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你是最先到达现场的吧。”
面对只能用是与不是回答的问题，我点了点头。
“那时候并没有看到其他人，是这样子吗？”
拼命想要摆脱这种难以忍受的胶着感，我也准备好了答案，明明应该会逼近真相，可是内心隐隐不安的感觉是为什么。
“是的，我到达的时候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可是……”
男人没有理会我的焦躁，而是用下个问题引导出真相。
“再次确认一下，那个房间没有其他的出入口，是这样没错吧。”
所有的人都是“怎样都好，赶快解决吧”的冷漠，那样的他们自然而偏向于有道理的那一方，不用动脑筋就能得出结论的方法，是他们最喜欢的。
而现在那群人完全把矛头对准了我，向我投来怀疑而又愤恨的眼神，平常的信任变成了泡沫之影，仅靠言语就被破坏得支离破碎。
“还是不肯相信我吗？我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
“我没有在问你这些，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男人的态度依旧如此强硬，也正因如此，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只要说出口，无论我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会让他们得出最后的结论。
尽管我说诉说的都是真相，可这一切都只会把我逼向绝境，变成男人想要告诉所有人的真实，也会让我背负上无法逃避的罪名。
明明早就放弃了希望，不断用虚假装饰的平常心，就连“活下去”的念头也只是靠他人维持下去，此刻我却有着“谁来救救我”的想法。
不过，也是不可能的吧。
默默嘲笑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咬了咬嘴唇，作出最后的回答。
“是的，只有这一扇门能够打开。”
银发的男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用仿佛获胜一般的手势指着我。
“凶手就是你，丽莎！”
◆◇◆◇◆◇◆◇
“是吗，你也不容易啊。”
在被帕哈特他们逗笑后，我们相互之间交换了名字。
留下来一起吃吧，作为主人的柯蕾亚小姐提议。
不知道她从我身上看出了什么，虽然最近发放的食物确实不够吃饱，给他们的是村子里能够拿出的最豪华的料理，但我也不会把“想吃”两个字轻易写在脸上，否则我也无法活到现在。
“可是，我只准备了三份，要是给我的话。”
沉默了一会儿后，我想办法推脱着。
仅仅是知道名字的程度就好，至少我还能对这些人抱有歉意，若是再接近下去，到头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没问题，正好我也在减肥，女人为了保持良好的身材也需要努力啊。”
柯蕾亚小姐笑着把肉干分成了两份，把其中一份递给了我，无法拒绝的笑容，习惯了用虚假的微笑来面对他人的我，很清楚那是发自内心的善意。
那样的人是不可能会用手撕扯肉干的，拥有良好教养的大小姐只是为了不让我在接受时显得尴尬，才会故意用相符的方式，真是个善良的人。
“那我就接受了，谢谢。”
“呜哇，大小姐在减肥，那剩下的我可以吃吗？”
为报酬减半而担忧的帕哈特恢复了状态，在获得柯蕾亚小姐的准许后，与露薇一起围在一张桌子上用餐。
帕哈特的银发很引人注意，即使在点着微弱烛光的房间内，头发上的光泽也并未减弱。
不过他总是一副笑脸的样子，看上去像个笨蛋呢，该不会头脑不太好吧。
露薇则是话不怎么多的人，给人的感觉稍稍有些严肃，就在帕哈特说完那句话后，露薇的眼神好像变得可怕起来。
“对不起，我太得意忘形了，请对报酬高抬贵手。”
帕哈特慌张地双手合掌道歉了，之后就一直安静地在旁边进食中。
原来帕哈特是这么看重钱的人，说不定他也有个贫穷的过去吧。
“丽莎，能说说卡姆村的情况吗？或许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帮不上的情况更多。”
于是，我向他们说出了卡姆村的衰败，以及发生的过往，有关于里奥的那部分还是隐瞒着。
能成为朋友也仅限于今晚，明天之后会在哪里看到他们，又会是怎样的姿态，那就不是作为朋友能想象的了。
所以，至少现在就不用谈起残酷的事了。
“丽莎，你想要离开卡姆村吗，我们能载着你去另一个城镇，如果你愿意的话。”
帕哈特向我发出邀请，和他的性格一样，他的话语也是那么乐观，只不过在这份乐观遭遇绝望后又会怎样呢，明明连你们都无法离开。
“帕帕，丽莎好像很为难，大概是有什么原因让她无法舍弃吧，而且啊，你知道该怎么形容你这种人吗？”
“大好人？”
“露薇，告诉他答案。”
柯蕾亚小姐朝露薇打了个响指，露薇短暂闭上了眼睛，以厌恶的口吻说着。
“是人渣，小姐。”
“丽莎，今天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打开家门，走进房间后祖母就这样问我。
月光透过窗，静静地射入屋子中，满是沟壑的脸也因此被照亮了一部分，祖母在对我微笑着。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走到祖母的床边，握住了她的手，不知是否因为夜晚的气温，她的手显得很冰冷。
上了年纪后，祖母的眼睛大不如前了，加上还是晚上，她本应该看不到我的表情才对。
“你的脚步很久没这么轻快过了。”
祖母用另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这是她喜欢做的事，也是我所喜欢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动作还能重复几次，想到这些我的心情有些沉重。
“所以，到底碰到了什么事呢？”
祖母慈爱的看着我，在月光之下，那份眼神看起来是那么温情。
“今天我交到了新朋友。”
因为祖母行动不便，她的活动范围也只有我们所住的屋子，所以她唯一的乐趣就是从我的嘴里得知村子里发生的事。
但自从里奥来了以后，村子里更像是死了一般，人们的情感和生活慢慢开始接近空白，自然也就没什么能与祖母交流的趣事了。
于是，我只能开始向祖母编造故事，而把里奥他们的事隐藏起来，只有如此才不会让她担忧，不过在嫁给里奥后，谎言还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他们都是一些善良的人，其中还有个大笨蛋呢。”
在祖母面前，我用符合年龄的口吻说着，但这种表现是否也是装出来的呢，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我，越来越不明白了。
“有朋友是件好事，你的朋友不多吧。”
祖母的笑容更加深了，对她来说我能交到朋友，比什么都高兴吧。
过去卡姆村还有我很多同龄的朋友，可他们中不少人都主动离开了村子，或是成为了有资质的人被带走了，留下来的少数人也因不安不愿意再出门了。
在我告诉祖母的故事中，这些朋友都是结婚了在拼命工作中，那样就算没有朋友登门拜访也很正常。
“好好珍惜他们，能支撑人活下去的不只是家人，我也迟早会……”
“祖母没问题的，你还能活很长时间。”
我用更为强烈的话语盖住了她的话，如果失去了祖母，我的人生会真正迎来终结。
◆◇◆◇◆◇◆◇
清晨，我早早地就醒了，这些年我都强迫自己在睡觉的时候忘记所有的事，这样才不至于在每日的伪装下崩溃。
可是，昨晚我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究竟是因为帕哈特一行人还是祖母的话呢，就在这种困扰下我迎来了早晨。
和里奥预料的一样，今天早上是浓雾，他们也会因此推迟出发，相反来说，这也是里奥最放松警惕的时候。
我该怎么做呢，在执行任务之前，我决定再去那里一次。
我的家距离柯蕾亚小姐借住的屋子很近，只有2分钟左右的路程，对熟悉卡姆村的我，即使在这雾中也能迅速找到。
“这是？”
本来想要敲门，可门却虚掩着，而且传来了一股腥味，究竟是什么的味道。
“打扰了！”
推开了门，屋子里很安静，只有赤红色的液体在不断溢出，贪婪的液体占据着本来不属于它们的位置，让整洁的地面染上了无法褪去的污渍。
确认源头的时候，我看到了倒下的某人，而那毫无疑问，是柯蕾亚小姐的身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