道的吗?”那人大吃一惊。
“就像我说的一样,我们的根基已经开始动摇,如果民众对我们的不满再度堆积,那么我迟会被赶出这座城,到那个时候,你们的安全我也就无法保证了。”
虽然守桥人在笑,但是他的手在不住的颤抖。就算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算他们只是下属,他也做不到坦然的命令他们去送死。
这时,他收起了笑容。为了坚定自己的意志,他咬紧牙关,口角渗出一滴鲜血。
“为了我们魔族整体的大业,现在我只能命令你们去死。他们袭击民众,虽然会影响到我们声誉,但是不足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影响到我们。并且,他们加快了袭击民众的频率,这意味着他们没有时间了,所以他们下一步必定会袭击我们。”
“您需要我们牺牲自己吗?”属下们目光坚定,在得知死亡时毫不动摇。“请立刻下令,为了魔族全体的胜利,我们自愿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们下一步必定会盯上你们,并且,我不能保护你们,只能看着你们死去。”守桥人深吸了一口气。“但是——!我要求你们闭上眼睛!重新审视一遍自己的灵魂,思考一下我们是谁!”
他突然的咆哮,令所有魔族都抬起了头。
“我们是谁?是魔族!是被卑劣的神偷袭才导致我们失败的,这块大陆上最强的种族!我们不会死亡!我们是敌人永远的噩梦!过去是,今天也是,未来依然是!数百年的沉睡,给予我们的敌人喘息的机会,他们变得比过去更强了。
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他们,他们依然是弱者,我们依然是强者。弱者因为惧怕强者,所以才会在不断的失败中总结自己的苦痛,将那些苦痛作为他们前进的基石。畏畏缩缩的等待死亡,那只能证明我们也成为了弱者!你们想要成为弱者吗?不!我们是强者!强者就算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也要从敌人的身上挖出他们的心脏来!弱者能够获取小的胜利,强者可以掌握全局!胜利必将属于我们!一切为了魔神!”
“一切为了魔神!”
“我不会为你们祈祷,魔神没有怜悯之心,也不需要怜悯那种可笑的东西,等到只剩下我一人时,我也会陪同你们一起前行。”守桥人深深的弯下了腰。“拜托你们了。”
“倒不如说,还请您给予我们一次展示自己的机会。”魔族们纷纷站起身,笑着走向守桥人。守桥人作为一名魔将,在同类中是比较失格的。他狡诈,甚至不惜杀死同族,只是为了潜伏在这座城中,从内部掌握这座城。虽然在其他魔族看来他已经算是半个背叛者了,但他的属下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魔族。至少截止到目前,守桥人为其他城镇打下关系网,所费的精力只有他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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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泉城外稍远的地方,有一个临时建成的小村庄,这个村庄的人都是从另一个村内被凤凰带来的,他们多半都是强壮的男性,除了一名身姿曼妙的妇人,以及一名身材高大的魔族之外。
今夜,那名魔族也坐在村头的巨石旁,仰头看向天空思考人生,啊不,魔生。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斗,嘴撇向一旁,吐出一口烟气。“大姐这是要让我干啥啊,我就算是魔族,对同性别的家伙也不会有兴趣的啊。”
自从被莫名奇妙的带出村庄,来到这个临时驻扎点之后,凤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拉来一堆人,要求他给那些人施加“撒狗粮的制裁”。
所谓“撒狗粮的制裁”,就是让一人用各种姿势背对着魔族,然后一人一魔族,他们贴在一起,一起喘着大气。随着魔族的一阵抽搐,这个制裁就结束了,如果那个人类企图逃跑的话,便会要求他再度进行“制裁”。制裁进行之前,那些人类身体上不能有伤,否则负责监视的人要被惩罚。制裁进行之后,只要不让那人逃跑或者死亡,其他就无所谓了。
那一人,目前他已经知道的,年龄最小有十八的,最大有三十八的。有身材显瘦的,也有比较丰腴的,还有部分身体曲线非常结实,一看就是平常好好锻炼过的。
当然,都是男的。
他打从心底里希望没有人类想要逃跑。重复着这样的工作,他感觉他都快失去活着的定义了。
他试着去求过凤凰,不要再把这种可怕的任务交给他了,他快要在精神层面被杀死了。但是凤凰只是瞥了他一眼,说了一声哦。过了一会又告诉他,只要他能够从担任看守的人中找到一人,自愿和他交换工作的话,凤凰就同意他的要求。
他当时高兴极了,知道还有解脱的办法后,跑的比兔子还快。可是挨个房间问过之后,基本没有人愿意和他交换,唯一一个愿意交换工作的,还是要求得先和他的兄弟进行一次墙角大战一次。
他再三思索之后,还是拒绝了那个条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失去了魔族时期的力量,换来了这副躯壳,而你依然是那个傻瓜。”
在魔族的身旁,一名妇人半躺在石头上。她依偎在魔族的怀中,两手环抱魔族的脖子,眼中满是暧昧。
魔族又叹了一口气。“我现在确实是个傻子,可是你不一样了啊,所以我什么都会听你的。你为啥要我顺从大姐呢?我到现在都想不通。”
妇人挪动身子,趴在魔族的背上,贴近他的耳朵说:“我彻底的失去了力量,成为了弱者,过大的差距让我陷入了永远的恐惧感中,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能对我造成伤害,甚至杀死我。”
“谁敢打你,我就杀了谁!谁敢杀你,先把我杀了!”魔族听着妇人的话,突然大叫起来。
“这并不全是坏事,从那之后,我对于强者,便有了发自内心的恐惧感。而那个金发的女孩,是唯一一个,让我的精神完全被恐惧感吞噬掉的人。”
“什么?不是害怕大姐吗?”魔族大吃一惊。
“那个小女孩虽然也很厉害,但是还不至于让我恐慌,甚至我都可以骗过她,我有这个自信。但是那个金发的女孩,那是我们绝对不能违背的家伙,至少在她的监视下绝对不能违背。”
“那么,让我去和那些男人做那种事情,也是那个一直笑着的女孩的要求了?”
“那个应该不是。我感觉那个是小女孩自己加的要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唉,我迟早得死在这个活上。”魔族拿起烟斗,再度吸了一口。
“不过,你没有同意交换工作的时候,我还是很高兴的。”妇人说完,亲吻魔族的脸颊。“至少你还是很尊重我的。”
魔族的青色脸颊下泛出淡淡一层红色,扭头大叫着。“当……当然了!你可是我的兄弟!”
“好的,兄弟~那么今天你的心理疏导治疗,准备进行几次?”妇人舔舐着自己的嘴唇,拇指和食指比环,手指在空中来回移动。
“嗯……”魔族纠结了一会。“两次!”
“没问题,这里也没人回来。”妇人解开身上的绳索,看似衣服的宽大布料从她的身上褪下,铺展在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