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两人身后，背对着逐渐沉没的夕阳，身影在逆光中显得有些模糊。但那双漆黑的眼眸却清晰无比，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冰冷的审视。
王硕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身体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岩石铠甲，整个人膨胀了一圈，如同一个小型石巨人。他挡在谢影身前，瓮声瓮气地说：“白夜，我们奉莫雷长官之命，前来‘协助’你们执行任务。不要误会。”
“协助？”白夜向前走了一步，脚下的金属平台发出轻微的嗡鸣，“从基地一路跟到这里，在陵阳学院外监视，现在又在这个制高点观察——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协助’？”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让王硕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他咬牙道：“这是为了保护你们！A级任务不是儿戏，你们带着个小拖油瓶就敢接，不是找死是什么？我们是在防止你们白白送命！”
“所以，莫雷的命令是什么？”白夜的目光越过王硕，看向他身后的谢影。
“观察评估？还是说……对我的女孩们不利？”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轻，但谢影的瞳孔骤然收缩。
王硕脸色一变：“你……！”
“看来我说对了。”白夜微微歪头。
任何试图伤害洛月的人，都是白夜的敌人。
白夜的身影突然消失，王硕怒吼一声，双拳猛击地面：“岩牢！”
水塔平台四周瞬间升起四面厚厚的岩墙，将整个平台封闭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石室。这是他的拿手绝活——困敌于方寸之地，然后凭借土系异能的防御优势慢慢耗死对手。
但下一秒，刺目的金色雷光在石室中央炸开。
不是一道，而是成百上千道细如发丝的电弧，如同有生命般在空中扭曲、编织，瞬间形成一张覆盖整个空间的雷电之网。岩石在高温下崩解、融化，王硕引以为傲的岩牢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什么？！”王硕惊骇地看着这一幕。他的岩石铠甲在雷电的灼烧下发出噼啪的碎裂声，表面的石层正在快速剥落。
“堪比莫雷教官的力量……”谢影喃喃道，手中双刃已然出鞘。她终于明白莫雷为什么如此看重白夜，这个少女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强的力量，未来只会更强！
白夜没有给王硕喘息的机会。她身形再动，这一次没有使用雷电，而是纯粹的体术。她的速度太快，在王硕眼中只留下一道残影，然后腹部就传来一阵剧痛——白夜的膝盖重重顶在了他的岩石铠甲上。
铠甲碎裂，王硕吐出一口血，踉跄后退。
“该死……”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双手猛地拍在一起，“地陷！”
白夜脚下的平台突然塌陷，露出下方空荡荡的塔内空间。但她只是轻轻一跃，身体在空中不可思议地扭转，足尖在坠落的碎石上一点，如羽毛般飘回平台边缘。
与此同时，她左手虚握，一道压缩到极致的雷枪在掌心凝聚，瞄准了王硕的胸口。
“等等！”谢影突然喊道。
白夜的动作顿了顿，雷枪悬停在空中，滋滋作响。
谢影收起双刃，上前一步：“白夜，我们不是来战斗的。至少……我不是。”
她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罕见的坦诚：“莫雷长官的命令，我确实收到了。但执行命令的方式，我有我的选择。跟踪观察是真，评估你们的战力是真，但我们不会对你不利。”
白夜看着她，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为什么？”
“因为那没有意义。”谢影说道。
“强行带走你，或者伤害你重视的人，只会让你更加抗拒。莫雷长官不明白这一点，他以为力量可以解决一切，就像他当初在N市，以为凭借机动装置和人数优势就能战胜泰坦丧尸……”她解释道。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结果他失去了整个小队。”
白夜手中的雷枪消散了。她落在平台上，与谢影对视：“你当时也在N市？”
“不在，但是蒋天晶告诉了这些事。”谢影摇头。
“但事后听说了。莫雷长官……他变了。自从那场惨败后，他变得更加偏执，认为只有将所有的力量集中控制，才能避免无谓的牺牲。他把你视为必须掌握在手中的‘力量’之一。”
白夜听了冷冷说道：“所以你就奉命来跟踪我？”
“我奉命来观察。”谢影纠正道，“而我的观察结论是：你和洛月之间的羁绊，是你力量的源泉，而不是累赘。强行拆散你们，只会让你对我们露出刀刃，就像现在。”
她的话让白夜沉默了几秒。
“你还记得丰城中学吗？”白夜突然问。
谢影愣了一下，点头：“记得，你是艺术班的，但成绩相当好。”
“你记得我？”这次轮到白夜惊讶了。
“记得。”谢影的嘴角罕见地扬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因为你很特别。不是因为你成绩好，而是因为……你的眼神。那时候你的眼神里什么都没有，空洞得像一具人偶。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看着白夜的眼睛：“现在的你，眼神里有东西了。有温度，有情绪，有想要守护的人。这是好事。”
白夜转过头，望向洛月她们所在的方向。暮色渐浓，她已经看不到仓库屋顶，但能感觉到那里传来的微弱能量波动，洛月在准备着什么。
“谢影。”白夜说，“回去告诉莫雷，我不会加入他的特战队，也不会加入任何组织。我和洛月、柒月，我们三个人会以自己的方式活下去，变强，保护想保护的东西。如果他再派人来打扰我们……”
她回过头，冰冷的眼眸中雷光一闪：“下次我不会留手。”
谢影耸了耸肩说道：“我会转达。不过，他可能不会听。”
“那是他的事。”白夜淡淡道，“现在，带着你的同伴离开。钢骨山魈快要出现了，这里的战斗不是你们该参与的。”
谢影看了一眼倒在平台边缘、陷入昏迷的王硕，上前扶起他。
谢影费力地扶起王硕，她向白夜点了点头，然后背着王硕，纵身跃下水塔，几个起落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中。
白夜站在水塔边缘，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面无表情。
她放走谢影，是因为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真诚。
这个曾经的校友，至少还保留着底线。而白夜，她心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