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命令很简单,将罪域中的卵彻底摧毁,迷宫都市中绝大部分与卵相关的人都集中在罪域之中。如果将之外的人都连根拔起,就算不是明眼人也会察觉到,那时卵就不单单是黑暗面的一点小把戏了。况且如果王的方针是不由分说地全部铲除,雷恩自身总有一天也会被盯上。
“我是不是该期待一下啊。”
从那个被称为密道都有些勉强的地方落下没多久,雷恩就到达了空无一人的房间,随后推开了房间的门,穿过门外的狭长通道后出现了一个略显嘈杂的场所,尽管空间很大,但摆满的各类器件以及往来的人员却让这里比实际看起来狭小许多。
这和王都的差不多,雷恩一边随意地走动一边对比着回忆。在这里的人员只有两种,穿着白色大褂的研究者以及黑色长袍的协助者,而雷恩的这身服饰在其中并不显眼,对于那些醉心于人体试验而毫无忏悔之意的研究者来说,雷恩是否是这间研究室的一员比给他们喝的水中是否混入沙子还要不值一提。
“打扰一下,今天没有外出的人吧。”
……
雷恩没有得到白衣男人的回复。
这是很自然的事,毕竟雷恩是看着这名研究者从厚重的柜子中取出一枚发着光的球体,他轻柔得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雷恩多少有些吃惊,王都那边也有不少的怪人,但这宛若情侣般的眼神还是第一次见,按雷恩的判断那痴迷的眼神恐怕一时半刻不会消退。
这虽然是卵,但不是卵原本的样貌。原来的卵是黑色的,如同石头一样看上去毫无特色,只有在与人体成功融合后才会被赋予光芒。换句话说,在这枚卵上已经累计了不计其数的性命,即便如此男人的心中也从没有善恶之说,只是像着魔一般在未知道路上探索。
在这实验室里不只是他一个人这样,其余的全部研究者都和他一样。没有什么比知晓成功的法则更令人兴奋,所以一刻也好,这位研究者的目光都不想从卵上抽离。
“记录,记录……这是在进入实验室的第一千天,虽然记不清有多少天没有洗澡没有吃饭了,但我对于研究的热情依旧不见,而这最终也会体现在结果上,我的实验迎来了巨大的突破……”
哦,还有这种记录声音的道具啊,真周到……别的声音进入了他的耳朵内,实验的记录是神圣的工作,任何人不能来打扰,研究者使劲地拍着台子试图驱赶周围的人。
“卵在女性身上更容易被接纳,这是由卵的性质决定的还是女性身体因素导致的暂时不明确。试着将他们解剖后发现卵会将周围同化,而失败者更容易受卵的影响,具体现象则是表现为内脏器官的迅速衰退,逐渐成为黑色的流体,流体性质与卵近似。成功者会与血肉融为一体,让人出现本来不会有的样貌,卵从原本没有活力的死物,开始变成向全身供给魔力活物,而且能提供远超常人的力量。这些都与过去的研究结论相同不作过多说明。而今天……”
男人暂时停下了录制,清了清嗓子,研究者绝不允许在公布无人可知出现喉咙干涸或是舌头打结的情况,这时候有人从旁边递来了水杯,尽管递杯子的人是不太熟悉的面孔,但是想到自己本就不太与他人打交道,他便顺手接过。
浸润口腔的水比以前更为甘美,或许是胜利的心情赋予的神奇效果。
“今天我将提出质疑,便是我们所说的成功的界定,究竟是卵该将人吞噬,还是人该将卵吸收。这是一个研究者应该搞明白的,如果卵的影响过于巨大,只会成为不纯粹之物,它的思想以及行为模式将十分呆滞易于操控,这种不具备自我的生物是不完全的。在这一想法下,我发现增加成功率的方法。将成功个体的心脏取出,将卵剥离后植入下一个实验体的心脏中。在数百次测试后,发现成功率远比过去将卵直接植入要高得多,同时发现了实验体微弱的自我意识。而现在我手里的就是这枚卵。”
研究者凝视着手中的卵,那眼神中充斥着胜过情欲的情感,本人却并不知晓。
“只要继续实验,我相信下一次……”
止不住的鲜血从嘴里冒出来,打断了男人的讲话,鲜血像是撑破喉咙般猛烈地涌出,用手捂住也无济于事。
“现在才起效吗,令人烦躁的话你还想说多久……”
在生命的尽头,研究者也没有看向罪魁祸首,而是花光了最后一丝力气,将卵放到了桌上,直至这名研究者倒下,周围的人都没对应的反应,雷恩摆了摆手。研究者都是些怪家伙,这种思维在雷恩的再一次加强了。
“大家能把头转过来一下吗?”
豪爽的声音很快传遍了实验室,却只有个别协助者对此看向了他,那只是他们被指示成这样的,尽管心理有所准备,但看到自己如此不受欢迎,雷恩不由地苦笑了下。
唔~
被扭断的脖子已经没办法开口,唯有痛苦的悲鸣徘徊于此处,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这个房间里的人全都把头完美地转向了背后。不知名的器材散落了一地,穿着黑袍的人与穿着白衣的人以同种姿态倒在一处地方,以同种扭曲的方式迎来死亡。
“说到底也是一堆不值得同情的家伙。”
踩踏着被灯火染黄的尸体,雷恩扫视着室内,有个散发腐臭的房间让他皱起了眉头。失败者会变成什么样,雷恩是亲眼见过的,就算打开里面也只会是一堆即将腐烂的家伙们。王说过现在的卵仍只是为了研究而制造的假货,真货会被藏在什么地方又会诞生出什么,这点令雷恩着实感兴趣。
将最后一枚卵捏碎,接下来后续就只需要一把火。咏唱着魔法时,墙壁上的光源不约而同地闪烁起来,小小的意外给雷恩带来一些毛骨悚然的不安,种种的现象会和其他事物叠加起来,令人产生更不好的想法,这便是人心的本质,连雷恩也逃脱不了。即便如此,顺利施展的火焰魔法从他的前方化作了一头凶猛的野兽吞噬着房间的各个角落。
干完了这一切后,雷恩平静地走上了向上的阶梯,令牌让他顺利无阻地回到了入口处。入口处一侧的门开着,红色的月光直直地照在雷恩的脸上。被打开的一侧门诡异地抖动着,配合门的晃动有节奏感的声音随之而来。
“是雷恩先生,事情办完了吗?”
走出门外时,雷恩看到的是一个手里拿着凿子的守卫,而另一个浑身沾满灰尘的守卫已经面如死灰了,面对这样一位言出必行的男人,雷恩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
“‘塔’或许今晚就会倒塌。”
不好的直觉在雷恩脑中徘徊,所以他做出了劝告,至于守卫是否能够参透他的意思,就全看……
“既然您这么说,我先撤退了。这样一来也就方便了!”
毫不犹豫地丢下凿子,守卫强硬地把门拆了下来背到了身上,整个过程发生在一瞬间,雷恩有些怀疑自己眼睛。
“雷恩先生,有缘再见!”
望着守卫,不,是一扇门逐渐远去的背影,自觉见过大场面的雷恩此刻也目瞪口呆地看着。
“最近的粉丝真是狂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