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面前摆着一瓶倒了一半的琴酒。她歪着头用右手枕着脑袋,很是慵懒的戴着耳机听歌,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黑色的直的像是瀑布的长发垂及腰部,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女孩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上衣,不是什么名牌,但穿在她的身上却感觉跟穿ONLY,YM一样亮眼。她独自一个人挑了个没人的空间静静地喝着酒。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大家可以从玻璃中隐约看到她美丽的绝世容颜。
她疲倦的像是女王殿下,偶尔被没关紧的窗户透进来的风吹乱了头发,却也只是很随意的用手拨了拨。窗对面的白色路灯摇曳着,照出雨滴的印记。明明是女王殿下,有着冰冷的让人不敢接近更别说轻薄的王者气息,却又同样有着一种小女儿家受欺负后躲在角落独自一个人嘤嘤地哭泣的柔弱。
孙悟空的心狠狠地被抽了一下。他好想好想上去,站在女孩的面前,拉起她的手说声“傻瓜,别看雨了,看看我就开心点了。”。可他平常那种自负到“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心理在关键时刻怂了。如果豹子或者小夕在旁边的话,估计会哈哈笑上他个三天三夜。
所有男生在面对女神的时候都会犯怂的。真的,因为以前距离太遥远所以不敢想,一旦接近了心情就会方寸大乱。什么运筹帷幄,什么谈笑间风云变幻,什么王霸之气,在女神面前,全他妈是扯淡。余下的,只有像是安静的美男子那样的乖乖男。内向的害羞的连他们事后都会觉得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可是下次再见面,却还是会害羞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而且就算见到了那个自己辗转反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女神又能怎样呢?就算你打赢了那个特别壮的拳击社社长抢到了女神自习身旁的座位,可那又如何?你能和她聊什么呢?
不见,想;见了,却无言。
想想都是一种很无奈的事对吧?因为你努力了,因为你喜欢她因为你在兄弟面前发誓过老子一定会追到你的,所以你的女神就必须回报你陪你看电影陪你吃火锅陪你约会吗?开什么玩笑。
女孩疲倦地揉着眉心,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无名指朝里,三指朝外托起高脚杯抿了一口。清凉的琴酒顺着喉咙通过动脉进入她的心室。略带热意的酒就像是火焰一样在不断温暖她那有些低沉的心。
耳机里放的似乎是一首优美柔和的和歌,随着全场的目光的汇聚,舞台上的灯光也黯淡下来,包括舞娘在内,都看向了女孩。
女孩闭上了眼睛,所以没有察觉原本聚焦在舞台上的灯光已经照在了她的身上。因为戴着隔音效果很好的耳机,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全场都已经安静了下来。
她轻轻地随着耳机中的歌哼唱起来,声音很低,而且用的还是日语:
“仆がずっと前から思ってる事を话そうか
友达に戻れたらこれ以上はもう望まないさ
君がそれでいいなら仆だってそれで构わないさ
嘘つきの仆が吐いたはんたいことばの爱のうた
今日はこっちの地方はどしゃぶりの晴天でした
昨日もずっと暇で一日満喫してました
别に君のことなんて考えてなんかいないさ
いやでもちょっと本当は考えてたかもなんて
メリーゴーランドみたいに回る
仆の头ん中はもうグルグルさ
この両手から零れそうなほど
君に贳った爱はどこに舍てよう?
限りのある消耗品なんて仆は
要らないよ”
全场的众人中,只有几个是去过日本懂得一点日语的家伙。大多数人都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音乐不分国界,所唱的也不是歌词,是情感。
所以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事,默默地闭上眼去感受。
女孩的歌声不如百灵鸟那般动听,也不像夜莺那般妩媚,更没有DJ那样能调动全场的气氛,更不能如同热舞那样带动起节奏来。但是却唱的很缓,很柔,很凄。
于是有人开始轻轻地打起了拍子。
女孩的身影这个时候看上去居然变得单薄了些。配上她身上那种无时不在像四周扩散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雪女王的气息……看她的背影居然有种在看大敌当前,落寞无助,甚至连个肩膀都找不到依靠的女王,孤独的寂寞谁人能懂?
孙悟空眼前的女孩突然变了样,变成另外一个看上去几乎完全不一样,甚至还比她要瘦上一些的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她也是这样戴着耳机,但是却摇晃着脑袋,乐呵呵的用中文唱的同一首歌。
歌词渐渐吻合,语调还有声线,也渐渐融入到了一起,依然是那首《天之弱》,依然,是那段熟悉的韵律。
“能不能请你 稍微听一下
我一直以来 没能说出口的话
如果能留住 “朋友”的头衔
我想我应该 也就别无所求了
要是你没什 么意见的话
我自然也没 什么可再抱怨的
总是在说着 谎的我呀
连告白也只会使用反向的表达
今天这片 天空的颜色
是大雨倾盆 的蔚然晴朗
昨天也和每 一天一样
无所事事到 处东忙西忙
各种各样关 于你的事情
并没有特别 地放在心上
啊,不过 偶尔空闲了
也会稍微认 真地想一想
”
那扎着马尾辫的姑娘渐渐长大,渐渐成熟。然后,她们两个女孩的身影渐渐重合在了一起。就好像原本就是一个人那样,不分彼此。
白色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就像给一片薰衣草盖上一层白色的棉被。还有整个酒吧的目光都在看着女孩摇晃着脑袋低声地唱着日语歌。
扎着马尾辫的姑娘唱着歌,身旁坐着一个男孩子为她削着铅笔,还捂着耳朵大声嚷嚷“五音不全就不要唱歌了!难听的要死啊!”
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五音不全的家伙居然也会唱歌了。
孙悟空心说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啊……原本的黄毛丫头居然也有一天能野鸡变凤凰……好吧其实以前长得也不是很丑。
孙悟空曾经在书上看过这样一篇文章,那上面说的大概是每个人都有气场,只是有的人气场大,大到能跨越整个世界;而有的人的气场却小的可怜,连一只蚂蚁都吸引不了。而所谓的气场,其实说白了,就是个人的魅力。一个人的魅力大了,全世界看她都顺眼;反之,就是存在感极差的家伙了。
有时候,当一个人的气场真的很大的时候,她(他)甚至都不需要说一句话,做一个动作,就能吸引百万人的目光。
想必女孩就是这种人。
孙悟空目光下移,从女孩的身上转到女孩小腿脚踝。也有好几个男的也在看着这个部位,只是目光中流露的尽都是些……唔,怪异的下流的眼神。只有孙悟空看到女孩的脚踝后心里微微一动。
那里有一个紫色的小花环。很普通的小花环,甚至都没有什么花俏的做装饰的花纹。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孙悟空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打开手机来看了一眼日历。
7月26日。
时间过了。
原本激动的像是热锅沸腾的温度瞬间冰至零点,孙悟空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整整五年,自己居然整整五年都忘了这个纯属逗她玩的约定……
这真的不能怪我啊大姐……我我我……我是真的忘了。孙悟空在心里呐喊。妈呀,我还以为回来能那啥那啥……完咯,这下死定了……
——
“这个送给你。”
“太丑了,我不要。”
“戴脚上呗,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紫色塑料呢,花了一个月做的,为了做这个我手都破了。卖我个面子呗。”男孩可怜巴巴的看着应紫霞,眼神萌的就像是一条小狗。他伸出自己的左手,表示手上的那些伤疤都是这个小礼物造成的。
“可是……真的……很丑诶!”女孩一脸嫌弃,但男孩的卖萌真的起了效果,也或许是女孩的心太软,居然最终还是从男孩的手里接过了这个紫色的花环。“算了,看你这么可怜本小姐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她轻轻地脱下鞋子,脱下袜子,将花环戴在了右脚踝上,“好了。怎么样?”
“很好看呀,你穿紫色真的很好看。”男孩挠着脑勺傻傻地笑着。
女孩低下头去,长长的头发垂下遮住她的左半边脸,这样男孩就看不见女孩的脸居然不可思议的发红了。
其实在这夜晚中只有星星点点的光芒下,就算女孩抬头光明正大的露出俏脸,男孩也看不清她的脸到底是什么颜色的。所以就算是借着湖水反射出来的脸庞,男孩也只觉得是女孩实在觉得这个花环太丑了而不想和他讲话。
其实花环也不是很丑。作为一个男孩子来讲,能剪得这么精致已经很不错了。
“那什么……我要去AO五年来着,”男孩突然正色起来,有种难以启齿却不得不开口的感觉,“所以……我要有五年不在北海,也就是说我会有五年没法保护你了。”
“哦。”女孩漫不经心地踢着水花。
“我走的这段时间里你要照顾好盟盟,不要给它吃太多的肉,前几天溜它的时候我发现那家伙又胖了几斤,跑得更慢了。”
“哦。”
“少玩点游戏,都初中了,要中考的。而且经常熬夜打游戏的女孩子可是会变得不好看的哦。”男孩像一个大人一样喋喋不休的开始嘱咐这嘱咐那,好像这一走就得走一辈子一样。
“哦。”女孩淡淡地说。
“也不用那么伤感啦……就五年的时间而已嘛。”男孩搭上女孩的肩膀,露出痞气的微笑,“怎么,舍不得?说实话是不是通过三个月前的那次之后就喜欢上我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女孩撇了撇嘴,“我就是喜欢一头猪也不可能喜欢你的好吗。”
“这样啊……那应叔可真倒霉,未来的女婿居然会是一头猪。”
“我说你丫的是不是有病啊?我有说会嫁给一只猪吗?我只是说你连猪都不如。”
“这我知道啊……可是我真的不觉得会有比我更帅更有魅力更风趣的男人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是猪之下,万万男以上的存在。那么你也就只可能找比我更好的咯,那就是猪呗。”
“真不知道你这莫名其妙的自大感是跟谁学的……”女孩扶额。
“汪大东!”男孩回答的斩钉截铁。
沉默。
女孩别过脑袋去,身子还往旁边挪了挪。男孩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开启跟屁虫的属性,居然直起了身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答应你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让你来捶我出气的。”
“你高兴就好咯。”女孩耸了耸肩,看向后方黑漆漆的树林,“你要走的话顺便去帮我把车给洗了,我要留在这里等萤火虫。”
“只要你别生气……我回来你想怎么打我都行。”男孩说,“那我走了,回去洗车加上回来换车的话要一个半小时,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