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水汽氤氲。白夜挽起袖子，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异常精准地调试着水温。顾柒月像只被淋湿的小猫，僵硬地站在花洒下，黑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白夜，周身那若有若无的黑色雾气在水汽中显得更加稀薄。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白夜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没什么情绪。
顾柒月抿着嘴，不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了自己，像是在做无声的反抗。
白夜懒得跟她僵持，直接上手。她的动作很快，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效率，将顾柒月那身脏兮兮的旧衣服剥下来，扔到一边。当温热的水流冲刷在顾柒月瘦小的身体上时，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白夜拿起沐浴露，开始给她清洗。她的手指划过顾柒月的脊背、手臂、腿侧……那些原本应该光滑稚嫩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小的、已经淡化的针孔，以及一些浅白色的、扭曲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物划过或者反复抽取过组织。
白夜的眼神依旧没什么波动，但帮她涂抹沐浴露的动作，却不自觉地放轻了一些。水流冲走泡沫，露出底下更加清晰的伤痕。
“疼吗？”白夜突然开口，声音在水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顾柒月身体一僵，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愕然，似乎没料到白夜会问这个。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些丑陋的痕迹，小声地、几乎不可闻地说：“我不记得了……”
白夜沉默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冲洗着她那头有些杂乱的黑发。小孩的大脑会自动遗忘掉一些过于恐怖的记忆，来保护自己，白夜多多少少也是了解过的。
“我曾经也像你一样，身上有很多伤痕。”白夜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清晰了许多，带着她惯有的冷冽。
“但我也跟你一样遇到了洛月，被她救下。”顾柒月听了抬起头，惊讶地看向她。白夜关掉水，拿起一条干净的大毛巾，将顾柒月整个裹住，然后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顾柒月齐平。她的紫眸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你选择了留下来，选择了靠近月月。”白夜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么，就要守这里的规矩。我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也不管你心里藏着多少恨……”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保护好洛月。我不知道你那种汲取生命的力量到底算什么，但如果……如果有一天，月月遇到危险，而我不在，你要用你的力量，去保护她。这是你留在她身边，唯一的价值，也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是白夜基于现状，对这个拥有危险力量的小女孩，所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利用和约束。她不在乎顾柒月的过去，也不在乎她的感受，她在乎的，只有洛月的安全。
顾柒月怔怔地看着白夜，毛巾下的身体微微颤抖。白夜的话很冷酷，但要求也很清晰，就是保护洛月。
……去保护给予她安心味道的人？
她看着白夜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神，黑色的眼瞳中，原本的警惕和敌意，渐渐被一种复杂的、带着一丝茫然的坚定所取代。
顾柒月认真地点了点头，白夜也稍微松了口气，让洛月进来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服。
快到中午时，别墅的门铃突然被按响了。洛月站起身走向门口，通过门上的监控屏幕看到门外站着的是白海琴。
她扭头对白夜和顾柒月说道：“是白海琴阿姨耶。”
白夜听了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她来干嘛？装作不在家吧？”
“啊？这样好吗？”洛月犹豫地问道。
然而还没等白夜回答，一道活泼的女声在她身边响起：“嗨，小姑娘们，我来给你们送点东西。”
白海琴笑容满面地站在洛月旁边，手里提着几个袋子，里面似乎装着食物和日用品。她通过自己的异能直接溜进了别墅里
“啊，谢谢……不对，你怎么进来的！”洛月懵懵懂懂接过袋子，却突然反应过来她好像是瞬间出现在自己身边的
顶着白夜要吃了她的眼神，白海琴走进客厅，目光立刻被坐在沙发上的顾柒月吸引住了。 “哦？这位是？”她好奇地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这是顾柒月，我们暂时收留了她。”洛月解释道，同时观察着白海琴的反应。 白海琴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你们又多了一个家人啊。”她走到顾柒月面前，蹲下身，温柔地说道：“你好，柒月，我是白海琴，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哦。”
顾柒月看了看洛月，又看了看白海琴，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她对这个新出现的阿姨并没有太多的警惕，因为她身上没有那种让她感到不安的气息。 白海琴站起身，转向白夜，调侃道：“白夜小姑娘，看来你女人缘比姐姐还好呢，虽然年纪看上去都挺小的。”
白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对这个总是喜欢动手动脚的女人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但也不至于敌视。
白海琴并不在意白夜的态度，她转向洛月，神秘兮兮地说道：“洛月小妹妹，我这次来，除了送东西，还想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洛月好奇地问道。 白海琴压低声音，说道：“基地里最近有些不太平，你们最好小心一点。特别是你们收留了这个小女孩的事情，最好别让她乱跑。”
洛月听了，心中一凛。她知道白海琴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基地里确实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危机。
谢谢你提醒我们。”洛月认真地说道。
白海琴摆了摆手，笑道：“不用谢，我也是看在你们两个小姑娘的面子上才告诉你们的。好了，东西送到了，消息也传到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向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又突然停下，回头对洛月说道：“对了，白夜，洛月小妹妹，如果你们有空的话，可以带那个小姑娘来找我玩哦。我一个人在基地里也挺无聊的。”
洛月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好的，有机会的话我们会去拜访你的。”
白海琴满意地离开了别墅，留下洛月、白夜和顾柒月三人面面相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