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愣住了,向西边看去,风渐渐地变大,伴随着若有若无的低吼声,似乎更近了一些,听得更加真切了,是龙的低吼声。好像今天是有一位龙族的访客来着。远处出现了一个黑影,直直向我冲来。喂喂,真的假的?就在我想要跳下去的时候,龙的利爪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肩膀。“喂,放我下去!我不管你是谁,放我下去。”我挣扎着,然后听到那条龙,不,那条臭虫,略带笑意地说道:“你确定?”我停止了挣扎,打了个冷战,从这里摔下去我可不想。“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你今天不是来做客的吗?”我还是不满地嚷嚷。“带你回去!”他说这话时我便看到精灵族的城堡。“访客应该在外面等候!”我叫道。“我通报过了。”突然我向下坠落,没过多久便摔在地上,“好疼!”“艾德拉。”一声叹息声落入我的耳朵里。“别再给我添麻烦了好吗?”精灵女王的声音有些疲惫。“母亲,嘿嘿,我只是去找可可里果了。是一条龙把我带回来的。”精灵女王也不说话,看到外面巨大的身影也就明白了。“谢谢你,我的老朋友。”精灵女王伸手抚摸那探进来的龙头。琥珀色的眼睛盯着精灵女王。“不客气,现在说说你的决定吧!我觉得那个小家伙是个不错的人选。”他指的是我。“艾德拉,你过来。”精灵女王半蹲下来招呼我过去,我急忙跑过去,她伸手把我抱在怀里。“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很简单的任务。但需要你谨慎点。平时你大大咧咧,做事却向来一丝不苟,交给你再合适不过了。好好听尼德兰的话。他会带你跟其他人汇合,开始你的任务。”“是,母亲。”我回应道。耳朵灌满了风声,我趴在龙的背上,抓住龙鳞尽量让自己不被风吹走。“喂!你可以慢一点吗?”很快,我的声音被风撕碎,传不到尼德兰的耳朵里,不知道这样维持了多久,尼德兰总算收起了他的翅膀,停下来。“下来吧,小家伙。”尼德兰说道,我撇了撇嘴,从他的翅膀上滑落。“那么我先走了。”尼德兰也不理会我,巨大的风令我看不见景物也说不出话来,待尼德兰离去的风停下来时,我便开始观察周围的景物。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森林,高耸入云的古树像巨人般矗立,枝叶交错成密不透风的穹顶,只漏下几缕惨淡的月光。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腐叶的酸涩,脚下的苔藓软得像踩在云朵上,每一步都陷进去半寸。我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心里嘀咕:母亲说“很简单的任务”,可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能轻松摘到可可里果的样子。尼德兰那家伙,明明刚才在城堡里还笑嘻嘻的,转眼就把我丢在这鬼地方,连句解释都没有。我抬头望天,确认尼德兰早已化作天边的一个小点,消失在铅灰色的云层里。风停了,但森林的寂静更让人不安——没有鸟鸣,没有虫叫,只有树叶沙沙的低语,仿佛整片林子都在屏息等待什么。
“喂,有人吗?”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中迅速消散,连回音都没有。母亲交代任务时语焉不详,只说“跟其他人汇合”,可这儿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摸了摸腰间的皮囊,里面装着母亲给的应急干粮和一小瓶月光露水,据说能驱散黑暗生物。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我稍微定了定神。艾德拉,你可是精灵族最靠谱的跑腿员,上次帮老橡树爷爷找遗失的种子,三天就搞定了。这次也一样,别慌。我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靴子踩碎枯枝的脆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走了约莫半小时,前方出现一条狭窄的小径,被藤蔓半掩着。我拨开垂挂的常春藤,意外发现小径中央刻着一个熟悉的标记——三片交错的叶子,精灵族的联络暗号。看来汇合点就在这附近!我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可刚转过一个弯,脚下一滑,整个人直直坠入一个隐蔽的坑洞。坑底铺着厚厚的落叶,我摔得七荤八素,却没受伤。抬头看,洞口离地足有三米高,光滑的土壁根本爬不上去。“倒霉!”我懊恼地捶了下地面,突然注意到坑壁角落有个小洞,透出微弱的蓝光。好奇心压过沮丧,我爬过去,发现那是个天然形成的石缝,里面嵌着一块发光的苔藓。我伸手一碰,苔藓突然“噗”地散成光点,照亮了整个坑底——石缝深处,静静躺着一枚银色的哨子,哨身上刻着“遗忘森林”四个精灵古文。
“这……是任务线索?”我捡起哨子,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指尖发麻。母亲说过,任务需要“谨慎”,这哨子八成是关键。我试着吹了一下,声音尖锐却短促,像被森林吞掉了。就在这时,坑顶传来窸窣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是只火红色的狐狸,尾巴蓬松得像团火焰,眼睛亮得惊人。“嘿,新来的倒霉蛋?”狐狸开口说话了,声音清脆如铃铛,“你再不爬上来,可就要错过日落前的‘光之桥’了。”我愣住了:“你会说话?”狐狸翻了个白眼:“这儿的狐狸都会,除非你脑子被龙爪子拍傻了。抓住我的尾巴!”它把尾巴垂下来,我赶紧攀住。狐狸力气不小,三两下把我拽了上去。站在坑边,我喘着气道谢,它甩甩尾巴:“免礼,我叫焰尾,是森林向导。你就是艾德拉?尼德兰那老龙终于把你带来了。”它歪头打量我,“精灵女王没骗人,你看着是挺莽撞的。”
焰尾领着我穿过小径,边走边解释任务:母亲派我来取回“月光水晶”,它被藏在森林深处的“静谧之泉”。水晶能净化被黑暗侵蚀的土地,最近西边的农田开始枯萎,必须赶在满月前取回。但森林被“影蚀”笼罩,迷雾会扭曲方向,怪物在暗处潜伏。“简单任务?”我苦笑,“这简直要命。”焰尾嗤笑:“女王说你‘做事一丝不苟’,看来她对你信心十足。喏,前面就是汇合点。”它用鼻子指向前方——一片开阔的林间空地,中央有棵巨大的银桦树,树下站着两个人影。
一个是人类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穿着褪色的蓝布袍,正低头摆弄一捆草药。他抬头时,我注意到他左眼蒙着黑布,右眼却锐利如鹰。“你好,我是莱恩,”他声音温和,“母亲说你会来。”另一个是精灵女孩,比我高半个头,银发编成利落的辫子,腰间挂着短弓。“我是瑟琳,”她简短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弓弦,“任务开始吧,时间不多了。”莱恩递给我一包草药:“这是驱雾粉,能撑两小时。瑟琳负责警戒,焰尾带路,你……”他顿了顿,“负责保管水晶,毕竟女王指名道姓。”我接过草药,心里暖暖的——母亲知道我粗心,却把最重要的交给我。我们组成小队,焰尾打头,莱恩撒出驱雾粉,灰白的烟雾弥漫开来,迷雾果然退散了些。
森林的真相在烟雾中显露:扭曲的树干像痛苦的人形,地面裂开细缝,渗出暗紫色的黏液。“影蚀”的痕迹无处不在。走了约一小时,瑟琳突然抬手示意停下:“有动静。”她张弓搭箭,指向右侧灌木丛。我屏住呼吸,只见几只影狼钻出来——它们半透明的身体由黑雾构成,獠牙滴着腐蚀性唾液。瑟琳的箭“嗖”地射出,却穿狼而过,没入树干。“没用!”莱恩大喊,“影狼怕光,艾德拉,用月光露水!”我慌忙掏出瓶子,拔开塞子。露水洒向狼群,瞬间爆发出柔和的银光。影狼惨叫着消散,但更多从四面八方涌来。焰尾跳上我肩头:“吹哨子!用全力!”我咬牙鼓起腮帮,哨音尖锐如裂帛。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哨声引动林间光点,无数萤火虫从树冠倾泻而下,形成光之屏障,逼退了狼群。
危机解除,瑟琳收起弓,眼神多了分赞许:“干得不错。”莱恩检查我的手:“露水别浪费,省着点用。”我点点头,心跳还没平复。焰尾解释:“哨子是‘光语者’的信物,能唤醒森林的守护之力。但水晶被‘暗影守卫’看守,它比影狼强百倍。”我们继续前进,气氛更凝重了。途中,莱恩的草药包被荆棘划破,他心疼地捡拾散落的叶子:“这是‘星泪草’,能修复水晶裂痕……少了这些,风险更大了。”我愧疚地递上自己的干粮:“抱歉,我太毛躁了。”他摇头:“任务中失误难免,关键是补救。”瑟琳难得开口:“下次注意脚下。”这句简短的提醒让我鼻子发酸——他们没责怪我,反而包容我的莽撞。
日头西斜时,我们抵达“静谧之泉”。泉水在幽谷中央泛着微光,水晶悬浮在水面上,纯净如初雪。但泉边盘踞着暗影守卫——一头巨熊模样的生物,全身覆盖流动的黑雾,双眼是两团跳动的绿火。“别轻举妄动,”焰尾低语,“它能操控影蚀。”瑟琳迅速制定计划:她引开守卫,莱恩用星泪草稳定水晶,我趁机取回。行动开始,瑟琳射出一箭,故意射偏激怒守卫。巨熊咆哮着追去,地面震颤。莱恩冲向泉水,我紧随其后。可刚靠近,守卫突然分身,另一道黑影扑向莱恩!“小心!”我扑过去推开他,自己却被黑雾扫中手臂。剧痛袭来,皮肤像被火烧,我踉跄跌倒。水晶近在咫尺,却够不着。
“艾德拉!”莱恩扶起我,撕下衣角包扎伤口。瑟琳的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守卫,却只能暂缓攻势。守卫步步紧逼,绿火眼中满是杀意。绝望中,我摸到腰间的哨子。“焰尾,光语者……能唤醒更多力量吗?”狐狸眼睛一亮:“对!但需要纯净的心意。”我闭上眼,想起母亲疲惫的叹息、尼德兰信任的眼神、伙伴们并肩的温暖。这不是简单的跑腿,是守护家园的责任。我将全部心意注入哨子,用力吹响。这一次,哨音不再尖锐,而是如清泉流淌,带着希望的震颤。奇迹发生了:泉水轰然涌起光柱,森林的每一片叶子都亮起微光,萤火虫汇成洪流,直冲守卫而去。黑雾在光芒中尖叫、溃散,巨熊轰然倒地,化作一缕青烟。
水晶落入我手中,温润清凉,伤口的灼痛也奇迹般消退。莱恩激动地检查水晶:“完好无损!星泪草省下了。”瑟琳收起弓,嘴角微扬:“女王没看错人。”我们迅速撤离,焰尾带我们抄近路。归途中,森林的生机在复苏:鸟鸣重新响起,枯枝抽出新芽。我捧着水晶,心里沉甸甸的。原来“简单任务”是母亲的考验——她知道我会莽撞,却更相信我能成长。当夜幕降临,我们抵达森林边缘,尼德兰早已等候多时。他俯下头,琥珀色的眼睛映着月光:“小家伙,干得漂亮。”我爬上他的背,水晶安全地藏在皮囊里。回望渐远的森林,莱恩和瑟琳挥手告别,焰尾跳上树枝大喊:“下次别摔坑里了!”
风声再次灌满耳朵,但这次我不再抱怨。尼德兰飞得平稳,云层散开,露出满天星斗。我攥紧水晶,想起母亲的话:“平时你大大咧咧,做事却向来一丝不苟。”是啊,粗心是我的毛病,但认真是我的底色。任务完成了,可我知道,这只是开始——影蚀的源头还在,黑暗势力不会罢休。尼德兰的声音穿透风声:“女王说,你愿意的话,下次任务还找你。”我笑了,迎着风高喊:“当然愿意!不过下次,别把我扔那么高!”龙背上,我望向精灵城堡的灯火,心里暖烘烘的。这片土地需要守护,而我,艾德拉,不再是那个只顾找可可里果的莽撞精灵了。我学会了谨慎,也懂得了伙伴的珍贵。风掠过耳际,像在低语:成长,就藏在每一次跌倒又爬起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