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雾气从顾柒月掌心涌出，不像之前那样狂暴扩散，而是凝成数股细流，如同活物般钻入山魈的皮肤。
山魈的身体僵住了。
它的暗红色眼睛瞪大，里面第一次出现了恐惧。它感觉到某种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正在发生——它的生命力、它的能量、它的“存在”本身，正在被强行抽离、掠夺。
“吼……呜……”山魈的咆哮变成了哀鸣，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弱。
顾柒月的小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她不是享受这个过程，而是在承受——承受来自山魈生命能量中的狂暴、野性、痛苦。那些负面情绪如潮水般冲击着她的意识，但她咬牙坚持着，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拿走……拿走……全部拿走……”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山魈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铁灰色的皮肤失去光泽，骨甲变得脆弱易碎，眼中的红光彻底熄灭。
最后，它轰然倒地，溅起一片积雪和尘土。
顾柒月松开手，踉跄后退，小脸苍白如纸。洛月赶紧上前扶住她：“柒月！你怎么样？”
“很好吃！但是我好像吃得太饱了！”顾柒月兴奋地说道，赤红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彩。
“啊？”洛月听了感到有些惊讶，吧生命汲取这个异能当成吃饭，她不会养了一个小吃货吧！
白夜走过来，检查了一下山魈的尸体，确认它已经彻底死亡。然后她看向顾柒月，点了点头：“做得很好。”
“嗯……”顾柒月把脸埋在洛月怀里，声音闷闷的，但带着满足。
夜色完全降临，废墟陷入了黑暗。只有远处陵阳学院的零星灯火，和头顶逐渐清晰的星辰。
白夜处理了山魈的尸体，取出一颗核桃大小，泛着金属光泽的暗红色能核。然后她在周围布置了几个简单的警戒装置。
“今晚在这里休整。”她说，“明天一早返回基地提交任务。”
三人进入仓库内部，洛月用异能制造出一个简易的庇护所，有墙，有顶，甚至有一张铺着毛毯的床。顾柒月几乎一躺下就睡着了，小孩子的睡眠就是好。
洛月坐在床边，轻轻梳理着顾柒月的银发。白夜则站在仓库破损的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谢影……”洛月轻声问，“她真的会转达你的话吗？”
“会。”白夜没有回头，“但她的话莫雷会不会听，是另一回事。”
“你觉得莫雷还会派人来吗？”
“会。”白夜的声音很平静，“但下次来的人，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洛月沉默了一会儿：“那我们该怎么办？”
“变强。”白夜转过身，紫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变得足够强，强到任何人都不敢轻易打我们的主意。”
她走到床边，看着熟睡的顾柒月：“柒月的潜力很大，她的异能……很特殊。如果她能完全掌控，会成为强大的助力。”
“但她还是个孩子。”洛月轻声说。
“末世里没有孩子。”白夜说，但语气并不冷酷，而是带着一种淡淡的无奈，“我们只能教她如何在这样的世界里活下去，保护自己，保护重要的人。”
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像你教我一样。”
洛月抬起头，对上白夜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双总是冰冷的紫色眼眸里，此刻映着她的身影，温柔而专注。
“白夜……”洛月轻声说。
“嗯？”
“谢谢你。”洛月说，“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白夜微微一愣，然后嘴角扬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她俯下身，在洛月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睡吧。”她说，“明天还要赶路。”
洛月脸红了，但没有躲开。她躺下，闭上眼睛，很快在白夜的气息中沉入梦乡。
白夜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两个女孩，手轻轻搭在剑柄上。
外面的世界依然危险，依然充满未知的威胁。但此时此刻，在这个简陋的庇护所里，她感到了久违的平静。
她要守护这份平静，守护这两个人。
时间回到傍晚。
距离工业区大约三公里的一片荒芜农田中，王硕和谢影停下了脚步。
王硕靠在一棵枯树上，喘着粗气，脸上的横肉因疼痛而扭曲。白夜最后那一击虽然留了手，但雷电能量侵入体内造成的伤害仍然不轻，他需要时间调息恢复。
“妈的……那小丫头下手真狠……”王硕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满是怨毒，“等回去报告莫雷队长，非得带大队人马把她抓回来不可！到时候我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谢影站在不远处，双刃已经归鞘。她的伤势比王硕轻一些，但脸色同样苍白。听到王硕的话，她皱了皱眉：“王硕，我建议你如实报告。白夜的实力远超预估，强行抓捕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而且……”
她顿了顿：“莫雷队长想要的，是白夜自愿加入，而不是一具尸体或一个敌人。”
“自愿？”王硕嗤笑，“谢影，你太天真了！那种小丫头，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怎么会乖乖听话？要我说，就该把她身边那两个小的抓起来当人质，到时候看她还不就范！”
谢影的眼神冷了下来：“那种手段，与那些末世前的绑匪有什么区别？我们是军人，不是土匪。”
“军人？土匪？”王硕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谢影，你醒醒吧！现在是末世！规则早就变了！只要能达成目的，什么手段不能用？莫雷队长不就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不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而是因为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般从黑暗中蔓延而来，扼住了他的喉咙。
谢影也在同一时间拔刀，身体紧绷如弓。
“哦？继续说啊。”
陈凡从阴影中缓步走出，黑色大衣在夜风中微微扬起。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但墨镜后的眼睛却没有任何温度。
“我正听得有趣呢。莫雷队长不就是什么？不就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王硕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陈凡！你怎么会在这里？”
“散步，顺便看看风景。”陈凡的语气轻佻。
“结果就听到了一些有趣的对话。绑架？人质？啧啧，王硕啊王硕，莫雷知道他的手下这么愚蠢吗？”男人语气冷冷地说道。
谢影握紧双刃，沉声道：“陈凡，这是我们特战队内部的事，与你无关。请离开。”
“与我无关？”陈凡的笑容冷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