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这些东西，我能用什么来保护你？又能用什么对魔神进行复仇？对那个将我的一切弄得支离破碎的魔神。”
“在这个世界里，或许你才是真正的主角。你拥有天生的力量，拥有在国内依然有影响力的父母，拥有比我少不了多少的钱财，还有一个可以说是天赐的魔族妹妹。”她双手定住我的脸，使我们四目相对。“这是我最后要告诉你的。如果到了某个时候，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的组织，我的力量无法再做任何事情时，我会利用你的一切。这样的我你也能接受吗？”
“你喜欢我吗？”
她的眉头舒展开来。“当然。”
“是我所理解的那种感情吗？就对我一个的那种吗？”
“当然。”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不对，稍微有点问题。
我反过来抓紧她的手，提高了嗓音。“你把我当猴子耍的次数已经够多了，再多一次也不介意，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
“我能管的钱你随便拿，老爸老妈的东西你得去经过他们允许，至于铃兰……铃兰。”
想到那个发过一阵疯的丫头，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得知她真的是魔族的时候，我也有点被雷到的感觉，不想相信这是真的。每每想到铃兰开始产生变化后，被我抱在怀里，和我亲密聊天的人不在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排斥感和厌恶感油然而生。就算我不断重复，向着她还是我的妹妹，然而闭上眼睛，梦中的铃兰每次都会扑在我的怀中，渐渐抬起一张让我完全陌生的脸，对着我微笑。
那简直是噩梦。
“尽量不要把铃兰卷进来，好歹是我的妹妹，你也算她的姐姐，听老板说她那么恨魔族了，在利用也不可能了。然后小黄书的钱以后再清，别加利息。就这样吧。”
她带着笑容从我身边离开，在这个血液浸染的囚室踱步，而后旋转，过膝的长裙随之飘动，像是在跳舞。“那么，你讨厌我吗？”
“哪部分？”
随着舞步，她向我伸出手来。“比如我这双手。”
“还算能接受。在村里的时候，我每晚也得残杀几亿无辜生命。咳咳，这个你应该懂。”
“我是认真的。”
“老实说，我并没有想到会由你来负责这些事情，更没有想到你的手段会疯狂到何种地步。”
当我将魔王交出去的时候，虽然脑袋里的记忆有点破碎，但依稀记得两位魔王就算受到相当的伤害，神智依然清楚，完全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对魔王做了什么？”我追问道，试图转移话题。
“同时对两个魔王使用这些刑具，一刻不停，并对他们的能力进行猜测，试图攻心。好在我猜对了。珀的你已经知道了；琥对于平常士兵来说算是一员猛将，可是对于我们来说，他的力量小的简直可怜，只是一个骨头偏硬的肉盾而已，连针对脑部的震击都无法阻挡。在与剑之魔王那种等级的怪物进行对抗时，他的力量近乎于没有，剑之魔王很容易就可以让他的四肢分离。这种情况下，只要将失去抵抗能力的琥从珀的身边拿开，珀就会死亡，琥也就没了任何意义，只能等死。”
“这不是明显的短板吗？”
“没错，这是非常明显的短板，所以我怀疑，魔神从一开始就不信任魔王们。”她话锋一转。“你讨厌这样的我吗？”
我很清楚，她没有迷失自我，反而十分冷静的计算着复仇的事情，但总有什么地方让我感觉到不对劲。
我跟了上去，悄悄对她说：“这里还有魔王，不太方便，明晚我们两人慢慢聊。”
“……知道了。”她看了一眼魔王，似乎觉得遗憾，示意我先走。
我们都明白，现在我给不出答复。
没了半夏，回去的一路上静的可怕，所有大门都是敞开的，走廊两侧也没了声响，一片死寂，腐烂味似乎也冲散了一些。
走出地牢时，街上空无一人，各国的庆祝仪式都已结束，整座城都进入睡眠时间，灯火全息。走了出来，我才想起我不知道回居住地方的路。所幸凤凰拉着渊离玩的时间太长，我碰巧遇到了他们，被两人嘲笑着带了回去。
一觉睡到太阳当空，这时老爸老妈已经踏上回家路，火之国的军队则是原地待命，好像还有后续的任务；土之国死伤惨重，回国休整。
当我醒来四处乱晃时，发现半夏早已回来，并且已经在和光之国的什么人聊了起来。
“在聊什么东西？”我不由得纳闷起来。
“宣战仪式喽。”凤凰随口说完，又黏在渊离的身上，蹭来蹭去。
对谁宣战？
魔族？那还需要宣战？
等到他们谈完，我叫半夏过来。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光之国高层全力支持对魔族的战争，支持人类组成联盟。”
那可是好事。
“可是他们要你进行演讲，就像高考前宣誓大会那种，要你去提升士气。”
“那可真的烂透了。”
“对了，听你演讲的是光之国全国都，以及其他各国代表。”
二话不说，我撒腿就跑。
狗屁不通的逻辑。
你让一个打架厉害的人去说激励人心的话？再说了，我话不仅不多，而且三句不离基佬肌肉男の娘，让我去搞那些东西完全就是负作用。
当然，跑路是不可能那么容易成功的。我还没跑多远，刚拉开最后一扇通往自由的大门，门外便有至少一百人列队相迎。他们沿着门框站成两排，个个重盔长剑，向我展示出灿烂无比笑容。
“恭迎英雄。”他们一齐喊道。
“人类的英雄，恳请随我前往光之国国都。”在列队的士兵尽头，一名身着白袍，面容慈祥的白发老人等候着我。“惊闻英雄是我国圣女之子，实为有幸。”
不愧是光之国，就连接待贵宾的房间外都有重兵把守。
“嗯嗯，应当的。”我稍稍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单手背后，强行挤出笑脸向列队的士兵问好。
“我国的勇士们，你们辛苦了！”
“我们与光同在！”
那别跟我在一块啊！
走到头，老人迎了上来，两手张开，像是要拥抱。
“敢问您……”
我话还没说完，一根铁链捆住了我背后的手。
“您这是？”我依然保持着僵硬的笑容，问这位老人。
“半夏小姐再三叮嘱，说英雄个性顽劣，需多加防范。为保证计划顺利，应备至少百人重兵把守大门，千名精兵伏于周遭;如若不行，则需封锁全城，携魔力灯具检查全城各处，甚至连那厕所，也不能放过。”
“哦，哦，原来如此。”我连连点头。“那，现在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当然。”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去是肯定会去的，身为圣女的长子，我一定不负所托。”我竭力保持镇定，双手作揖，慢慢后退至大门内。
半夏奇怪的地方？那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那就——”
不想在听老人说话，我猛地摔上了门。转身前往半夏的卧室，迅速抓住她的双手。
“我爱你。”
她笑脸相迎。“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明明都把我吃的死死的了呢。”我也保持着笑容。
很明显，我们都是假笑。
“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似乎说的也是事实。”
“不。”她一口否决。“你喜欢的是男人。”
“爱好总是可以改变的，你想啊，万一指不定哪天我觉醒了什么特殊的癖好，比如解剖什么的，到时候还得向你请教一下，我们两个人坐在一块，谈天说地，一起玩弄从人身上扒拉下来的那些骨头……”
说着说着，我说的东西连我自己都受不了了。
“一起去阳台晒晒太阳吧。”她不再演戏，起身走出卧室，我跟在她身后。
那老头真没骗我，从二楼阳台向外望去，房子外密密麻麻，全是银白色的盔甲，盔甲上顶着的脑袋笑的也是一个比一个灿烂，牙齿都亮了出来，和盔甲一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暂时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我，我明白。”
阳台向南，正对着太阳。半夏两手杵在阳台边上，眯着眼观察四周的景色，有点心不在焉。
“你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是发自真心的，只是单纯想要应付我而已，想要从这里逃跑而已。”
我无言以对。
她指向下方的士兵们。“看到他们的笑容了吗？那些都是发自真心的。”
“我也是发自真心的，除了你所说的那个碎片干扰那一阵做过一次之外，我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我去恐怕是负作用。”
“人无完人。”半夏反手握住腰间的折扇，转身靠着阳台。“英雄也是。渊离早已成为火之国新一代的英雄，恐怕他在人们心中的形象已经变成了年轻有为、虎父无犬子、人类未来之类的，然而实际上的他，性格绵软，做事缺乏考虑，与那种形象完全搭配不到一起。但是他就是英雄，他代表火之国干掉了魔王。”
折扇被她抽出，扇尖在光滑的石砌阳台表达划动，写下了英雄两个字。
“只要你在某一面上做到了前无古人，那么你那一面的光辉就足以让世人铭记，并且让他们忘掉你的负面信息。比如你曾经是个神经病这点，对于消灭了魔王的人来说，这种事情只能算是小瑕疵，甚至可能被记做剑走偏锋。”
她在英雄两字旁划出一个箭头，方向对准了我。
“你没有考虑过人魔战争以后的事情吧。”她停了下来，等我的答复。
我呆在一边，木讷地点点头。
“我考虑过。我相信我们一定会胜利，虽然胜利的代价很大，各国伤亡惨重。在胜利之后，各国会有几十年的和平时光，用以休养生息，而那个时候，我们的美好生活就会到来。你成为了英雄，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有人以你所说的内容为笑柄，你的前程将一片光辉。而我也会积累的足够的财富，不必再做这些会事情。”
“我会等你的答复，直到那一天到来。”
那可不行。
沉寂在我脑中的声音再度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