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
就好像在和平安康的世界里,有人跑出来对你说世界毁灭了一样。
任何人,或者说任何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吧?
可如果那个人扛着块陨石呢?
——听起来好像不太可能。
可眼前的情况就是如此,玄门期都不到的青年,就如同扛起了陨石一样,将高出他四个大境界的变神期王侯按在地上。
头部传来剧烈的痛楚,龚欣宸何时受过这等屈辱,狰狞着面容,爆炸般的灵元力喷涌而出,化作山岳般沉重的压力冲向那面无表情的青年。
这可是变神期的灵元力,光是这凝重厚实的灵元力便能轻而易举地撕碎一位玄门期修士,跨越了如此之多的境界,玄门期修士想要抵挡,无异于螳臂当车。
然而疼痛却没有消退。
“你刚才说了,弱肉强食,是吧?”
变神期的灵元力化作千针万刃,疯狂地轰击着云平的肉体。
可别说他的肌肤了,尽管狂风大作,风云涌动,可他那一身雪白的长衫至始至终都未曾飘动半分,那变神期的强悍灵元力甚至连他的衣摆都撼动不了。
怎么……回事?
龚欣宸的大脑在这一秒沉入空白,她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幕。
在那难以置信的惊恐注视下,云平捏住龚欣宸的脑袋,缓缓提起,随后再次重重地按压下去。
——(轰鸣)
那是雷霆般可怖骇人的炸响,本就破碎不堪的擂台在这一击下彻底报废,无数碎屑伴随着漫天灰尘冲天而起,覆盖住云平那飘然的身姿。
等到灰尘散去,云平依然呆在原地,一只手按着龚欣宸的头,将其死死地按进地面。
血……赤红色的液体从那微微发颤的头颅上流淌下来。
世界静止了。
死一般的静。
空气都为之凝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就只能无力而又恐惧地凝望那发着抖,本该不可一世威严满满的龚欣宸。
她……是王侯吧?
是三天书院的教师吧?
不知道,这一刻,仿佛云平才是王侯,仿佛他才是三天书院的人。
可他不是——
“修仙修的是逆天,修的是个人英雄主义?只要能够突破境界,那么一条人命也可以不管不顾?”
他再次捏住龚欣宸的头,重重地砸下。
砰!
“无非是一条人命?你可知道,你也不过是一条人命而已!”
砰!
地面龟裂,如同被撕开一般。
“杀人夺宝?天经地义?你真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角,真以为那些所谓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能成为你动手杀人的理由?”
砰!
大地撼动,天北谷两旁的山峰都在颤抖。
“我现在就告诉你,告诉你什么叫弱肉强食,再告诉你什么叫善恶!”
砰!
下一刻,变神期灵元力瞬间暴涨,龚欣宸的身体泛起了一层鲜艳的猩红。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无边无际的杀意,她已经无法忍耐了,无法忍耐这等屈辱,她要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撕成碎片!
狂风在怒号,天空在咆哮,这层鲜红的血液使得龚欣宸宛若一尊魔神,嗜血的獠牙随着可怖的笑意而展露出来。
“我杀了你!!”
“把嘴闭上!让你说话了?!”
面对暴怒而起的龚欣宸,云平右手陡然发力,将她体内的灵元力直接砸碎。
她的头颅再次与地面相撞,转眼之间,天旋地转。
龚欣宸只感到有一只手如同死神般按在自己头顶,至始至终都没有移开过。
……
沉默,无尽的沉默。
所有人,包括那位天北谷的老者,包括梁诗以及一系列想要看好戏的人,都没有说话。
不——他们是不敢说话。
望着台上始终风轻云淡,不怒不悲,眼如死水的男人,他们不敢说话。
在那双黑色的冷漠眼眸之中,无论他们的修为如何,底蕴如何,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云平半蹲在满身是血,已然遍体鳞伤,浑身灵元力消沉,几乎可以说是濒临死亡的龚欣宸身边。
“知道吗,在我们那,你这样的人是会被判死刑的。”
“但是你毕竟不是我那里的人,所以我不会杀你,但是你的灵根,我替我家雨蝉收下了。”
噗嗤——
入肉的声音。
云平掏出了龚欣宸小腹中的灵根,果不其然,和叶雨蝉一样,都是玄阴灵根。
恐怕只有相同的灵根才能被吸收吧——云平稍微探查了一眼,发现这灵根和叶雨蝉的契合度并不高。
由此可见,叶雨蝉的灵根真的已经被她给吃了。
做完这一切,云平又将手按在龚欣宸的头顶,体内灵元力汇聚出一道利刃般锋利的气流,从她的天灵盖钻了进去。
可惜没人能够看到龚欣宸体内的情况,否则一定会被云平的手段给吓个不轻。
因为他把龚欣宸身体内的全部经脉都给斩断了。
这样一来,哪怕她重新找到了合适的灵根,也绝对无法再次修炼。
她已经废了。
“你……你怎么敢……”
察觉到自己被废的龚欣宸脑袋微扬,无边怒火从眼中射向那青年。
“我可是……三天书院的……三天书院……不会——”
“不会放过我,是么?”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一个事实——”
云平接过了龚欣宸的话茬,俯下身子,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说完之后,便站起身,颇具深意地望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天北谷长老以及梁诗,身形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奇怪的是,在云平走后,龚欣宸竟然笑了出来。
不是发自内心地笑,而是颤抖着笑,或者说,不敢相信却又被恐惧占领了心神,只能相信某个事实的笑。
没人知道,最后云平对龚欣宸说了什么。
或许只有她知道,但她绝对不会说——
“三天书院……是我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