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者中心今天果然格外喧闹。许多人聚在大厅里,窃窃私语,目光都聚焦在一个方向。
白夜牵着洛月,身后跟着顾柒月,凭借着自身的气势和白夜的冷眼,轻易地分开人群,来到了视野开阔的前方。
然后,她们看到了那个被众人瞩目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姿高挑挺拔的女子,穿着一身利落的作战服,容颜清丽,眉眼间带着一股历经磨砺后的坚毅与沉稳,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属于强者的压迫感。正是洛雪,与洛月(洛渊)记忆中的表姐模样相差无几,只是更添了几分风霜与锐气。
然而,让洛月和白夜瞳孔骤缩的,并非是洛雪本人,而是站在她身边,那个与她姿态亲近、正低头和她轻声说着什么的年轻男子。
那个男子有着一头干净利落的黑发,面容俊朗,身形挺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那张脸……洛月无比熟悉!
那是洛渊的脸!是洛月(灵魂)原本的身体!是那个应该被铁链锁在老家老房子里已经变成丧尸的洛渊身体!
“听说了吗?那就是洛雪大人失散已久的表弟,叫洛渊!”
“真是幸运啊,能在末世里和亲人重逢。”
“听说他好像也觉醒异能了,虽然等级不高,但姐弟俩都活下来了,真不容易……”
周围人的议论声如同魔音灌耳,一字一句都像重锤砸在洛月的心口。
洛渊?表弟?站在洛雪身边的那个男人,是洛渊?
那她是谁?
如果那个站在洛雪身边、活生生的、拥有着洛渊面容和身份的人才是真正的洛渊……那么,占据了这具银发萝莉身体,拥有着洛渊全部记忆和情感的她,究竟算什么?一个窃取了别人记忆和人生的怪物?一个占据了小女孩身体的孤魂野鬼?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感觉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黑色眼罩下的左眼,那个嵌入了一颗蓝色冰系能核,属于洛雪母亲的能核,此刻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深入骨髓的剧痛!
那疼痛如此熟悉,仿佛将她带回了那个为了给变成丧尸的舅妈解脱,而近乎同归于尽地引爆氢气的绝望时刻。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只剩下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声和左眼那蚀骨的疼痛。
在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的前一刻,洛月脑海里只剩下最后一个盘旋不休的、令人绝望的疑问:
如果他是洛渊……那……
我……是谁?
在周围人惊讶地目光中,洛月的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
“月月!”白夜惊骇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而站在洛雪身边的那个“洛渊”,似乎若有所觉,朝着她们这个方向瞥了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察觉的探究。
白夜的反应极快,在洛月身体软倒的瞬间,她已经将人稳稳接入怀中。洛月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那个突如其来的“洛渊”抽走了。
顾柒月也吓坏了,赤红的眼睛里瞬间涌上水汽,她死死抓住洛月垂落的手,带着哭腔喊道:“洛月姐姐!你怎么了?”
周围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纷纷投来好奇和探究的目光。站在不远处的洛雪和那个“洛渊”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洛雪微微蹙眉,视线落在白夜怀中那银发娇小的身影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但她并没有上前。而她身边的“洛渊”,依旧是那副温和淡然的表情,只是目光在白夜和洛月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深不见底。
白夜猛地抬起头,紫眸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冷冷地扫过洛雪和那个“洛渊”。洛雪那黑发黑瞳、高冷淡漠的模样,跟洛月的银发红糖完全不一样,她们根本不可能是亲戚。
她不再理会周围的视线和那对所谓的“姐弟”,一把将昏迷的洛月横抱起来,快速对一旁哭出来的顾柒月说道:“我们回家。”
顾柒月擦了擦眼泪,用力点头,紧紧跟在白夜身后,小手还固执地拉着洛月的一片衣角,仿佛这样能给予昏迷的洛月一些力量。
白海琴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默默跟了上去。她虽然爱闹,但也看得出此刻情况的严重性。
白夜抱着洛月,带着顾柒月,无视了身后所有的议论和目光,迅速离开了喧闹的异能者中心。
回到别墅,白夜小心翼翼地将洛月安置在主卧的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洛月依旧昏迷不醒,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梦境中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顾柒月趴在床边,赤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洛月,小声地、一遍遍地喊着“洛月姐姐”,眼泪无声地滑落。那缕血红色的发丝贴在她苍白的脸颊边,更添了几分无助。
白夜站在床边,看着洛月安静的睡颜,紫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担忧、愤怒、疑惑,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她不知道洛月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是因为看到洛雪还是……那个叫洛渊的男人?为什么月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洛月冰凉的脸颊,感受着那微弱的呼吸。这是她的月月,是她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人。无论那个“洛渊”是谁,无论那个“洛雪”是不是真的,任何人都别想从她身边夺走月月,任何人都别想伤害她。
“她会没事的。”白夜的声音低沉,像是在对顾柒月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她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她调动起体内的雷电异能,细密温和的电弧如同最轻柔的纱幔,笼罩在洛月周身,试图安抚她可能躁动不安的精神力,同时为她驱散冬日的寒意。
顾柒月感受到那股温暖平和的力量,抬头看了看白夜,虽然依旧害怕,但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白夜看着洛月痛苦昏迷的样子,担忧地说道:“月月,你到底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