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力量的代价往往很沉重,会将汝压至窒息也说不定,它就是如此甘甜的毒物,究竟是否要将其饮下,全靠汝的决定。
而吾就背负着这痛楚,明明是吾所寻求之物,明明是近在眼前之物,却如镜花水月,只可窥见无法触及。
不好意思,失态了,想睡觉却无法入睡是痛苦的事,我单纯是在抱怨这体质。
果然不干点什么就无法入睡,要试着对天空随意来一发吗?
很久前就这么做过,当时没控制好龙息的火力,一不小心就击穿了穆拉的庭院,让穆拉发怒了。
穆拉带着手下的天使们往我的方向疯狂发动魔法,像什么撕裂天空的雷电,吹飞一切的飓风,各种诡异的天灾发生在眼前。
尽管我有保护巢穴,毕竟是来自神的无差别攻击,没接住的魔法击中了其他地方,留下了无法忽视的深坑,山脉间凹下的部分就是那时被轰出来的。
现在却成了为人类所用的道路,这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来说也算得上是讽刺。
虽说神罚是不痛不痒的程度,如果因此结怨,还是免了,不至于下界发生冲突,却会给信徒们下达神谕妨碍我的行动,得好好忍耐才行。
说起来,我被袭击后就失去了意识,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比起物理攻击更像是灵魂的反应,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目前没有在温莉身上观测到异常,要拜托她再攻击一次吗,不,那样会被当成某种特殊爱好者,静观一段时间好了。
此外,吉尔在晚饭时告知了我旅途中帐篷与入住人员的分配,因为我住的是备用帐篷,只能被独自安排在集落的最外侧。
他告诉我的不仅如此,还有温莉的住处,说着“肯定会派上用场”的同时还不怀好意地笑着。
“莱尔不会有什么异议吗”,我的抗议得到了“这也是青春的一环”如此的回答。
玩笑开到这里,有不速之客盯上了我。
“请问有什么事吗,你在那边很久了。”
“难得认真地潜入了☆”
躲在暗处的人轻浮地回应。
他进入帐篷的瞬间,我并没有警觉,可能是有人多喝了几杯,在摇晃的视野中误入了,但这可能性被否定了。
看一眼就能明白,他全身散发着慵懒二字,用于固定衣服的纽扣没有完全扣上,那是随意摆弄后判断不会掉落的最低限度。
尽管有清理过的迹象,参差不齐的胡渣仍残留在脸上,不太大的眼睛睁得刚好能看见东西的程度,甚至令人怀疑会不会马上打哈欠,给人的印象就只是个对日常丧失兴趣的中年男子。
但绝不止这么简单,他在刻意隐藏气息,我甚至还没能察觉到,可他确实在我眼前,如果不是习惯于黑暗,我或许都无法发现这个男人。
男人从近乎只有一条缝的眼睛里射出了鹰的视线,准确地说是鹰找到猎物后判断其有捕猎价值的视线。
他在观察着我,而我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互相对上视线后,他的身影如同褪色的画像般消失在黑暗中,本能告诉我他还没有离开。
人类磨练至今的爪牙能到何种程度,一想到这里,身体就兴奋得发烫。
继续为没见过的移动方式迷惑也没意义,这时候只要猜测对方的目标就够了,我朝空无一物的前方伸出手,然后,捏了下去。
“好险好险,差点就被抓住了☆”
很遗憾,猜错了,入侵者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到底有什么事?我不想再被打扰了。”
“别那么无情嘛,我特地来感谢你的☆”
“这么说好像太突然了,其实我是之前被雇佣的冒险者,凯特是也,处理强盗真是辛苦你了☆”
这么说他就是吉尔提及的冒险者,他事后应该没接触过商队的人,如果还有这份胆量也不会从那里逃跑了,但能对事情了解到这地步,就代表他当时潜伏在现场的某处。
我收回了手臂。
“你的目的是把商队当作诱饵吧。”
反过来想,他有如此出色的技巧,怎么可能会畏惧那些强盗们,那就只有故意为之这种答案了。
“诶?被发现了吗☆”
你好歹是个中年人,为什么要用这种可爱的语气。
“他们的下场令人同情,身体被折得不成样子,试着复原都很困难,分散的距离还很远,事后处理过于麻烦,要是能考虑一下我的负担就更好了☆”
可我甚至还没尽兴,总不能这么回答。
“要是你提早出手,不会是这样子。”
“本来我都在一旁埋伏好了,正准备挑个合适的时机切入,也不知道哪来的某人突然冲进去,华丽地把敌人打倒了,没错,华丽地☆”
凯特用着夸张的手势形容当时的场景,但在我看来那无非是强调我**的事故罢了。
“如果你来是找架打的,很乐意奉陪。”
“年轻人太冲动可不好,我是为感谢你而来的,这是商队预先支付的契约金☆”
是这边比较年长,什么的说不出口。
“这契约金给我合适吗?”
“在为我担心?没事的,强盗狩猎是朋友的委托,钱包塞得够多了,而且这次还有意外收获☆”
凯特把装着钱袋扔到了我的手中。
完美误解了,实际上我是想让他当面还给商队,这样还能消除下次见面的尴尬,要是本人都不在意的话,我就收下了。
“话说你当时做了什么,那种战斗方式真是夸张。”
凯特突然改变了说话方式,话语中夹杂中后背都能感受的压迫感,他是认真的。
龙与人类使用魔力的方式相差很大,吉尔他们并没未提及,导致我压根没想过这件事,既然被问到,也没办法以身体能力为借口糊弄过去。
“普通的强化魔法而已,而且冒险者间探听对方的底牌可是大忌。”
“嘛,就当作是这样,毕竟我也扔出了不好的问题呢☆”
松了口气,取而代之的是这可爱路线带来的一阵恶寒。
“打扰了太多时间,没什么要说的了,我就把请教名字这件事留到下次相见吧☆”
“我倒是不希望会有这样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前,凯特已经不在帐篷内了,又是我不了解的移动方式,只是,这次我稍微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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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于黑暗中开辟的夹缝里,一个男人不断地移动着,如同无视了凹凸起伏的路面,像在平坦的路上前行一样轻盈,这恐怕是比熟练更为精湛的技巧。
“冬天就要过去了。”
男人没有预告地停下了,脚反复抬起落下确认着路上的积雪,他发表了无聊的感叹。
“接着就是把那堆强盗运回去,在此之前得准备交通工具才行。”
右手在衣服的口袋中寻找为排遣无聊而准备的酒瓶,胡乱摸索的手指碰到了除此之外的东西。
将那坚硬的物体置于月光下,闪耀着的银色光芒证明了它银币的身份。
“奇怪,我记得把钱都放进了袋子里。”
在排除了钱袋有破损这种想法后,他笑了出来。
“哈哈哈,真是有趣,那个男人实在是太有趣了。”
将失败的证明收入口袋,他似乎摆脱了所谓的无聊,那么酒瓶也就不再被需要了。
在声音不断被黑暗吞没的同时,名为凯特的男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