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彩依、我就是彩依.....!’
在舞台化妆厢房内,棠莉莉一遍遍地自我暗示,他一定要代入‘彩依’的角色。尽管他不是白嬅,但他才不比白嬅差,为了唤醒戏子们演戏的初衷,他必须做好最好、做到最棒。
‘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只要唤醒戏子们的初衷,便能令他们摆脱白嬅的控制。曾经视戏如命的他们,是不会变得如此市侩的,定是白嬅从中作梗,带头作乱。’
棠莉莉倒吸了一口凉气儿,他眨起了那双可爱的大眼睛,开始用葱指摆弄背上的‘蝶翼’。然而在他调试的这段期间,一位胖女子却故意将他撞倒在地,以至于蝶翼都摔在了地上,被压成了破纸片儿。
“呿,兔七真是瞎眼儿了,竟然派一个人类来演戏~”
胖女子坏笑着刁难道,她挥舞着广袖连衣裙,还不忘朝着其他男戏子抛眨媚眼。今天她的角色,便是刘晋元的娘亲,按照剧本来说,她还算‘彩依’的丈母娘呢。
然而这‘丫头’今天才来,明明是个半点修为都没有的废物,竟敢演白嬅大姐头的角色。这岂不是站在她们的头上,鹤立鸡群?
“瞧瞧你那粗制滥造的玩意儿,连个妖精都不是,我还以为兔七姐找了个什么宝贝,没想到是个彻头彻尾的‘野丫头’!”
‘丈母娘’捏着地上的破片儿,她噗嗤地笑出了声来,还不忘摊开她背后的那双鹰翼,一展雌风。拍动的鹰翼扇起了阵阵凉风,扇得棠莉莉的脸蛋儿凉凉的,他拍了拍身上的农家田园裙,随后默默地低下身,去拾起地上那些破纸片儿。
‘如果用树浆糊一糊,应该还可以用,我初来乍到又演了彩依,还是少树敌为妙...’
保持沉默就好。
不论怎么说,棠莉莉的前世可是蝶小馨,后者乃一千年前的第一花魁,就算这辈子没有练过,然而那些‘戏子生涯’的记忆,已经深入他的脑海。
明明棠莉莉也没碍‘丈母娘’的事儿,可后者却涨得满脑‘井’字,她卷起袖子并露出了粗胳膊,随后叫来了几位女戏子。五人围在棠莉莉身旁,她们的眼睛红辣辣的,恨不得把前者的小脸给抽经扒皮了。
商量好后,‘丈母娘’露出了残忍的微笑,有姐妹们呈圆圈站哨,她自然也不怕外人瞅见。只见她逐渐抬起了右脚,并猛地朝着棠莉莉的脑袋踹去,可她那脚儿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因为一位银发少年,已然护在了棠莉莉的身后。
那位银发少年好生俊俏,他有着一只蔚蓝色的眼眸,微长的刘海遮住了半边脸,显得他帅气而冷俊。就在‘丈母娘’对此不解的时候,少年张开他那张浑厚的嘴唇,下跪恭维道。
“漂亮的柳姐姐,您的莲花鞋脏了,就由后辈来为您擦拭干净。”
说罢,俊俏少年便从小厮服内拿出了白手帕,为‘丈母娘’擦拭花莲鞋来。他擦鞋的手势是那么的温柔,犹如弹奏琵琶的游吟诗人般,充满了异域风情。而他的声音也是那么的奇妙,饱含着磨人的磁性,磁得‘丈母娘’面色绯红。
但一想到这少年是为了袒护那贱婢,‘丈母娘’的火头劲儿更旺了,她紧咬着肥腻的嘴唇,随后抬起了肥大的右手掌,准备给棠莉莉点颜色瞧瞧。
少年见状,他反而轻佻地扬起了嘴角,只见他挡在了‘丈母娘’的跟前,连忙惊慌着大声道。
“别、千万别脏了姐姐您的脚!”
‘丈母娘’听言,她转悠着那双眼轱辘,紧接着‘醒悟’地收回了脚。棠莉莉这贱婢是什么人,难道还值得她动脚?
这小子说得有理。
少年的话音刚落,他又以一副小人嘴脸地好话道。
“棠莉莉是新来的戏子,既然这是兔七姐的意思,那我们也不好插手。就算搞砸了戏坊,怎么也怪罪不到您的头上!何必为了一个贱婢,而气坏了身子?”
这小子的嘴儿实在是甜,都甜到‘丈母娘’的心坎儿上去了,她瞬间化为了娇滴滴的少女,羞得头上都冒起了热气儿。毕竟这么个帅小子对她如此维护,想必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哎呀呀,没想到我依旧风韵犹存,竟然迷倒了一个小伙儿?’
柳戏子难为情地用双手捧起了脸颊,她推了推满脸的肉膘,还向少年自称“这是婴儿肥”呢。姐妹们见状,她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有人甚至咬紧了衣裳,不甘不愿!
瞅着姐妹们吃醋的模样,‘丈母娘’抬高了雀斑鼻子,她指着拾碎片的棠莉莉,高傲而嘚瑟地教训道。
“多学学,看看不久前来的小白,看他多么懂得要尊重长辈。你这野丫头,多给老娘学着点儿!做错事了,你这贱婢要懂得道歉,给老娘利落点儿?!”
“.....”
棠莉莉捏紧了发响的双拳,他愤怒地望着‘丈母娘’,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眼前的丈母娘叫做“柳小轲”,原本是一位嫉妒蝶小馨的跳梁小丑,在一千年前,她仗着有一副好脸蛋儿,没少跟宾客乱搞一通。
没想到一千年之后,膀大腰圆的她竟然越发刁蛮,定是白嬅独大后,仗着她的势儿没少惹祸。看着柳小轲那一副贱人嘴脸,棠莉莉恨不得一拳头砸上去,把她凑得满脸开花。
然而,在现实的面前,他只能忍气吞声。
论修为,他跟她差了不止丁点。
论阅历,他就是一根豆芽菜儿。
可就算这样,他棠莉莉也永远不会说出那三个字——对不起。
棠莉莉连个道歉都没,柳小轲的怒气又涌了上来,这次小白也帮不上忙了。瞅着柳小轲走路那气汹汹的肥猪样儿,棠莉莉不屑地继续捡纸片,他就不信这肥女人,还能把他杀了不成!?
他棠莉莉没做错,他根本就没有理会她,他们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过节。难道就因为柳小轲是自己的长辈,就一定要对她恭恭敬敬、还要道歉?
有没有天理了?有没有公道了!?
‘操!’
眼看柳小轲卷起袖子要大打出手,棠莉莉终于忍不住了,是不可忍孰不可忍,一向礼貌的他终于站起了身来,指着前者说出了脏话。
“老子干你祖...”
“宗”字还没说出口,小白立马看向了棠莉莉,趁着四周不注意,他那眸子突然冒出了蔚蓝色的火焰。只见他狠狠地瞪着后者,以至于棠莉莉满脸绯红起来,硬是把“宗”字给吞了回去....
对于小白,棠莉莉心里总觉得发毛,眼前的这位俊少年有股熟悉感。不仅令他起鸡皮疙瘩,就连嘴唇都热的发烫,还有一股小鹿乱闯的怪异感。
‘难道是灭苍生?’
不、不对,灭苍生可是个大男人,而眼前的小白顶多和棠山年龄差不多,除了一头银色的碎发,两者根本联系不到一块儿去。就在棠莉莉猜疑小白身份时,后者以“演戏已经开始了”为由,带着怒发冲冠的柳小轲走上了剧台。
而在走上台之前,柳小轲自知没机会报复棠莉莉,为此还特别吩咐演下一场戏的‘蜘蛛精’。在出演刘晋元救彩依这一幕的时候,势要让棠莉莉付出代价。
————戏姬坊————
在戏姬坊的中央,有一处硕大的剧台,剧台上放置着各种各样的彩石,皆从妖界运输而来。这些石头能够根据妖精们的法术,幻化成各种各样的场景。
而在舞台的前方,则是呈着扇形分布的观众席,成千上万的观众选席就坐,还有不少白兔精正为宾客们倒茶添水。观众们互相作揖行礼,有商量正事儿的、有歪门邪道的、有串通权势的,可谓脏、乱、差。
可就是在这一群人中,有几位特殊的宾客坐在最前排。他们当中的每一位,都是江湖中的大人物。有黄袍皇子‘伯乐’、武林盟主白袍英雄‘逍遥神剑’,以及起源书院的红衣长老‘弑鬼神’。
三人一少一中一老,共同商讨着一件大事儿,原来他们之所以来这儿,是为了一件绝世的兵器。如今起源大陆昏君当道,才落得如今宦官满地的地步,在这民生哀怨的人世间,若再没能人站出来主持公道,定会叛乱四起。
为了保住‘伯朝’的延续,伯乐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他跟逍遥神剑挑明了志向,以来取得武林的支持。而为了推翻昏君的统治,必须要先解决皇宫内的四大将军,四大将军的修为均为洞虚期之上,若想打败他们,光靠两位洞虚期强者是不够的,还需要起源大陆被封禁已久的女娲神器——天晶子剑。
天晶子剑是女娲为了与洪荒对抗,特地采用补天神石制作成的神剑。传说天晶子剑一出,便会产生直入天际的彩色光柱,只有一心向善、除魔卫道之人,才能为其所用。
为此神剑,伯乐不惜抛掉皇族的颜面,下跪来求得弑鬼神的协助。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伯乐皇子呢?这一跪便是一个月,弑鬼神的心终为其所动,并答应寻得天晶子剑。
为了天晶子剑,年迈的弑鬼神走遍了起源大陆,终在一处青晶神龙所在的洞穴内,杀其龙、破其肚,取得了蕴藏天晶子剑位置的四方地图。
所谓的四方地图,是一颗正方体的翠绿晶石,传闻要获悉天晶子剑所在,使用者必须纯洁无瑕、清心寡欲。伯乐一心为民、逍遥神剑一心为义,双人合璧必能获悉天晶子剑的封印之处。
“我的好爷爷,您就把四方地图给我吧,不能再耽搁了,这可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
尽管伯乐急的要命,然而弑鬼神却不急,他摸着那大把白胡子,望着变幻莫测的剧台微笑道。
“就算是为了百姓,然而看戏的时间还是应该有的嘛。两位莫急,今日这戏乃‘彩依报恩’。不论怎么说,台上有我非常喜欢的一位戏子,若她上台,必然给你们非凡的感触。”
说罢,剧台上果真变化起来,不一会儿就出现了奢华的厢房,房间内的人儿,正是刘晋元一家。刘晋元的父亲是武林盟主,一家都是德高望重之人,此幕正值刘晋元进京赶考。
从那精美的服饰、从那栩栩如生的狮子石像,都能看出刘晋元的不凡家境。光是这非凡的妖术,已然令众人足足称奇,不愧是妖界的幻彩晶石,让观众们达到了身临其镜的效果!
有心之人自然会感慨,而无心之人依旧在繁忙,对于他们来说看戏只不过是个幌子。只可惜了这部戏剧,弑鬼神在一千年前观幕的时候,那可是令人印象深刻,无法忘怀。
那时的刘晋元风流成性,是个不成气候的混小子,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喝嫖赌。可谁知有一天意外救了一只要被吃掉的蝴蝶精,心善的蝴蝶一天到晚陪着他,甚至在他中了蜘蛛精的毒后化为了人形,四处寻觅仙草救了他,还因此与他结为了夫妻。
为了救刘晋元,彩依用千年的修为,为他酿造仙药。然而她倾尽一生,却只为‘相公’换去十年的寿命,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她不仅耗尽了修为,更是耗尽了寿命。
彩依化为了一只灰蝴蝶,她的尸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无人知晓。
而刘晋元苏醒后,他竟浑然不觉,以为娘子偷了钱跑了。为了打死他口中的“臭娘们儿”,他踩烂了‘彩依’的尸体踹门而去,最终,他依旧是那个风流成性的阔家少爷,哪里还记得什么家室?
除了彩依种植的牡丹花以外,刘家再也没有了彩依的痕迹,就连知晓彩依‘逃跑’的两丈人,都为其掩盖真相,以免耽误了‘宝贝儿子’的终身大事。
为爱倾尽所有,却换来了这样的一个结局,弑鬼神心生不满。他特别烦躁地跑到了厢房,满脸愁容地询问‘彩依’道:“你这样做值吗?”
而出演‘彩依’的蝶小馨却摇了摇头,她傻笑着摊开了美艳的蝶翼,并捏着脸颊旁的发丝,温柔地解释道。
“‘相公’教会了我什么是情、什么是爱,至少在那一个月内,他是真心的爱过‘我’。哪怕‘我’的尸体随风消散,然而‘我’却不曾后悔,这便是彩依还活着的时候,她曾经认识的的一切。”
说罢,蝶小馨还邀请了弑鬼神,欢迎他下一次再来看这部戏。下一次,将由她来修改彩依报恩的故事,给‘彩依’一个更加公道的结局。
也正因为这个约定,弑鬼神将碰面的地点改到了戏姬坊,不仅因为最危险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因为他想看一看。当年的‘彩依’会不会焕发新生,告诉他什么是情、什么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