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幸看着刚才还在熊熊燃烧着的汽车残骸,从口袋中掏出一只MILD SEVEN香烟,“好险啊,差点就演变成森林火灾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点火的手却没停下来。
仲裁者不语,她在夏幸的脸上看不到恐惧、后悔哪怕是一点点的僵硬。他找到一个土坡坐下,翘起二郎腿,盯着漫天的繁星发呆,像是个在宾馆眺望着窗外夜景抽事后烟的油腻大叔。仲裁者走到他身边坐下,把精致的银色头盔丢在一旁,“烟这东西有这么好抽吗?给我来一根尝尝。”
夏幸的眼睛直了。她那看起来完全没有经过任何烫染的金发,扎成飒爽的马尾,随微风吹拂轻轻晃动。一双典型的英国贵族式的大眼睛有着藏不住的金黄色眼瞳,像是皇家水晶灯不停的燃烧。肤色是近乎病态的白色,可完全没有流露出软弱的气息。何止是神使,对夏幸来说此刻她就是维纳斯女神。
“这么小气,一根烟都不给?”仲裁者的手还伸在空中,夏幸这才反应过来,鬼使神差的同她握了握手。
“......”空气有些凝固。
“对不起对不起,没回过神来。”夏幸连忙再拿出一根给她点上,“你的声音真好听,清澈的像莱茵河绵绵的流水。”
“你见过莱茵河?”仲裁者抽了一口烟,似乎是呛住了,咳个不停。
“没去过,只是拿来比喻一下。”夏幸看着她这前后反差的样子,忍住不笑出声,“抽烟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还是别碰了吧。”
“杀人也不是什么好事,虽然我觉得对你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仲裁者回击,“说真的,你没必要为了模仿我就去执行什么所谓的正义,到头来只不过是弄脏自己的双手。不关你是国安局的御用杀手还是别的什么,你以后一定不会因为自己杀了这么多人而孕育出多么高的优越感,也不会感激我这个带头的人。”
夏幸这才明白从相遇起就一直对自己冷冰冰的女孩,和她尖锐的言辞不同,是在为他着想。他幸静静的笑着,可那笑容中却承载了成千上万的悲伤,简直要满溢出来。他。“相信你也察觉到了,我们说着不同的语言却能理解对方说的话,说明我们都是魔法使。可以听听我的故事吗?仲裁者大人。”说着,他又点起一根烟,“自我有记忆起,我就呆在孤儿院。不知我患上了什么不治之症,从白细胞、血小板到胰岛素等等,我身体里很多重要指数都偏低,医生说我活不过12岁。我10岁的时候,也隐约能感觉到我可能只有两年能活了,这可能也是一种天赋吧。”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坚定的决心般继续讲到,“那时我遇到一个男人,他教会了我黑魔法,告诉了我办法:吸取他人的生命和魔力,我的时光就可以短暂延续,在那之后他就消失不见了。我才刚学会黑魔法,玉清派就找到了我,并且告诉我那是在世界范围内都被禁用的魔法,一经发现使用的魔法使就要立刻处死。可他们说,只要我拜入门下,听从安排,就可以帮我隐瞒,并且帮我找合适的‘饲料’。所以我第一次杀人是在10岁的时候,比你在世界各地活跃行动要早了很多。”
“......玉清派居然敢违背教会收留你?你一定是他们计划里一颗重要的棋子。”
“我是不是棋子压根就不重要,没有他们我可能早就死在教会的铁蹄下了。当时我真的高兴坏了,我觉得上天终于给了我活下去的权力。玉清派帮我找到一个监狱,每当到了死刑犯的刑期,我就过去处决犯人。最开始的几次我都呕吐不止,但没什么比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延长更令我开心了。可渐渐的,当我习惯了能够活着的感觉时,我才发觉这不是什么审判,不是什么处刑,这是**裸的掠夺。那时起我开始思考,像这样一边剥夺别人活着的权利一边自己苟活,这样的生命究竟意义何在?”
“我一直拿生物学的理论来麻醉自己,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既然活着就有着活着的道理,直到你的出现。”夏幸温和的少年音突然哽咽,“是你让我明白,原来剥夺别人的生命是可以有意义的!就算是伪善也好,我在拯救自己,也实实在在的可以拯救别人。你明白这是一种怎样光明的救赎吗?我从一个形同机械的刽子手毕业了。那之后我再也没去过监狱,而是不断的惩罚隐伏在商都甚至全中国的罪恶。”
“我说过了......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神圣。”仲裁者有些难为情,“我的动机也很纯粹。我在很年轻的时候就体会到了,当一个人越有能力的时候,他面对无法逾越的鸿沟时,越会陷入绝望和无助。所以我放弃了魔法,现在奔波于世界各地惩恶扬善也不过是我死心之后的兴趣而已。说到底,我所做的也不过就是杀人,我也只是一个厉害点的杀人犯罢了。”
“那又怎样呢?足够了。对于我来说,就算你不是神,也是上天派下凡来给予我启示的天使。”
仲裁者别过微微红着的脸,“你要庆幸我早就脱离了教会,不然现在你也死在我的手下了。”
“如果是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夏幸眼睛都没有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