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军所在城市内发现有魔族转生者侵入,开始了大排查。
此时已经是全城戒严状态,城内的人们在检测结束之前,都不被允许从房间内走出,这使得不管大小街道都显得十分空旷。灵魂检测装置被丢在两辆马车之上,沿着主干道与旁支小道急速奔驰,一排排房屋从两台检测装置中间被检查,多数是完全通过的,只有极少数房子出现了含有魔族的警报声响。
城内的普通居民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更有甚者还是头一次听说魔族能够转生成为人类,一时间弄得满城人心惶惶。铁匠怀疑整天阴着脸打铁的徒弟是魔族;餐馆的老板怀疑给自己送菜的人是魔族,怀疑菜里有慢性毒药;甚至还有裁缝怀疑买来的针有问题,这几天一直被那些针扎破自己的手指头。
这样的笑话一时间充斥全城,作为少有观赏者的英雄小队士兵们,多数也在事者背后笑了个够——他们甚至期望被检测出的房屋也全是这种笑话,这样就可以减轻工作量了。
然而,这历经火之国数年考验的设备,这一天也印证了它能够使用数年的原因——一旦报警,无一错误。虽然魔族有各种方式隐藏自己的行踪,但在确认报警的前提下,跟随在检测装置后的士兵,没人敢放过一间房屋,他们恨不得将整栋房子拆掉来找转生者的下落。
地毯式的搜索下,一个又一个转生者被从房子内的各种角落逼了出来。
衣柜里面、底下,天花板与屋顶间的狭小阁楼,仓库,地下室,甚至还有部分魔族躲进了下水道。这些在正常情况下完全无法察觉的转生者,一被发现就扑向周围的城内士兵,而后念起自爆的咒语,想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扑至半空,凤凰那流淌着火焰的双拳已经靠近。三年间千锤百炼的拳法配合魔力强化,打在强化过的魔物身上都是极为致命的伤害,更何况只是顶着人类躯壳的低级魔族。两拳撞上转生者的胸口与脖子,转生者身上立刻出现两个深陷的拳印,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凤凰刻意避开了心脏和脊椎等。她知道,这些对于人类来说可以造成致命伤的位置,对于魔族没有意义。魔族等同于另外层次的生命,想要杀掉他们,只能用更为特殊的方式。她的每一击都含有巨大的破坏力,每一击又都避开了直接致死的要害。
魔族的转生者在凤凰一次接一次的重击下失去了嗓子不能发声、又失去了手脚无法前行,然而他们还是瞪大他们血红的眸子看着凤凰,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来。
失去了声音,他们还在动着自己的嘴唇,对着凤凰说些什么。
凤凰对着口型,大概看出了说的什么。
魔族转生者笑着动嘴,像个疯子一样:
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
接着,通体微光的光鹤飞了进来,彻底扼杀了魔族进入轮回的想法。
被魔族袭击的士兵这才从恐惧当中回过神来,向凤凰连连道谢,凤凰回以一个柔和的笑容。
毕竟,这是在赎罪。
这次任务里,两人不想让一个士兵牺牲。
又有一间房子被检测出内部有魔族。
这座房子是这座城内的标准两层建筑样式。警报在这房子的周围鸣响后,数百士兵已经将这栋房子包围起来,英雄小队也不例外。
然后人们都不由自主的捏住了鼻子。
“这什么味道?我的天,一股恶臭味。”土之国士兵一脸嫌弃。
光之国士兵则保持微笑说:“这里的恶臭味道来源很多,有旁边的排污通道,有更远处与排污通道相连的厕所,还有一种是有人瘫痪在床后,其肉体出现病变后散发出的味道。这种味道我有印象,以前我还在光之国担任牧师的时候……”
看着光之国士兵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英雄小队的火之国士兵捏着鼻子,岔开话题说:“怎么办?这种房子应该不会有人居住,或者居住者已经死掉了吧,否则哪里会出现这么难闻的气味。”说着,他将背后的法杖取下,对着房屋释放魔法,橙红的魔法阵开始围绕房子缓缓形成。
“不要着急。”凤凰走至最前面,天蓝的火焰在她的体表燃烧着:“优先确定内部是否还有人类。”
“我知道,所以只是先将魔法阵构建起来,以防有魔族从里面逃走,或者搏命反扑。”火之国士兵笑着说。这一笑不打紧,恶臭的气流逆着笑声拥入体内,弄得他连连干呕,干呕之后,他大口喘气,恶臭味进入的速度加快,让火之国士兵直接进入无限干呕的死循环里。
好在魔法阵还在缓慢构筑,而非失败。
“英雄大人,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吧,这算是我的强项。”光之国士兵擅自接下任务,对着房子大声喊道:“里面还有人吗?我们是联合军的士兵,这栋房子里面被检测出有魔族在内,我们需要进行检查。”
常年未经打理的木门发出“吱呀”声响缓缓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出来。老者穿着破旧的农户服装,背部高高隆起,像是佝偻,脸上满是皱纹,看上去饱经沧桑,眼珠左右晃动。
“我、我不是魔族啊。”老者见到那么多人,一下慌了神。
渊离绕到老者身前,用魔族检测装置确认后,安慰道:“你不用害怕,我是这座城新到任的英雄,渊离,检测出有魔族并不是指房屋的主人是魔族,还有可能是暂住家中的人。”渊离看了一眼散发着恶臭的屋子,思索一阵,继续说:“比如你的房子,一般情况下很少会有人前来查看,魔族选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其他士兵也跟着渊离的视线看了过去,思考魔族究竟要有何等毅力才能在这种屋子里面长期隐藏。
“英雄大人,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魔族。”老头一脸苦涩,在凤凰和渊离的面前诉苦:“这家里就我们两个老人,年轻人都在东区的军营里面,我的老伴更不可能是魔族了,她得了病,现在就连下床都没有办法,只能靠我,您……”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老人请您让一下。”凤凰身边的土之国士兵窜了出来,将老人轻推至一边,拿下从腰上别着的建议喇叭,对着大门喊叫道:“里面的魔族听着,你已经被包围啦,根据你的表现,我们可以留下你的一条命。”
土之国士兵正喊着,英雄小队的其他人已经将老者推向他,然后拥入屋子里。
老者身上的味道也不好闻,土之国士兵不好意思直接推开,再三安慰,保证这栋房子和他的家人无事之后,才将老人留给其他原地留守的士兵。
又是“吱呀”一声,两扇木门被完全打开,英雄所属小队走了进来。这栋房子像是没有窗户,加上位置偏向西南,高大的城墙遮挡了绝大部分阳光,东西两面的房屋又距离太近,再加上这家人似乎没有开过窗户,导致室内一片昏暗,在凤凰通体天蓝的火焰照耀下,老旧破损的家具上,生锈的铁器上,都蒙着一层诡异的蓝光,让更为远处的房门变得幽邃。
一进门,渊离就用袖口遮掩口鼻,眉头微皱道:“刚才老人说的话里应该没有假的,魔族很可能躲在某间不常用的房间里。”
士兵一并点头同意。
火之国士兵握紧手中的法杖,法杖头部发着橙光,光芒微弱,他有点紧张,走近凤凰问道:“英雄,魔法阵还要继续构筑吗?”
“继续,可能会有用。”
“好的。”
又走了几步,走在最前的凤凰看不清脚下,一脚踢在阴影里的小凳子上,凳子飞了出去,撞得室内咣当乱响。
“是谁!”土之国士兵拿着长剑冲了进来,气势汹涌地喊:“各位别怕,我来了!”
众人冷眼看着他。
光之国士兵最先回头,缓缓地说:“神说要有光。”
渊离和凤凰的眉毛稍稍挑了一下。
“于是就有了光。”光之国士兵伸出手来,光球浮现于掌心,漂浮至天花板附近,金色的光芒充满房间。
“你刚才为什么不用这个?”
“因为你们没说需要用啊。”
“……”
等拌嘴拌得差不多了,凤凰走向方才显得幽邃的房间门前,示意准备跟上的士兵们止步:“你们就待在这里,我和渊离去找魔族的转生者。我有危机感知的能力,这间屋子里的魔族强度完全不同于之前,这可能是一个魔将。”
“可我们……”
士兵正想反驳,又被渊离堵了回去。
“那么,你们去二楼看看吧,一栋房子里不一定只有一个魔族。”
等到士兵转身上楼,凤凰与渊离对了一下眼神,一起推开那扇门。
“去吧,灵。”
几只纸鹤被渊离随手丢入房间,扑扇着小小的翅膀在室内盘旋,进而被光芒覆盖,逐渐变大、变得圆润。光鹤停留在室内上空,发出的微光虽然不亮,但也足够看清室内有着什么。
这是一间卧室,内部很小,只放得下一张单人矮床和一张桌子,屋外老者说的伴侣则静静躺在床上,没了生息。
“恶臭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嗯。”凤凰点头回应,又疑惑起来:“危机感的来源也在这间屋子里,我们两个找找看吧。”
两人翻找一阵没有结果,目光同时落在没了生息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