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生命是这么的脆弱。’
棠莉莉迷离着双眸,他的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他的面庞。就像一朵凋零的血玫瑰,释放着最后的色彩,破败不堪。
就在棠莉莉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时,一双大手紧紧地搂住了他,那双大手传来了炙热的温度,温暖他那冰冷的身躯。可面对这生离死别的温暖,棠莉莉的心里只有愧意,他看着棠仁贵那担忧的俊容,不由得抿齿道歉道。
“对不起,仁贵哥。是我...是我害了你,如果我没有那么天真,没那么意气用事,那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够了!”
棠仁贵颤抖地吼道,他紧握起棠莉莉的右手,曾经为报仇而不择手段的他,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无能。
当年爹爹在大街上被冻死的时候,棠仁贵只能如同待宰的羔羊般,任人摆布。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他才发现自己还在原地踏步,哪怕再怎么努力修真,但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就像一只随意掐死的蚂蚁,软弱无能....
如今棠莉莉也要步入爹爹后尘,而棠仁贵只能够握着弟弟的双手,哭得面目全非。他抽泣得十分厉害,就像一位内心软弱的孩子,被现实狠狠地踩在脚下。
看着痛哭失声的棠仁贵,棠莉莉强颜欢笑地憋回了泪水,他傻笑着摇了摇头,并抬起失神的双眸冰冷道。
“仁贵哥,我不痛,我真的不痛。”
‘只是觉得....好可惜阿。’
棠莉莉的双眸变得逐渐干涸,他张着灿白的嘴唇,如同断线的皮影娃娃般,停止了思考。世界颠倒一片,曾经色彩斑斓的世界,也化为了灰色的倒带。
‘娘、姐,莉莉不能伴随你们身旁了....’
死亡是那么的宁静,棠莉莉曾经想过死后的世界,也许会像上一世一样,遇见阎罗王‘包拯’大人。然而待棠莉莉睁开双眸后,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处于一片黑暗的世界。
看着眼前那位模模糊糊的白影,棠莉莉缓缓抬起了双手,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变为了白光,正如他在阎罗大殿投胎的时候,此乃死亡之后的魂魄之体。
“你是谁?”
在苏醒没多久,棠莉莉便发现眼前行走的蛇尾女子,虽然她是一道模模糊糊的白光,但他隐隐约约察觉,他之所以在这儿,必然与这名女子有关。
谁知,蛇尾女子并没有转身,她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神秘,隐隐之中透露着凄凉,让人琢磨不透。
是寂寞?是无奈?亦或充满了悲伤?
“我来这儿,是否与你有关?!”
棠莉莉的口气变得越加霸道,他已经厌烦了低三下四的口吻,如今他已经成为了死人。一个死人,不需要对人文文绉绉,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只剩下对‘愤怒’与‘悔恨’。
“你会没有泪、你会没有心,你的时间也会没有尽头,困于你与不死不灭。陪伴你的终究会死去,就像一团捧在手心的烟土,烟消云散。”
蛇尾女子的声音是那么的无情,她的话语不带任何的感情,只有无尽的冷漠。她像一个旁观者,看透了棠莉莉一生,无论过去亦或未来。
“够了!”
棠莉莉朝着女子咆哮道,他紧攥着发响的双拳,并耐着性子对峙道:“我已经受够被别人指指点点,不论我怎么努力都会失败收场,我的命运充满了坎坷!可面对这些,我抱怨了吗?我绝望了吗?!”
棠莉莉将双拳攥得发响,这女子怎会懂得他的痛苦?
面对女子说出的事实,棠莉莉只从话里听见了高高在上的嘲笑,说者无意,听者有意。恼羞成怒的棠莉莉抬起了愤怒拳头,他一拳砸向蛇尾女子的腹部。
可谁知,当棠莉莉一拳挥了个空,只挥动一片白光,未伤及蛇尾女子分毫。待棠莉莉缓过神来,整个世界都为之变动,蛇尾女子身上的白光逐渐散去,幻化成她本来的模样。
女子有一头青丝翠发,她的额头上还有颗泛光的翠石,身上穿着一身华冠丽服,头上还趴着一只活生生的凤凰。那双绿意盎然的眼眸,散发着令人生畏的目光,她仅仅蠕动那悠长的蛇尾,便把棠莉莉镇在原地。
世界化成了无尽星辰,霸气的五爪金龙们在星系间肆意翱翔,它们龙爪上的龙指甲,便有一颗星球那么大。艳丽的凤凰们则依偎在蛇尾女子的身旁,俯首称臣。
女子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气场,那是令棠莉莉愕然的神圣之气,就连双膝都忍不住跪在地上,身体更是做出最本能的反应——俯首称臣。
“你的躯壳已经破碎不堪,你能活着仰仗于我。我透露给弑鬼神消息,引导他逐渐找到你,然后赋予你使命、赋予你力量。但由于你的绝缘体质,你的身体无法承受这股力量,于是我故意引来了引来了邪帝之众,好让你浴火重生。”
女子摸着凤凰的羽毛,她面色冰冷,所说所言没有丝毫的情感。在女子看来,这一切在她的预料之中,所有的棋子都在棋盘上就绪。
按照女子方才所说,棠莉莉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女子乃当今的女娲大神,而他只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一想到生死不明的棠仁贵与灭苍生,棠莉莉凭借他仅存的意志力,不肯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反而以仇目相视。
五爪金龙们见此,它们哮起龙吟而聚,把棠莉莉围绕得水泄不通。瞧它们低吼磨牙的架势,仿佛棠莉莉再敢多动一下,就会用龙吼把他吼成渣渣。
“是你!就是你害我落魄于此!是你一直把我当成棋子!”
棠莉莉近乎绝望地咆哮道,他的声音颤抖极了,正如他落魄而无能的一生,终生被人摆布。无论蝶小馨也好,唐李李也好,他的人生永远被别人插手,无一例外以悲剧收场。
够了,这已经够了....
“与其让我受人摆布去祸害别人,我宁愿选择魂飞魄散!”
一想起被蝶小馨拖累的灭苍生、被唐李李拖累的老母亲,被自己拖累的娘亲和姐姐,棠莉莉紧抱着胸脯,他忍受着玉石俱焚的痛苦,强行撕裂他自己的灵魂。
一道剧烈的白光在他胸口咆哮,白光逐渐将他吞噬,混合着他那痛不欲生的惨叫,化为破碎的魂片。
可在棠莉莉合上双眸之前,一群凤凰飞到了他的身边,凤凰们的羽毛是那么的炙热难忍,就像被关进炼药丹炉一般,灼伤他每一寸肌肤。只见凤凰们化为冲天的业火,它们将棠莉莉紧紧包裹,并与他的魂魄融为一体。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女娲淡漠一笑,她的笑容是那么的无情,哪怕棠莉莉一心寻死,她也有办法令他活下来,代替她在世间受苦,履行她的职责。
“当年是我创造了万物,而万物唯我是从,你这小小孩童也不例外。就像我说的,你会没有心、没有泪,你身旁的亲友都会随你而去。”
女娲抿齿一笑,便与这空间一同消散,它们化成千万只蝴蝶,飞进棠莉莉的魂魄里。棠莉莉见证着这一切,他朝着眼前的蝴蝶伸出了右手,颤抖地不甘道。
“为什么是我?”
感受凤凰业火的涅槃之刑,棠莉莉的五官爆发出通天业火,而他的额头上更是浮现出凤凰翡翠。凤凰在翡翠内梳理羽毛,随着凤凰业火的消散,它倦意十足地躺在地上,陷入沉睡。
#因为,你是颗棋子。#
————起源大陆————
火光滔天的起源书院内,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灭苍生方才苦苦追寻棠莉莉的踪迹,谁知在万里之外竟传来这‘假丫头’的气息。
正当灭苍生踹开房门准备追寻而去时,一众尸魔席卷而上,还划破他那头白发。在刀身的照映下,白色发丝尽染血色,灭苍生严峻的拉低眸子,他拔出妖刀手起刀落,一众尸魔成为了稀烂的碎肉,“啪叽”倒地。
“只可惜脏了我这刀。”
灭苍生抹去刀身上的尸魔之血,他开始环顾四周,如今起源书院内尸魔四起,一位红衣魔女正与三长老交战,他们在夜空中战斗焦灼,就连夜空也变得昏暗无比。导师们拼命掩护书生们下山,谁知被尸魔划伤的子弟皆被转化,死伤过半。
一名丫鬟在走廊上被尸魔追赶,她发现灭苍生手持妖刀站在瓦砾之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边提着长裙逃命边向他求助道。
“救我,救救我!”
灭苍生不想再浪费时辰,在月光的照耀下,他那对犬耳随风飘舞,悠长的尾巴更是卷成一道优美的弧线,显得妖魅至极。
‘好美...’
女书生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男色,她本以为这只妖怪会发善心,却没想到灭苍生一跃入空,任由她葬身尸鬼之海。一只只利爪划破女书生的肌肤,她的肚子被挖得血肉模糊,很快她的双眸散发起不详红光,哪怕身体被吃得只剩骨架,但她还是拖着残破之躯,参加这场血色盛宴。
红衣魔女俯视起书院火海,书生们的惨叫就像交响乐般,无比悦耳,瞅着企图封印她的死老头儿们,她不禁冷笑道。
“就凭你们三想封印我?妖魔之众,注定会席卷起源大陆的每一寸土地!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不仅仅是妖魔,还有魑魅魍魉组成的铁蹄大军,势会踏破这片腐朽的土地!!”
说罢,红衣魔女化为一团血雾消失殆尽,三位长老累得气喘吁吁,就连弑鬼神也不例外,哪怕他平时以年轻模样示人,但他依旧是位年迈的老头子。
“长天兄、十三兄,看来一场劫难已经在劫难逃....”
弑鬼神无可奈何地说道,不仅是起源书院,起源大陆正面临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