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露赛克回来后,我回到篝火旁,分身在老实地看守篝火,设定的防御措施也没有启动。
确认没有异常,我解除了分身和身上的不可视魔法,为保持火焰不被熄灭,我拾起一旁的柴火放入篝火中。
守夜的过程非常枯燥,本以为偶尔会有人经过,结果除我们以外再没有看到其他人,连觅食的怪物也见不到,定期驱逐看样子很有效。
数小时后,银月升至高空,气温比起傍晚低了不少,冬季就喜欢在这时候还表现出倔强的一面,不肯把位置留给春季。
时间差不多了,拍掉身上的灰尘,走到帐篷附近,压低声音提醒露薇换班。
“我知道了。”
不过半分钟,露薇以尽量不吵醒柯蕾亚的声音给出了答复。
是原冒险者的经历还是女仆的本能让她能迅速反应呢。
大约一分钟后,帘幕被打开,女仆出现在眼前,保守风格的白色装扮,被露薇这种女性穿上有着不同的风味。
清理完衣服上的褶皱,露薇觉察到我不太礼貌的视线,迅速拉上了帘幕,推了推眼镜。
“你能去休息了。”
露薇加重了语气,很明显的拒绝态度。
显然我被讨厌了啊,尽管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照着做就没事了吧。
“那我就走了。”
老实答复后露薇冰冷的表情也没能减缓,反正平常也这样,用聊胜于无的话安慰自己的同时,我踏入了马车内。
“帕哈特,能去叫下小姐吗?”
“没问题。”
从窗口看到有阳光晒进来时,名义上的休息就结束了。
走出车厢后,整理篝火的露薇布置了叫醒柯蕾亚的任务。
平常是她的工作吧,事到如今为什么让我来做呢,该不会是柯蕾亚睡相很差吧。
不安之中我看向了露薇,没看到特别的反应,多虑了吗,这么想着,我拉开了帘幕,将身子探了进去。
帐篷里是柯蕾亚蜷缩于一边的身姿,她换上了可爱的睡衣,抱着鸭子状的玩偶,她没有发现我,还在发出微小鼾声。
这毫无防备的状态,不禁让我想再观察一会儿,不过似乎做不到了。
“哼哼哼,小兔子你真是可爱。”
说着梦话,将身体翻向了我这一侧,宛如被磁铁吸引一般抱住了我的手臂。
“这么可爱,味道一定很不错吧。”
然后不断用脸颊磨蹭着,因为除了很痒外没有其他感想,我也就任由她行动了。
如果是平常的柯蕾亚,就只有大小姐般的难以靠近和赤红的羞耻神色无缝切换,如此放松的笑容难得一见,明明多这样的话,说不定我真会被攻略。
多谢款待,该叫醒她了。
“小姐,我就是您点的兔子!”
以确保柯蕾亚能醒来的音量吼了出来。
“这声音是帕帕。”
睡迷糊的柯蕾亚揉了揉眼睛。
“正是在下!”
“啊啊啊!不要靠近我!”
迟了半拍后,柯蕾亚终于搞清楚状况,摆脱了黏在手臂上的状态。
接着,我不由分说地被鸭子型玩偶砸了出来。
“怎……怎么办,不成体统的样子被帕帕看到了,头发都乱糟糟的,真是糟透了!”
我捧着被当作投掷武器的玩偶,而帐篷内传来略带焦躁的抱怨声。
“你的主人不是挺可爱的嘛,拥有少女心不是坏事,对吧?”
我向玩偶提出了问题,而玩偶毫无杀伤力的眼神中传递出“没错”如此的赞同。
“别愣着了,解体之类的事会做吧。”
露薇在篝火旁拿出手帕擦拭眼镜,好像在抹去类似血渍的痕迹,有两只暴牛躺在露薇的脚边,她若无其事的反应令人不寒而栗。
虽说暴牛比家畜牛小不少,攻击性却是一等一的,突击力和破坏力都和那矮小的样子相反。
仅仅搭会儿话的功夫,露薇就不知道从何处狩猎了两只回来。
“那是当然。”
把玩偶收好,拿出解体用的小刀,我对着其中一只暴牛开始解体。
说起来刚刚从女仆装上感受到了魔力,看来不是一般的服饰,也就是说魔法防具吧。
正常来讲防具注重的是防御性能,重视运动性的都算是非主流,居然还能看到观赏性防具,人类是不是进化得过头了。
暴牛的肉算是怪物中上等的存在,其他怪物要么是有毒,要么是混杂着怪味,无法被食用,暴牛只要简单处理就能吃到不错的料理。
将暴牛粗糙的皮剥下,再把可食用的部分切下,放入准备好的罐子中,剩下的部分就能扔掉了。
不愧是原冒险者,露薇的解体速度比我更快,在等我结束的空闲里还给罐子里的肉施加了延长保存时间的魔法,毕竟胃口再怎么好,也不可能以一天内将两只暴牛吃完。
“找个地方把这些东西埋掉。”
对惊讶于这种便利魔法的我,露薇再度发布了指示。
我把搜集好的残骸埋入附近的土中,如此一来就不怕发出不好的味道引来怪物了。
“小姐,早饭准备好了。”
看到柯蕾亚从帐篷里出来后,露薇马上向她打了招呼。
这时候篝火上炖着以暴牛肉为主的肉汤,汤表面的香料随气泡的爆裂不断滚动。
“小姐,今天依旧非常美丽。”
除了换上贵族才买的起的漂亮衣服外,柯蕾亚的头发也有被精心打理过,男人就要在这时候甩出赞美才对吧。
“又……又不是给你看的,别会错意了,这只是为了维亚家族的颜面!”
柯蕾亚可爱地低下头,理所当然地否定着不可能的答案。
其实能一直看的也只有我吧,这句话未能说出口,因为我的注意力早就跑到散发出阵阵香味的肉汤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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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突然的疼痛让不成型的话吐了出来。
与之一同的,还有嘴边不争气的鲜血。
“是你私藏了吧,赶快老实交代!”
“没……没有。”
是眼前的人私自放进了口袋,为了不让人察觉才把少掉的部分归咎于我。
为什么要遭受这种磨难,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
“好啦,好啦,我们不缺这点报酬,快走吧。”
与男性同一队伍的女性在劝诫他,然而并未能停下他的暴行。
他是在害怕吧,害怕我将他的秘密公布出来,所以加重了脚上的力量,而倒下的我无法抵抗,只能任由对方。
无言地捂着肚子翻滚的我,和蛆虫又有什么差别。
队伍里的其他人都在熟视无睹,而唯一叫停的女性,从最初就没看过我一眼,她只是不想浪费时间。
是啊,区区蛆虫又怎么会被放在眼里呢。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一切,我为什么会如此不堪,就像在习惯疼痛,思考慢慢在脑中盘旋起来。
“喂喂,那是什么眼神?”
男性没有和他预料的那样,看到我蜷缩着闭上双眼放弃的表情。
我死命地瞪着他,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我想让他尝尝我的痛苦。
但,那没法做到。
我得到的结果是更为残忍的对待,不仅仅是男性,队伍里的所有人都开始参与其中。
真是奇怪啊,明明被打成这样,痛感却在渐渐飞走。
用着快要碎裂的力度咬着牙齿,焦躁与气愤让我开始发抖,但在他们看来那无非是害怕的表现,这更加助长了他们的嗜虐心。
这群活在希望里的人,这群活在自我里的人,不曾体会辛苦的人,不曾在地狱生活过的人,只知道向他人索求,只知道争取自己的利益,他们称之为理所应当的幸福。
而我想要诅咒这份狭小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