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只是F级冒险者,请不要产生过高的期待。”
尽管柯蕾亚表面上说着是不想就此分别才选择雇佣我,但她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或者说是不是整件事都是用来捉弄我的诱饵,这些还不知道。
就算利用魔法读取柯蕾亚的思考,也没发现存在其他想法,我有必要确认她的本意。
“关于这点没关系,露薇之前是冒险者,战斗方面的事交给她,你负责的工作只是赶马车和拿行李。”
仿佛早就料到我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柯蕾亚毫不犹豫地扔出了回答,还用“这下子你就没办法拒绝了吧”宣告胜利的眼神看着我。
柯蕾亚选择了趴在床上的姿势,而她在正对着我说话,如果我和她对上视线会看到平坦得不得了的东西,但她好像没什么自觉的样子。
大概是习惯了以此姿势对话,我也就没必要多嘴了。
“露薇难道是那个随从女仆?”
其实我更在意的是这个。
“就是她,难道你没和露薇说过话吗?明明露薇挺热情的,看她活泼的表情就能知道。”
抱歉,我没看出来。
“女仆学习武技是必要的吗?”
“露薇是例外,她作为女仆是完美的。”
“那为什么还要雇佣其他冒险者?”
“来自父亲的溺爱。”
柯蕾亚从床上跳下,轻巧地整理着略微走型的衣装,仔细打量发现一切妥当后,以优雅的步伐走向了门口。
打开房门之前,柯蕾亚朝我摆了摆手,甜美的笑容装饰着她算得上可爱的面孔。
“我会帮你把冒险者叫进来的,期待帕帕的表现哦。”
果然,最麻烦的事还是留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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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名叫格勒的男人,粗旷的外形配上对猎物紧咬不放的性格,他被其他的冒险者称为狂犬。
狂犬,即使再细小的味道也能嗅出,一旦将目标认定为猎物后就会不顾一切地以粗壮的四肢追逐、以锐利的獠牙撕咬、以凶恶的爪子拉扯,不理会猎物的哀嚎,将其逼至绝境。
用这两个字形容他并没有错,相反来说非常恰当,而他也十分中意这个外号。
因为他在公会中的活跃,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了狂犬的名号,以此为基础,只要用“你不知道我是谁吗”给其他人施加一点压力,他们自然会感到畏惧从而乖乖让道。
适当地行使暴力,会让人生更加方便,这便是格勒的准则,他相信自己作为强者的实力,与之相符的胆量,还有野兽般的直觉。
格勒在心中断定,如果露赛克最强的冒险者是达库,那么第二位置上的人选就只有他,虽然从未正式举行过冒险者间的斗技赛,他也能明白自己的准确排名。
冒险者数据都被登记在公会的记录中,格勒只要运用B级冒险者的权限就能在资料库查阅到,上面记录的不仅有冒险者的等级,完成任务的难度与数量都如实记录着,所以他很清楚谁才是最接近自己的人,以及超越了自己的人又是何人。
当格勒接到市长的指名委托时,他也为能获得大人物的认同而自豪,但需要护送的对象却说“还有比你更适合的人”以此为理由想要拒绝他。
这对格勒来说无疑是种屈辱,他勉强压制住了想对雇主发火的心情,向麻烦的大小姐询问对方到底是谁,最后得到了“帕哈特”这个名字。
格勒思考着帕哈特怎样的人物,得到的结论是名字都记不起来的三流货色,只要是实力接近的冒险者格勒都能列举出名字,也会把他们当作对手去尊敬,不知道名字也就意味着,对方是一文不值的垃圾。
“不甘心的话,就和我一起去见他一面吧。”
被雇主这么说以后,格勒跟随着她去了金丝雀旅馆,在那里他见到了令自己蒙受屈辱的人。
实际见到后,格勒想起来了,在他被公会中的人故意避开的时候,能经常看到对方和各种各样的人们愉快交谈的场景,那时候格勒心中就埋下了不快的种子。
把这种感情称之为嫉妒?
不,那是对苍蝇们不知廉耻的聚集、发出肮脏的扑翼之声的不快。
弱者只有相互依靠才能存活下去,除此之外只有在某处如此的姿态不适合他,他习惯了孤身一人,狂犬的尊严令格勒无法容忍别人看到他舔舐伤口的场景。
“冒险者先生,帕哈特想要找你谈谈。”
不太明白雇主的笑容中究竟藏着什么,他踏入了帕哈特的房间。
除了一套座椅外,房间内就只有一张床,床铺上留有被蹂躏的痕迹,枕头与被褥错乱地摆放着,尽管开着窗,却有着一股令人不适的味道。
身为冒险者却穿得这么隆重吗?
帕哈特穿着一套就算是不怎么了解服饰的格勒也能明白其贵重的礼服,这反而引来格勒心中的嘲笑,他认为这就是帕哈特欺骗到雇主的手段,弱者的生存方式果然可笑。
对付不自量力的对手,小小的威吓就能让他原形毕露,格勒就没给帕哈特准备第二条路,帕哈特的唯一选择就只有放弃,格勒的目的很简单,手段也很明确。
到底是卖弄小聪明,凭借着一副小白脸的形象迷惑了雇主,还是有自己没看出来的实力,格勒有他独特的确认方法。
以目光对视,在狂犬的凶恶目光下弱小的家伙连一秒钟都坚持不下去。
帕哈特很冷静地承受着格勒的视线,如果有其他人在场,只会认为是双方正常地在对视,无论是格勒还是帕哈特脸上的表情都很正常,也没发生改变。
但,当事人的格勒却很清楚,在格勒的视线中究竟有多少的恶意与杀气,常年的狩猎经验已经能让他把这些融入视线中,连没有智力的怪物都会在这目光下颤抖退缩,更加胆小的家伙甚至会转身逃跑,格勒经常用这招对付妨碍他狩猎大家伙的杂兵们。
那么,完全接下了这视线的帕哈特究竟是强大到了无视它的程度,还是说连怪物都比不上的的愚钝者,格勒相信是后者。
猜测帕哈特的实力简直就在浪费时间,格勒决定用实力吓退帕哈特,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况且弱者也不值得他出手,格勒只是想用一点警告让帕哈特知道自己的斤两,自觉退出这次委托。
格勒握紧了拳头,以饱含力量的一击挥至帕哈特的脸前,只要帕哈特后退,这一切就结束了。
在他办到这件事之前,格勒听到了某种声音在扩大,那是十分不寻常的声音,它的节奏越来越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趋势它拼命工作。
不久,格勒便意识到它是来自体内的声音,也就是所谓的心跳声,即使是和凶恶的魔物对峙,他的心跳也未曾有一丝紊乱,而现在它以格勒受不了的速度轰鸣着。
格勒觉得气温在下降,降至冰点以下的空气,刺激着滚落的汗水,让格勒的身体因此颤抖起来。
他知道自己胆怯了,就算内心无法承认这个事实,身体的反应却最能说明这件事。
相反帕哈特依旧是一副很自然的表情,倒不如说是面无表情,不过,在格勒看来,就算在这没有感情的面孔上,藏着什么绝不平凡的东西。
那是蔑视的笑容,正因为不含情感,这份笑容才显得可怕,如同视世上一切都为尘灰的冷漠。
邪恶,不,应该凌驾于其上的存在,格勒搜索着快要枯竭的形容词,最后得到了能代表帕哈特的词汇,即是“破灭”。
然后,在格勒终于明白对方是什么人的同时,他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