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我们一家前往半夏的家时,半夏家门口已经打了起来。等到我们赶到,赌场门口外已经人山人海。此时场面已经非常混乱,刀剑每时每刻都有人吐血身亡,不时还有士兵被人一脚从混战中踹了出去,撞到周围房屋的柱子上。
“你这个造反的逆贼,居然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赌场左侧的人群开始大声呵斥,同时他们的士兵也在不断向前冲去。
“我有急事找这家主人的女儿,至于你们……随便吧,立刻死绝都没什么关系。”
王子站在右侧士兵的后方。人也感觉精神了许多,虽然对他的对手依然是那种态度。
来我们家里的士兵丝毫没有这种拼命的架势,打着打着就往后退了,那为什么现在又会豁出命去打打杀杀呢?
一名老人的咆哮解决了我的疑问:“杀了这个逆贼的,赏边境城主一职!”此话一出,左侧士兵杀的更凶了。
“你们这样有意义吗?”王子似乎不耐烦了,“平心而论,杀了我的人真的能治理好那一个城镇?现在不是开疆拓土的时代了,人民也没有几百年前那么愚蠢了,他们都接受过一定的教育,因此想要管好这些人,我们需要更为优秀的管理人员,需要更多训练和磨练的精英士兵,还有——”
“你以为我们会听任一个造反逆贼的随意差遣吗!给我杀!”
“哼,难怪父亲会变成那样。”王子摇头笑了笑,“也好,为了火之国的未来,我先把你们这些绊脚石清理了。”
王子伸出手掌,似乎想要将什么东西凝聚于掌心处,没一会,他又收回手,盯着掌心看了半天。
“哦,他来了。”
王子似乎又想通了,下了一个简单的指示:“现在用不了魔力,不会使剑的兵都后退一步。”
“他们后退了,这是他们畏惧我们的体现!他们怕了!都给我杀!”
双方打的愈发激烈了,赌场门前鲜血四溢,一人接一人倒了下去,尸体渐渐堆起一道高墙,又立刻被其他人用剑挑向道路两侧;最前排的士兵身上都沾满了鲜血,附近的房舍也未能幸免——就算因为我的能力导致没被点着,但周围几间房的正面都已经被血液浸染,在这个没因内乱动荡的村庄里,这条街见了这么多人命,估计以后不会有人来住了。
正门是进不去了,与老板渊离商量过后,我们绕过这条街,从半夏家赌场的后门进去。
回到赌场内,半夏正坐在赌场正门左侧的窗口前。她倚靠内侧窗沿看向窗外,右手托颚,让我看不到她的脸。衣服也没穿村内穿的最多的农装,换了一身纯白色连衣裙,脚踩一双丝带高跟。如果不是那头中性的短发,我很有可能会认成哪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坐在这里,怎么也不会认成半夏。毕竟平时的半夏给人感觉就像是玫瑰,看上去挺好的,但是明显带有毒刺。现在不同了,刺上没毒。
看到半夏换了在光之国见过的那身衣服,我突然想逗她玩玩。
“哦,亲爱的半夏,你在看些什么?外面的世界太过肮脏与血腥了,那会污染你的眼睛,我喜欢你的眼睛,它们不应——”
半夏的左拳对我肚子产生了暴击。
她转过头来,面带微笑,眼睛却丝毫没在笑:“你的英式笑话讲的真糟糕,你知道吗?如果你再讲这样粗糙的笑话,我就会狠狠地揍你的肚子。”
“你已经揍了……”我捂着肚子,发出低吟。
她不再理会我,继续转头看向窗外:“可能要变天了。”
我小声指正:“今天天气很不错,没什么云,应该不会下雨,确定是个晴天。”
“别装傻,我不是指天气。这个王子似乎可以利用了,而且,他似乎也很愿意被我们利用。”
“被你,我们其他人没那个胆子。”我再次指正,向渊离确认后,他也点了点头。
她不再理会我,自言自语着:“之前那两个巴掌看来打对了,这个疯子果然会上钩来。”
嗯?那两个巴掌不是你气急败坏之下打的吗?居然连火气都是算计?我很想问,但事不过三,再逗她,可能又会被她处以扭断脖子之刑,所以憋了回去。
“他是一个有想法的人,奈何生在了火之国。不说靠近魔族领土的光之国和水之国,就算是最中间的土之国,他都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一步。火之国自那次大战之前就已经开始对国内进行封锁了,当国外的压迫过于强烈时,为了保证国内的稳定,火之国需要一些措施来使国内齐心协力,防止被外国渗透。例如神化国王、恶化国内人民对周边国家的印象等等。然而这些制度针对的都是社会的底层,对于高层来说,能够保证自己的权益的制度和环境才是最重要的,不论哪个社会、哪个时期都是。也因为这样,火之国这些年来,火之国的高层们一直延续的都是团结国内,并积极榨取国内价值的道路,现在既是火之国改变周边国家印象的转机,也是高层们利益减少的灾难。”半夏补充道:“别问我以前没什么没发现这个,我居然没有好好调查一下火之国国内的政治状况,丢死人了。”
渊离一脸疑惑:“如果是凤凰当了国王的话,他们还是不会出兵吗?”
“如果是凤凰上位,那么兵是可以出的,只是他们会将从国内榨取价值的方式稍稍改变一下,比如以出兵的名义征税。或者去榨取被援助国的剩余价值。王子这个新国王不同,为了促进国内的发展,他要动绝大部分人的利益。”半夏补充:“这些也是我最近才派人调查的,没想到我也会有成为事后诸葛的一天。”
在半夏自我调侃的氛围下,我们都不好开口说什么,就在距离她稍远一些的坐了下来。老爸、老妈和老板三人猜测今天王子回来说些什么,渊离又拿起了他的各种入门书籍钻研起来,然后被我不断干扰。
赌场外打了很久,从鱼肚白打到了夕阳西下,月亮崭露头角时方才结束。门外的喊杀声停止后,紧闭的大门传来敲门声。
“谁?”
“我赢了,自然是我。”这是王子的声音。
打开大门,王子的红袍上也沾满鲜血,夕阳照在他的肩膀上,阴影遮盖了他的脸,看上去有一些阴森的感觉,与他稍显兴奋的语调格格不入。
他随手解下红袍扔在地上,拿把椅子走向半夏身边,坐了下来:“我需要你的力量。”
半夏别过脸看着窗外,没有正眼看王子,语调冷漠:“多少?”
“你能掌握的全部力量,有多少借我多少。”
“可以。”半夏转过身面对王子,“那么你能拿出什么东西来交换呢?我是做污染双手的事情起家的,从来不愿意吃亏的。”
不,你就算不干这一行也不会愿意吃亏的。
“我以火之国当代国王的名义向你保证:只要我还活着,你所提的任何要求,火之国都会最大限度的满足你。”王子笑了笑,“这个条件如何?”
“太夸张了。”渊离不禁发出声来。
三位老人也被这近乎于卖国的提议吓到,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基本都将惊吓写在脸上了。
奈何我没什么文化,诧异之余只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卧槽。”
半夏不愧是半夏,面对这么诱人的条件,依然面不改色,保持着微笑。“你不怕我将这个国家毁掉吗?”
“如果你看得上这个巴掌大小的国家的话,我觉得你的胃口应该没有这么小才对。”
王子说着大笑起来,半夏则是一手遮掩,轻声陪笑。
笑完,半夏取出一张白纸和笔来,“写个字据吧,省得以后死无对证。”
说是字据,实际上具体内容已经算得上是一份合同的规模了,两张纸似乎只是写个总论,具体的内容越写越多,甚至还将三位老人叫了过去,询问他们是否还要加些什么。边聊边写,太阳已经消失在西边,一轮圆月悬于高空,半夏和王子两人靠在窗边,中间立起一根蜡烛。
蜡烛烧了一半,两人签字,这才算是结束了。一式两份,王子带着其中一份离开这里。
他捡起自己的袍子:“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安排完成。”
“一个月。”
王子不再说话,微微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二十天后,凤凰获得了那支队伍的派遣权。
一个月后,火之国内再无纷争,打着四国齐心共进退的旗号,将水之国的流亡政府接纳下来,给予流亡政府以最大限度的援助,并派出全国能够调动的所有部队,从国都出发,于巨岩魔王的葬身处分为两队。一队人数较少,由凤凰和渊离带队前往土之国最前线,协助土之国抵御魔族大军的入侵;另一队是主力,由新国王御驾亲征,借道光之国,准备横穿四国外平原,直取魔族老家!
而寻找晓晨的四魔王组合,则告诉我们发现线索之后,潜入土之国中,暂时收不到他们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