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泉一中,校长室。
“什么什么??听说知道真凶是谁了??”
乔警官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过来一看——曹校长、帅联科老师、李正、石超慧、姚来伸都在这里。
“……才来啊。”
叫大家过来的七萝掐腰望着乔警官。
“不是……我突然接了个抓小偷的活,刚解决,这才赶过来。”
“呃嗯……是嘛。好吧~”
“到底是谁干的~?!”
“好啦我开始从头解释……”
七萝环视在场的所有人,看起来只有刘伊林不在,不过按照推理结果,她如果在场才是闹了鬼。
毕竟真相总是出乎意料。
“之前两次杀鸡仪式的恶作剧,确实是凶手的杀人预告,分别留下了<死>和<亡>两个字,紧接着就是模拟考试,考试结束后发现了赵雅洁的尸体,字是<摇>。
房间是密室,并且是提前布置好了鸡血场景的,布置的时间应该是考试之前,也就是午休时间。既然是提前布置的案发现场,犯人离开时鞋子上一定多多少少会沾上血、留下脚印。而在现场,留下的脚印却是赵雅洁本人的。
我们可以联想到犯人穿着赵雅洁的鞋子将她杀死,不过那样要如何制造密室?让房间成为密室的话,无非就是在门窗上动手脚,可是有脚印的只有尸体附近,这说明凶手根本就没制造密室。”
“没、没有密室?!”
“上海彼岸花的案子里也是如此……不过那个是凶手利用了人的心理误区,让人以为是密室。这次也是一样,但不同的是——不是凶手造成的错觉,而是我们自己排除了一些可能性。
我听帅老师提到过,赵雅洁是个喜欢独处的女孩,而且也是好学生吧?死亡时间又是考试前后,案发现场还是教务,卷子也少了一些。
这是因为……赵雅洁想在最后一刻也不被别人打扰。她知道自己是最后一次参加考试了啊。”
“!!”
全员一怔。
“她、她知道自己是最后一次考试?难道……不可能吧?”
石超慧已经明白了七萝话里的意思。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七萝压低了语调,一字一字将结果吐出来
“——杀死赵雅洁的凶手,就是赵雅洁自己。她是自杀的,我们看见案发现场那么恐怖的布置,下意识排除了自杀的可能性。因为人们都觉得自杀之前不会特地把房间里弄得全是鸡血,还留下一些诅咒的文字。”
“自杀……”
乔警官重复了这个词。
“等等……自杀的话,为什么要把房间弄成那样子啊?而且还在之前杀两只鸡做杀人预告?”李正问。
“那是为了让人们觉得学校里有一个连续杀人魔,并且,想让帅联科老师担任这个角色。目的就是赶走他。
刘梦茜恐怕也是参与者,所以她以同样的方式自杀了,还特地选择了不通风的空教室,把空调制热,留下了<篮>。她的目的大概是……为了让人以为凶手要掩盖死亡时间,进一步塑造一个并不存在的杀人魔的形象。”
“那,既然是自杀,她们是如何把自己吊到天花板上的啊!尸体脚下是八角星和白蜡烛,根本没有垫脚!”
“她们恐怕拜托了一个人来帮忙,让那个人把自己吊上去后,再画下八角星、摆上蜡烛。”
<睡吧……睡吧……>
“嗯……看来最后一个字<曲>,也出现了啊。”
摇篮曲的乐音回荡起来,就在隔壁!
毛骨悚然。
“喂、喂……这种时候刘伊林去哪了啊!!”
“最后一个字难道是!”
“嗯,就是这样。”七萝点了个头。
因为七萝知道,自己发觉了真相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快去看看!!”
校长这么一吼,所有人轰地一下冲出去,打开隔壁的房门。
“这是……”
“不会吧!!”
“嗯……看来就是她帮助赵雅洁和刘梦茜自杀的,因为这次……她的脚下确实有踢倒的椅子了,这就是没人把她抱上去的证明——连续的怪事,到此就该结束了。”
和七萝预料的一样,刘伊林从天花板垂下来。不过这次没有满墙的鸡血、没有诅咒的字样、也没有白蜡烛和八角星,取而代之的是倒在地上的椅子。
很自然、很明显的上吊自杀的场面。
门口地面上,是一个写着<曲>的字条,<死亡摇篮曲>五个字全部凑齐,宣告着悲剧的终结。
“刘伊林……”
她在摇篮曲的舒缓音乐中睡着。
“她……脚下。”姚来伸指过去。
校长和乔警官过去拿起那东西——是张有对折痕迹的信纸。
“……”
看起来是遗书,曹校长念到
“遗书:
让大家受惊了,对不起,也给帅老师道个歉,是我们嫁祸于你的,因为实在不喜欢你那么在意成绩的样子。
之前杀鸡的恶作剧其实是我们做的,只是为了吓吓大家,顺便预告一下我们的自杀行为,选择这样的死法,是苗佑奇自杀给我们的灵感,我们也就装神弄鬼,让人觉得是苗佑奇的鬼魂回阳一复仇,或是有个杀人犯存在。苗佑奇的死与我们有直接关系,我们要借此机会给她赎罪。
我们选择走上这样的路还有另一个原因。
高三了,我们发现中考付出的汗水没有一丝的值得。所有人都以成绩说话,家长和老师从来都是以分数比较学生,我们成了学习的机器,失去自由,失去特长和爱好,失去与朋友的交流,失去了接触外界的机会,连社团丰富的阳一都用各种理由取消了课余活动。
我们不满足于如此的学习模式,在应试教育下培养出的所谓<人才>,只不过是除了脑子里有知识外,一无是处的一群人而已。
如果我们的死能登上新闻,换来社会的一点关注和反思,我们也算值得了。”
读完遗书,校长叹了口气。
沉默。
身为学生的石超慧、姚来伸和李正,看起来都受到了遗书内容的影响,一副反思的样子。帅联科这名教师更是阴沉着脸,乔警官没有做什么,只是呆呆地听着。
七萝也曾是这么过来的,或许也有一丝感触。
校长如此道:
“这些孩子的死,看来确实是我们教育者的责任。但是……很现实的问题——中国的教育模式已是如此,是结果至上,我们也知道要让孩子们发展自己的爱好,可是……这不是一朝一日,说改就改得了的。帅老师,对不起了,我还怀疑过你。”
“不,没什么。我也有错。”
帅联科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
到最后,是应试教育引发的一场惨剧啊。
这个案件没有凶手,有的只是因悔恨、自责和不甘,以及……同时扮演了<杀人犯>和<被害人>的花季少女们。
逝者安息吧,希望中国教育真的能得到一丝反省。
发生在阳泉一中的一连串事件,终究以自杀结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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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舒——服——!!”
七萝伸了个懒腰。
她脱掉了鞋子,躺在阳一的草地上。
好久没有享受光着脚丫踩在草地上的感觉啦,蓝天白云和阳光,这些都是中学时代才会特地关注的东西。
可以的话,真想回去听老师讲一下那套高考卷。
“真是可惜了她们几个……”
赵雅洁、刘梦茜和刘伊林,包括帅老师,都成了教育的牺牲品。
如果能坚持下去,读完大学,再回首高中的日子,可能就不会有那种自杀理由了吧。
当年没能做完的题、没能欣赏完的景色、没能表白的男生、还有好多好多的回忆或者遗憾……到那时候再仔细品味一下曾有过的人和事。
——即使是不甘,也会对它们露出笑容。
那么,接下来~
(啊,不是在这儿赏景的时候了。和母校告别,回一趟北京吧。落珞洛,准备瞬间移动~)
(诶诶诶诶诶!!不要啦!!很耗能量的!)
(切,谁管你~)
(不要就是不要!)
(那就从我身体里出去啊~)
(你、你欺负奥特曼!!……嗷呜嗷呜嗷嗷嗷嗷~~!!)
落珞洛在七萝体内乱叫……
真受不了这生物~
七萝站起来,提上鞋子,一抬头——
“诶,校长?”
曹学仁校长正好路过。
“七萝?真是的,正找你呢,还以为你这就走了!”
“呃?怎么啦?”
“多亏你,最近的这些怪事都真相大白了。不知道我这一中,有没有给你最好的年纪里留下什么东西。看了那封遗书,我确实怀疑了自己担任校长的这些年里到底为学生做了什么。
但后来我确信了,你是从阳一走出去的,阳一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学生,是我一生的骄傲。”
“呃……”
被校长说到这个份上啊……
“过、过奖了,我只是做些本职工作。”
“本职工作……七萝,你多会儿离开?”
“马上。”
“不多留一会么?”
“中特队本部的重建,我该回去帮忙了。”
“这样啊。”
校长沉默了一瞬间
“你一路顺风。”
“嗯!”
七萝深深点了头,与校长握手,然后向校门走去。
阳一啊,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这次本来是受邀请做演讲的,却是破了个案子,事情总是那么突然。
七萝顺着台阶走下去,迈出校门。
“七萝。”
“……”
后面传来了曹校长的呼喊。
她回过头去,看得见整个校园的中心。
虽然声音已经听不太清了,不过校长的口型表示着这样的话语——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