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是噩梦,我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身体感觉到的一切,因为我不相信,对于我的世界来说,我又是孤身一人了……
父母离开之后,就剩下爷爷和我。起初,父母的离去在我那时幼小的心中划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是爷爷治愈了我……然而,正是因为治愈了我的爷爷突然离去,感觉心中留下的是更加悲痛的创伤。
我跪了下来,将看到的报纸扯开,盖在了我面无表情的脸上,在那样的时空里,我感觉似乎眼泪都被扭曲了,掉不下来……眼前是一片漆黑,脑海中是一片空白,耳旁萦绕着是爷爷的话语和他的名字“亦天”……
在离大门不远处的地方上,我不知道跪了多久,我也不想知道多久,因为对于我来说的时间,已经不再有了意义,最后,我直到……
“哗!哗!哗!”
我感觉到不仅报纸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全部也都湿了。我不知道当时的大脑是怎样控制我身体的,我受了大雨洗礼后,站了起来,将报纸丢在一旁,朝前走去。走了好远好远,突然发觉原本几分钟就能穿越的路,我似乎花了千百年。我向前一直走了下去,突然,我停了下来,感觉是身体自动的停止,或许是我感觉已经走到了世界的尽头了……
“科技大厦……”
我自言自语起来,或许对于我来说,这里真的就是世界的尽头,因为……
“可云哪~这就是汇集当今世界上最尖端科技的大厦哦!”
“哇啊~就是这个吗!?”
“对!这就是人们最高智慧结晶的大厦,随着科技的发展,迷信终于被人们逐渐抛弃,剩下的是对自身能力的肯定,是追求梦想的努力和坚毅……”
“哈哈~”
那是我第一次到这栋大厦的情景,幼小的我和当时年轻的爷爷。我转了头,朝着左边看去,爷爷的身影似乎历历在目,他的话语依然在我耳边萦绕,可是……
“老妈!给我买新衣服吧!”“亲爱的,今晚要吃什么?”“诶!走路以后小心点啊!”“啊,不好意思啊!”“算了算了,以后注意点。”
可是眼前只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过往的陌生人。我低下了头,“嘀嗒!嘀嗒!”我以为天又要下雨了,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是我的眼泪,我终于流泪了,但是……没知觉。
我没有抬起头,只是一个劲地走着,当我再一次抬起头时,我才发现已经在天台之上了。视线变得模糊,我想停止,停止痛苦和孤独的感觉,双脚不停地向前走着,脑海中的空白和心中的伤痛似乎代替了我本身的意志,那个时候,我仍然不停地向前走着,对于我来说,我忘记了所有美好,只记得爷爷……已经死了,我也忘记了爷爷死得不同寻常,只记得无论结果如何,爷爷终究不能复活,我始终也都还会是孤身一人,父母放弃了我,爷爷离开了我,世界抛弃了我……
“啪!”
当我这样那样想着的时候,我已经浮在空中,心中剩下的是平静,除了之前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以外,剩下的就是穿越耳旁的风声。或许,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唯一能为这片土地留下的就只有我两颊残余的泪水……
“嗙!!”
看来我已经落地了,我已经死了吗……
我不敢相信从那么高的大楼坠落,竟然还有一丝睁开眼睛的力气,我睁开双眼……先前看到的川流不息的车辆和陌路人都消失了,环顾四周,则是一片空白……
这就是所谓的天国吗?我很开心,虽然我已经死了……因为我知道爷爷一定是“出国”了,而且那个国家叫天国,如今我也到了,那一定也是爷爷教导有方,所以我才不至于下地狱……
“爷爷……”
我小声地将两个字说出,心中剩下的是一种即将重逢的喜悦……
“呵呵,太好了~”
我不禁发出感叹,因为我相信爷爷一定在这里等候着我……周围是一片空白,隐隐约约的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难道是……我奋力起身,向前跑去……
“啪哒!”
我很想哭出来,不是因为难过,而是……真的好痛啊!
“真是的,什么东西啊!呲~痛死我了……”
我不喜欢疼痛,不论是体肤上的或是精神上的,我都不喜欢,我向往喜剧,比较排斥悲剧色彩的东西,因为我讨厌那些悲剧的东西来让我难过,所以对于我所接触过的一切,我希望的更多是美好的,痛苦我不需要,疼痛我不需要,难过或者是纠结,我都不要,通通不要……
我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快石头,看起来坚硬无比。(哎,我可怜的腿啊!)此刻的我似乎并不想选择跳楼时那样心情沉重了,更多的是喜悦,不知道是因为压在我身上的包袱被拿走了,还是……
失望……感觉还是失望,我原以为是爷爷,原来不是,只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这所谓的天国似乎并不像神话故事中那样美好,更多的是一种孤寂……
“这就是上帝的生活吗?难怪他会逃到兰斯特去……”
“嗯,的确是这个原因!!”
“哎,那也真是可怜……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从从科技大厦上摔下来摔傻了,我竟然都有幻听了。
“嗯~的确是有可能是摔傻了,竟然相信是幻听!”
“哎呀呀,的确是啊!我竟然会相信是幻听……”
“……”
“诶!?”
我发觉有些不对劲,环顾四周……空无一人。不过的确有人在跟我对话,正在我寻找声源的时候……
“往哪看呢!刚刚撞到我也不先道个歉?!”
“啊~对不起,对不起!”
“嗯哼,算了看你还算实相~”
“额……”
我终于意识到原来我是在跟石头讲话,虽然这一切很神奇,但是跟上帝的传说比起来,我觉得还是后者更加赋有传奇色彩。
“呐,我说……你为什么会讲话呢?”
我很自然地坐了下来,就坐在石头旁边。
“嗯……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为在这里?”
“额,这个嘛……因为我最后选择了死亡。当我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倒在了这里……”(可恶……竟然转移话题!)
“哦……是这样子的啊!小子,知道这里是哪里吧?”
石头说话还是跟之前一样,毫不客气……它的声音像一个很老很老的人,虽然话语听上去并不礼貌,但是始终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嗯,这里就是天堂吧?或者说是天国。”
“嗯……”
“……”
“嗯!大体就是这样子吧!”
它似乎是一块经历了千百年的石头,虽然说话大大咧咧,但是听上去没有一点犹豫,很干脆,最重要的是听上去很阳光。
“你有名字吗?”
“嗯……有是有……”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有是有?”
“对。”
石头十分镇定地回答我。
“好吧,那你说吧!”
“……”
“额?”
石头突然没声音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谁知道……
“哎呀~讨厌啦,妈妈告诉我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名字的啦~”
“噗,哈哈哈哈哈!”
说实话,那种声音,从一个听上去年已过百的老人喉咙中发出来的恶心程度,我已无法估量,我几乎要把16年前吃的饭都给吐出来了。但是……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到更多的是一种幸福,毕竟在这一片空白的地方还能有个石头陪我说话……
“萨卡!”
“你的名字吗?”
“嗯,小子你记住了吗!?”
“呵呵,当然。”
“那你叫什么?”
“亦可云。”
“嗯……还算听得过去。”
“那真是太感谢了……”(我还以为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里是原来上帝住的地方吗?”
“嗯,算是吧……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那他一定很孤独吧……”
“哈哈哈,对于上帝来说哪来的孤独啊?!”
“额?”
我不明白为什么上帝不会孤独,明明这里是这么的冷清。
“上帝本身就是因为人们的愿望汇集而生,自然无亲无故。甚至当他开始消失的时候,他都不会感觉到孤独,而会觉得是一种幸福……”
的确,爷爷告诉过我,上帝不希望人们把他当作信仰,不希望人们总向他祈祷依赖他,他更希望人们能够通过自身努力去实现愿望和创造奇迹……
“上帝才不会像人类那样脆弱,他才不像那些因为无亲无故就轻生的人一样脆弱呢!”
石头的话似乎打开了我的心结。的确,我跟上帝比起来,我至少还有亲人疼爱过,然而上帝……从诞生到消失,即无亲无故,而且自己的存在与否又取决于人们的意志,甚至连轻生都做不到!但当他的存在感逐渐消失时(被人们遗忘时),却不会悲伤,反而因此而感到幸福和温暖。而我……
眼泪似乎就快涌出来了,我悔恨着,悔恨着自己为什么会选择死亡来逃避,为什么没有做到一个像白云一样的人,但我知道,如今再来想重来现在已经太晚了,因为……我已经死了……
“呐!少年,我说啊!现在还早得很呢!!”
“噌!!!”
一道金光闪过……
我看不到眼前的一切,包括石头。
“哈哈哈哈哈哈!少年啊~记住,任何时候,都……为时未晚!!”
“啪啦!啪啦!”
耀眼的光芒使我无法睁开眼睛,但我能听到什么东西好像裂开了……
“……”
我感觉四周声音消失了,也可以感觉到光芒已经不那么耀眼了,当我微微睁开眼时,发现……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