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边喧嚣。
张若雪站在山顶，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飞翔在天空自由的鸟，可以随意地俯瞰下方的人群。
这是一种尤为自由，极其美好的感觉。
她很喜欢这种不被束缚的感觉，可以无视外界的任何事物，仅仅做自己，仅仅保持自己——这种感觉，真的很棒。
她今天穿的是雷羽宗的道袍，有褶皱的地方都被她弄得格外平整，有脏物的地方也都被她用灵元力洗涤干净，整体看起来，就和她一开始进入雷羽宗的时候拿到的道袍一样。
记忆犹新——她接过雷羽宗道袍时，那兴奋的心情，到现在都铭记于心。
一头青丝被打理得很好，这些天在四合院里，她每时每刻都在为这一刻准备，她希望自己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因此那一头发丝格外柔顺，飘扬在半空，也格外唯美。
张若雪站在那里，她的腰间别着一把剑，那是雷羽宗的法器，是的，依然是雷羽宗的东西，她到现在都还带着。
如果不是她现在站的是山顶而不是山脚的话，恐怕会被认为是雷羽宗的弟子之一吧？
一想到这，张若雪的嘴角便自然地翘起，露出迷人的微笑。
“张师妹！”
山脚下，兀然传来了一道张若雪无比熟悉的声音。
她用灵元力汇聚于眼眸，用极强的目力望向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位右手手臂缠绕着无数白条，年纪轻轻，却略显颓废的青年。
——当初在灰雾林追击她的三人之一，与叶雨蝉战斗被一击击败的精英弟子，费永。
张若雪神情仍然不变，语气冷淡，“我说过，不要再叫我师妹了。”
费永苦笑一声，“张师妹，你莫要再逞强了，今日钟师兄亲自来见你，便是要带你回去成亲，日后你便是我的嫂子了，现在不叫你师妹，以后可就没机会叫了。”
“我建议你不要油嘴滑舌。”张若雪拔出腰间的剑，直指费永，“否则我会忍不住割了你的舌头。”
“张师妹！”
这一次，喊她师妹的，却是人群之中备受瞩目的人。
——钟天鹰。
他轻启折扇，温文尔雅的笑意布满脸颊。
“费永说得没错，你莫要逞强，还是与我回去，还有没几天便是我们的成亲之日，你应该也不想闹得大家不欢而散吧？”
“和你成亲？”张若雪冷笑一声，一口痰朝山下吐了出去，“我呸！你他娘的想得倒挺美，老娘这样的人，是你这种虚伪的废物能娶的？”
哗！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皆是一惊。
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啊，他钟天鹰英明一世，谁不知道他有多放纵多骄傲多要面子，暗地里骂一骂也就算了，在雷羽宗的长老和宗主，还有整个景林城大大小小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前骂他是个虚伪的废物？
简直是不要命了！！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在想象钟天鹰暴怒模样之时，钟天鹰却莞尔一笑，“早知道张师妹性格泼辣，为人直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呵，你没见到的东西多着呢，还有，别他娘的叫我师妹！谁是你师妹了？”
“不是我师妹？”钟天鹰冷笑一声，“那你为何穿着我雷羽宗的道袍，持我雷羽宗的法器，修我雷羽宗的功法？”
“用着我雷羽宗的东西，却说不是我雷羽宗的人？张师妹，你可莫要如此无耻。”
“我无耻？”
张若雪笑了，笑得很灿烂。
“老娘无耻你个老王八蛋！论无耻，你钟天鹰在三大天域可都是出了名的，老娘可不敢跟你比无耻~”
“而且你不仅无耻，你以为老娘不愿意嫁给你就只是因为你虚伪，无耻，下贱吗？不，你错了！我不嫁给你是因为你又短又小还三秒，跟老娘玩，那就跟牙签戳山洞一样，连毛的感觉都没有。”
“张师妹……你莫要过分了！”被张若雪如此辱骂，钟天鹰神色一沉，显然是快要动怒。
“我过分？对于废物，我做什么都不算过分！”
张若雪眼神一横，无畏地扫视山脚众人。
她看到这里有七位变神期修士，数十位化峰期巅峰修士，这些人随意打出一道法决，她都能死上几百遍。
可张若雪仍然不惧，站在原地，双腿不颤，指尖不冰，神色不变。
那冷冽的风只能吹动她的衣角，吹动她的发丝，吹不动她的人，吹不动她的背影。
她扬起头，望向雷羽宗众人所在的方向，冷笑一声，体内灵元力飞速涌动。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我穿着雷羽宗的衣服，是吧？”
台下雷羽宗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看着张若雪慢慢褪下身上的道袍。
这是这几天以来，张若雪第一次脱下道袍。
但和每一次脱下道袍的她不同，这一次，她不会再穿上了。
她将道袍整齐地叠放在一起，抬起眼睑，望向山脚下的一名老者。
那是她的师傅，此时此刻，这位老者的目光尤为复杂，在他的身边站着的，是雷羽宗的宗主。
“现在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她大手一扬，将雷羽宗的道袍从山顶上扔了下去。
紫色的道袍在空中散开，随着微风的摇晃而快速鼓动着。
旋即一道灵元力从山顶打了下来，附着在道袍之上，催使着道袍朝雷羽宗宗主的方向降落而去。
山顶上，张若雪的声音洪亮无比。
“当年老娘来你们雷羽宗的时候，第一件领的衣服便是这件，现在，老娘脱了！把这件衣服还给你们，完好无损，一点痕迹都没有地还给你们！”
雷羽宗的道袍，缓缓飘落。
作为宗主的老者望着手中那如同崭新一般的道袍，神色不免有些复杂。
再抬头时，发现张若雪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袖上衣，手中握着他们雷羽宗的法器。
“我不想拖欠你们雷羽宗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们，老娘就是老娘，我要走，那必须走得干净。”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雷羽宗也算是我的半个父母了，那么……”
张若雪冷笑一声，将她伸手唯一的武器高高举起。
紧接着，在下方众人略带惶恐的注视下，狠狠地朝自己的左臂劈了下去。
噗——
鲜血飞溅。
“老娘今天就还你们一条手臂，就当是还了你们的教育之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