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属于他的物语,那物语的结局是确定的吗?
神会不会早就设定好了一切,嗤笑主人公的无谓挣扎。
或许就连“我需要改变”的思考都是被强行灌注的,所有的努力不过是早就埋在物语中的伏笔呢?
不知道啊,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所以才会活得辛苦,才会笑对明天,只为了背负“活着”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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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是深夜,本该是寂静的休憩时间,可此处的气氛才渐入佳境,酒馆总是要到深夜才会体现价值。
熟人的碰杯叙旧,中年人的抱怨吐槽,年轻人的联合交谊,酒馆里充满了这些人制造出的热闹。
但距离酒最近的位置,靠近老板的吧台处,却有两个人散发出格格不入气氛。
“大致了解了,总而言之,变化是在短时下表现出来的。”
戴着兜帽的男人是安卡,酒馆内的不怎么明亮照明设施和兜帽的设计,都让他的脸藏在阴影的安全范围之下。
他晃动着酒杯,玻璃杯底下的冰块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与安卡同样坐在吧台处的熊人族是贝奇,他的酒杯已经空了。
就在刚刚把积压已久的话全讲出来的他轻松了不少,敲着桌子向吧台内的库洛又要了一杯。
“一口气喝这么多没问题吗,可别勉强自己。”
作为贝奇的好友,看见他不同往常的反应自然会表现出担忧,可贝奇却挥了挥手,让库洛别在意。
库洛拿出亲手调制的烈酒,熟练了倒入了杯子四分之三深度的酒,推到了贝奇面前。
“真要是醉了直接睡在这里也没问题。”
库洛知道贝奇是个固执的人,并就没深入,开始为下个客人服务起来。
“不知从何而起,才无法置信,但那不会是假象。”
贝奇不会搞错卡茵声音,更不会搞错她面容,纵使天真到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之后的时间里,贝奇向面具人确认了,那天卡茵并不在。
因此这份痛苦才显得格外真实,也格外深刻。
“你不是第一个如此的案例。”
安卡把酒杯放在了吧台上,直直看着贝奇,任凭冰块渐渐融化。
贝奇被这突如其来的视线所影响,停下了往喉咙中灌注烈酒。
“也有其他人和我一样吗?”
这么一来,说不定……
面对仅存的希望,贝奇想要紧紧握住。
“定下一生之约的女性被拐跑,或结婚后数日内新娘突然不见,不只是露赛克,这种到处都在发生。”
贝奇瞪大了眼睛。
相似的境遇,不,何止是相似,有些更为悲惨。
“最后……怎么样了?”
惴惴不安地询问。
“通常状况下都没回来。”
与贝奇的过度反应不同,安卡平淡地应答。
“离开的理由各种各样,没人能保证感情能持久保鲜,或许打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从对方那里获取了什么后就悄然离开了。如此一来,没有发现端倪还一味地沉醉在感情中的男人就只是笨蛋。”
安卡的声音中充满了自嘲的意味,但贝奇没功夫去注意这些,他的心思早就被卡茵的事所盘踞。
“但是这些事的内幕不仅如此。超越了巧合,受害者的男性都表示此前看到过一个人,而且拥有相同的特征。”
贝奇瞪大了眼睛,回忆起与卡茵相拥的男性。
纵使现在想来还是会揪心,酒精的麻痹在心痛面前丝毫不管用,但贝奇不得不那么做。
“一个刺猬头,身材不高的男性?”
安卡再次拿起酒杯,对贝奇抛出的问题点了点头。
“这么说,可能是那个男人控制了她们,要想办法找到他,从他嘴里撬出这些女性的所在地解开控制的办法。太好了,太好了,卡茵能够回来了!”
贝奇不受控制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声音也随之高昂起来。
酒馆内的其他人投来了诧异的目光,“好啦好啦,有什么事坐下说”在库洛的安抚下他才恢复了常态。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最好别抱有幻想,据我所知还没有能回去的实例。其实我也在调查那个男人,但对他是如何下手的,仍旧一无所知。”
酒杯又一次被放下了,与之一起黯淡的还有贝奇的表情。
“也别这么失望,既然知道那家伙在这里,我也有最后的底牌,就算无法预测结局,至少能带来一些改变。”
在吧台上留下几枚铜币后,安卡站起身来。
“谢谢你的情报。库洛,酒费我就放下了。”
在贝奇疑惑的视线中,安卡走出了酒馆。
夜晚仍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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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由我自己来说可能有些可笑,请别笑话我。
其实我是异世界人,在偶然下才会来到扎拉克斯大陆,说是这么说,恐怕没人会相信吧。
那么,就让我补充一下来异世界前的状况。
21世纪,那是我原本世界所处于的时代,不过到了这边直接就用圣纪历这种计算方式了。
虽然同样按照12个月的划分方式,每个月的天数也大致相同,但这边却没有一周的说法,最无法适应的果然还是一天有28小时这件事吧。
那时候我还在一家小公司内上班,是那种成不了什么气候的贷款公司,毕竟对学历没什么自信,只能选择在那种地方上班。
利息嘛,当然是比正规机构要高了,好处则是只要确认个人信息属实后就能迅速借出,不需要太多的手续。
当然,能在墙角的小广告里找到公司广告并来借款的人,大部分都处在走投无路的境地,如果他们来借款,最后还是会在还款日期前拿不出对应数量的钱。
我的上司早就预料到了这点,只要无法及时还款,利息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的数目会缠在他们的背后,光是拿出每个月的最低还款,就能让他们精疲力竭。
“他们本来就是失败者,我们从他们身上榨取得再多也不会导致情况恶化的。”
每天开着名车来到公司后,他对我们打招呼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吸血鬼,不知为何想到了这个词,或许我现在从事的就是吸去血肉,只留皮囊的恶差吧。
“投资失败,最后一笔钱也投了进去,如果这次再填不上这个洞的话……”
“她病得很严重,我必须要赶在手术前筹更多的钱,只能来你们公司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一定能赢的,都是那帮出老千的人不对……”
性格比较懦弱的我,负责的并不是催债那块,却是比之更为恶劣的,把人推向深渊的工作。
面对面和这些人交谈,他们总是声泪俱下地诉说些伤感的事。
明明只是来借钱的,为什么要铺垫这么多呢,利息不会因为我的动容而减少一丝一毫。
他们应当懂这些道理,所以才会跑到我这里签下协议,我总是督促自己别被那些故事打动。
久而久之,听到的故事越来越多,而我好像在耳边建立起了一道防线,哭诉永远会被拦在外面,进入的只有达成协议的声音。
而且借到钱的那些人居然还会用看救世主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可我只是个放弃善心的恶棍。
“做得不错,会给你提成的。”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眷顾,在这家公司里我的业绩是同期中最好的,要是换种说法可能就是,我是这帮人中最畜生的吧。
人是善于改变的。
一开始还把工资当成是罪恶的象征,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之后却像是理所应当的报酬一般大手大脚地花掉了。
反正还能接到更多的业务。
不知不觉中,我成为了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