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开始前，我叫来几个前锋军的亲卫，交代了一些东西。
“冲啊——！”“杀——！”
振聋发聩的喊杀声从双方军中传了出来，两军兵海撞在了一起。魔王似乎要有动作，她伸出手掌对准我们，嘴上念叨着什么东西，念完就退了回去，消失在蜂拥而至的魔族军中。
“魔王怕了！都别让他跑了！”
“消灭人类！”
“丢人玩意儿，闭上你的嘴。”
我挥动勺子，将正在喊话的一个魔族拍飞出去。
在我身边的，依然是担当前锋的一群肌肉壮汉，他们的数量少了很多，一场场战斗下来，前锋军的人数不断被消耗着，但与之相对，每个人的能力也在一场场血的碰撞里逐渐被磨砺出来。
“周围的注意了，大家伙来了！”
“老样子，架好盾牌！”
手持长剑的士兵呼喊着，砍倒眼前的一名魔族兵后缓缓退后，在他的脑袋上方，一柄大锤正在急速落下，又被两个大盾挡在半空。大盾之下，长剑与矛伸了出去，不断在巨型魔族的腿部制造创伤，待魔族肌肉大面积撕裂难以站稳，手持大锤的士兵便随着大盾向前推进，敲碎巨型魔族的脑袋。
“大家伙倒下了！后面的都是肥肉，大家冲啊！”
“都他娘的杀慢点，给我留些，没五十个头我要被肛的！”
这逐渐逆转的局势虽然有我的功劳，但更多的，还是魔族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魔族并不习惯在战场上磨合搭配技巧，他们习惯了在死亡之中磨练自己。这也是我最近在战斗总学会的事情。
人死不能复生，而魔族却可以，因此他们不畏惧死亡，他们会在一次次的死亡中学习敌人的战斗方式，他们会知道敌人向他们的哪个部位发起攻击，因此，绝大多数情况下在，魔族不会选择后退。
那样的学习方法在迅速生存这个前提下会使魔族学习战法十分快速，但也会使魔族愈发趋向于个人能力，因为他人无法代替自己死亡。
人类不同，人类对比魔族算弱小了，因此人类会在一次次的血的碰撞中学会求生，学会配合。
这样，在我的能力下，魔族已经无法抵挡前锋军前进的步伐了。
“长枪飞过来了。妈的，大盾呢？顶上啊，老子差点**死！”
“别废话了，老子马上过来。走你！”
前线，刀刀到肉的碰撞下鲜血四溅，前锋军化身为了鲲一样的生物，将所有触及的魔族吞噬殆尽。
前锋军当前的目标很简单。
“拿下魔王的人头！”
刀剑相撞，仿佛穿越到另一个中世纪世界观中的战斗已近白热化，前锋军的优势越来越大，推进速度不断加快，魔族已经招架不住了。
已经我不需要我身先士卒的前提下，我稍稍向后退了一点，魔族转生者手持大盾挡在我的身前。
“魔王大人，您真的能够帮助我？”
“当然。”我说，“但在那之前，我要问你，你崇尚力量，还是魔神。”
他微微睁大眼睛，像是有点被吓到，“这……”
“实际上，我目前所做的事情，对比其他魔族来说算是离经叛道得了。魔族本身的制度十分诡异，既以个体力量的强弱作为荣耀，却又没有对应的支持个体力量成长的体系，你知道为什么吗？”
“……并不明白，请魔王大人明示。”
“很简单，这是为了阻止你们向更上一层攀登，以后的魔王永远是魔王，魔将永远是魔将。魔族不同于人类，近乎于永生的生命观念让魔族变得很难发起大规模的能力提升。位子就那么多，有人上位就得有人下位。然而魔神并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我继续说道：“所以，想要变强，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放弃对魔神的信仰。”
“……”
“你无法理解我所说的话，我明白，但你并不是那些只知道挥舞兵器的蠢蛋，理解我所说的话对你来说应当并不难，我也不会强迫你向我表示忠诚。这个盾牌就送给你了，如果不愿意走上这一条离经叛道之路，你可以带着盾回归魔族，抵挡我麾下的这支前锋军。”
“请让我思考一段时间。”
“没关系，我所选择的这条道路不被魔族理解很正常，但这条路必须要有一个魔族去走。人类在数百年的磨砺中已经可以与魔族战平，甚至能够打出优势来，而魔族却因为信仰导致个体在这么多年来无法得到成长，这样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人类畏惧魔族，是因为魔族比人强大，却又可以无限重生，强大才是本质，重生只是加剧这一噩梦。现在这种状态维持下去，再过数千年，魔族恐怕只能算得上是一群蝼蚁，然后在人类的内战当中化作灰烬。”
“我明白了。”
他带着盾退向我休息的地方。
这说的像是真的一样的话，自然不会是我说的，碎片又一次占据了我的身体。见转生者离开，跟随推进的前锋军缓步前进，我的脑袋抬起望向混沌的天空，一声低叹从我的口中发出。
我试着向碎片搭话：你刚才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知道。”他轻声说道，随后，另一个声音在我的脑子里响了起来：刚才不是都给周围的人说过了，我这些东西全是作秀，不能当真，你还要问？
回复结束，他又振作精神，在前锋军中高喊：“活捉魔王！”
前锋推进的速度太快，魔族军稍有脑袋的已经在我们的攻势下节节后退，大个子的脑袋不太好使，没注意到后退的魔族，等到他发现时，他的周边已经全是人类了。长枪刺穿他的脚底，像钢钉一样将他钉在地上，无数刀刃分割他的肌肉，他绝望地挥下孤单的大锤，等待他的只有数不清的大盾。他们的生命就在孤立无援的状态下被消磨至零，或者在我的一跃而起下，成为一柄勺子的勺下亡魂。
魔王多数是魔法师，魔力远超人类数百数千倍，他们的大型魔法对抗人类时都是致命的杀招。然而，魔神给予魔王的东西，从来都是在大规模杀伤力、耐久力与智力之间三选二，人形魔王多数没有耐久——除了剑之魔王。
这位只展示了个名称，就匆匆窜入魔族军中的魔王，在魔族军节节败退的时候，便被前锋军从魔族群中揪了出来。
她没受什么伤，只是被壮汉们绑了起来，扔到我的面前。
“你做了什么？”猩红的双眼瞪向我，“为什么我的魔法无法生效？”
“怪不得派你出来，脑子这么笨的魔王，当炮灰也算正常。”我笑了出来。
“你——”
“从于这支军队交锋开始，就连浮游噩梦都知道这支军队并不能使用魔法进行交战，你难道比它们更蠢？如果是的，我为魔神表示悲哀，这种家伙居然都能当上魔王。”无视要从眼中瞪出的猩红眼瞳，我收起笑容，示意将魔王拉向别处，“这种空有魔力的傻子留着没什么用，杀了。”
“是！”
“等到重生，我不会放过你——！我会带数万魔族踏平你的军队！”魔王毫不畏惧，只是狂笑着，嘴上说着不明所以的话。
疯婆般的叫声回荡在我的耳边，然而我的视线丝毫没有留在她的身上。
“你没有机会重生了。”
……
刀剑相搏的战场已经分出胜负，魔法轰击的双方还在打的火热。
城壁以西，魔族领入口附近，数百光鹤在城上旋转，它们身上裹着的不再是曾经的淡蓝色光辉，而是一抹绯红。呼啸的四股龙卷在城外形成屏障，卷走袭来的魔族攻击，又为火之国的魔法提供了加速通道，普通魔族的攻势在这一组合之下显得十分乏力，更高级的魔族正要暴起，准备打破这种平衡时，绯红的灵鹤颜色转变，浓重的血色浸染整只鹤体，它们化作血的利刃，借由风的加速飞了出去。
它的体色不同于它的同类，攻击模式上也更为凌厉，冲出的光鹤发出一声嘶鸣，它的不只是烧毁魔族的灵魂，张开的双翅上风声震荡，切割被翅膀撞击到的所有东西——甲胄、刀剑、或者魔族的咽喉。
半夏站在龙卷之后，看着被龙卷拦截下的魔族魔法，颇为满意。
王子看着升天的龙卷，感慨道：“如果没有你来，这一战恐怕也要打的很艰难了。”
“大人别这么说，在近年的战斗中，人类已经超越了魔族，就算我不在场，这张战争，我们应当也会胜利。”
“周围又没什么人，不必和我客气，你我都明白，没有你，我不可能前进的如此顺利。”
他补充道：“火之国拥有最多的穿越者带来的技术积累，又有历年来最多的魔族对战经验和最少的对魔族的畏惧，这些都在明示着，火之国将在这一次魔族重生之后，立于四国之首。”
虽然进攻来的非常缓慢，但魔族还是靠近了城壁，高大的石人挥舞拳头砸在融化又凝固的坚石城壁上，砸下少量的碎石片，第二拳没能挥出，冲天的火柱在它脚下爆发，它变成了碎块。
“如果不是你，这一切都将在内乱中变得越来越遥远。”
狂风吹动，地面的火山灰与碎石被龙卷吹起，在空中弥漫着。王子眯着眼，在他眼前的是难以计数的魔族占据着大地。
还有一圈火焰围着魔族军缓缓移动着，像是在构筑魔法阵。
“集团魔法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