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蕾亚视角)
“因此,小姐,在这时候追加一道甜品如何。”
帕帕从口袋中摸索许久,久到我还以为他是忘记带上,随后才拿出一个橘黄色的方盒。
方盒看起来分明比袋口更大,却能被轻易地拿出来,应该是魔法口袋吧,听说需要花不少钱。而且帕帕经常会拿出一些没什么用的奇妙道具,所以才会经常缺钱吧。
不过,那是……
我记忆中有见过类似的东西,记得是在姐姐的结婚仪式上,她就接受了那样的盒子作为礼物,那是穿着婚纱的姐姐笑得最幸福的时刻。
事后我好奇地询问姐姐,她告诉我那是比烈尔糖,一种代表“真挚的爱”的糖果。据说装着比烈尔的盒子只有被带到火山口,用熔岩的温度融化后才能被打开。意味着真爱能够通过艰难的考验,而吃到它的情侣们会一辈子都在一起,也就是等同于求婚这样永恒的誓言。
这件事我仍有深刻的印象,因此怎么能不高兴呢,看着心上人拿出这样的礼物。
但看帕帕这样随意地当作零食的状态,大概率是不知道吧。我也不是揪住这点不放的笨女人。
习惯了收藏奇特道具的帕帕,拿出奇特到自己都不了解的东西很正常,不过,我至少能把它当做一个美丽的巧合。
就算只是普通的糖果,也是最棒的礼物。
“我想向帕帕小小地撒娇一下。”
心情一旦放松下来,我就像个普通的女孩一样要求着帕帕。
进入嘴里的是无法言喻的味道,恐怕能让我一辈子都记住。
决定了,我不想浪费现在的心情,而“诉说”是最简单的方式。
……
然后,我告诉了他。
真奇怪呢,明明都做好了觉悟,还是了产生后退一步的畏怯,所以安慰着自己朦胧也是一种美好,我用手指封住了他的嘴。
如果错误的答案,我能接受吗?一定会伤心得说不出话来吧。
所以,这样就好,能维持这样的关系我就满足了。能够牵手、能够交谈、能共度时光,就是莫大的幸福。
整理好万千思绪后,我躺回他的身边时,听到了一声轻语。
“稍微赠送一点服务吧……”
帕帕指着天空。接着从那无垠的一角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线,如火柴般的光点倾斜着向地面坠落。
一颗…两颗……
慢慢地,流星成为了天空的主角,不需要调整姿势就能完整地见识这场演出,简直就像是为了我们而准备的。
线条的明亮程度各有差异,而许多线在中途就断了,在空中燃尽的它们留下了长长的拖尾。
“据说,陨石是唯一天空与地面共有的宝物,因为它能在彼此的身上都留下伤痕。划痕会撕开天空,深坑会破碎大地,这些都是陨石的痕迹。但要造成这些伤痕却不容易,这是以生命为代价的献礼,更可能在功成名就前便香消玉殒,而那些失败者被称为,流星。”
话语不由得脱口而出。
“小姐,真是浪漫的说法啊。正因为是仅有一次的绽放才会华丽得无以复加吧。而且,不是有成功的家伙吗?”
我的视线顺着帕帕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边就应该是陨石坠落的地方,在一片湖泊附近。小姐还记得吗,我们之前在那附近的村落住过一晚,我还从湖中捉了三只鱼,烤着吃完后才发现不够吃,小姐就让我多抓一些。结果我收获了满满一箩筐,还把多余的量分给了村民。下次去我们应该能看到更大的湖泊,抓到更大的鱼吧。”
“是啊。但我要抗议,你这种说法好像是在抱怨我胃口很大一样。分明是帕帕在征求我的意见,我只不过说了‘随便你,能抓多少抓多少’吧。”
噗嗤!
帕帕笑了出来,无论是谁记忆中总有趣事,被激发起来的时候,总会会心一笑。
“不管终点是大地还是天空,它们走过的路都是有价值的。即使最后会化作地上的石头,被风化、埋没,与土一同平凡。直到挖开深埋它们的墓穴那天,它们才能见到离别过的天空,正如它们会回想起阔别已久的故乡,挖出它们的老者也会‘啊’地一声感叹,想起是有这么一颗流星冒失地撞向这里。随后他会牵着幼子的手,讲起那一晚它们闪耀过的故事,而它是最亮的那一颗。好奇的幼子一定会缠着老者将故事一遍又一遍的讲下去。而只要一直有愿意讲这个故事的人,那份闪耀与热量就能被一直流传下去,我是这么想的,小姐。”
但大多数的“星”只拥有小小的坑洞,可能永远地在墓穴中沉沦。
如此伤感的存在,却让人觉得无比美丽。
因为悲剧吗?
我不这么认为,如同帕帕所说,生命绽放的光热,即使短暂也具有意义。
我们说话的同时,星星接二连三地落下,最后变成了无法捕捉的流星群,不断坠落。
唯有绘本上才有的场景,我都不知道要向哪颗流星许下愿望,我能拥有好多好多愿望吗?如此贪心会被容许吗?
同时,极光随着盛大的演出悄悄爬上了天幕,以魔幻的光彩欢愉着。
蓝色牵引着绿,接连了紫,承接起红……
刺痛到眩目的色彩化作不同的缎带将天空打包,倾斜而下的流星在努力地将锻带裁断。可缎带默不作声地扩大着,整个天空几乎要化为魔幻的熔炉。
流星群与极光都是分外的存在,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要把哪个当做主题。
注意到了我的彷徨,帕帕开口道。
“只看着一处的话就会错过全部,试着将一切都揽入眼中吧,我甚至有把你纳入美景中一同欣赏的余裕哦。”
宛若是世界为了将我的视线留住而展现的极致光景。
当梦幻展现之时,人们才会发现想象不过是冰山一角,“世界原来还有这幅模样”,想要发出如此感叹。
是为了听到这一句才展现的吗?
世界并没有如此纯真。这只是一次将咋舌的反应也纳入的偶然。
人将可能性很低的事件称为难题,将绝无可能的遭遇称为奇迹,而现在的绝景如果不是奇迹,又能称为什么呢?
周围亦无他人为奇迹欢呼,由我们独享着美景。
是啊,现在我的身旁只有他。
溪流潺潺地从草地下方流过,倒映着月的晕影……
被风压弯小草,重新竖直,仿佛在嘟囔着什么……
随着这些的推波助澜,我才有了要传达的话语,再度按住胸口,依旧小兔乱撞。舍弃了瞻首顾尾的礼仪,顺其自然的是持久的脸红心跳,以及停留在心中的温暖。
“小姐,你信任我吗?”
仿佛在等待这个气氛,帕帕温柔地发问。
“帕帕平常就油嘴滑舌的,相信你有些困难。”
“那就好,所以我下面讲的,你也大可当作一个故事来看待。”
帕帕牵着我的手,另一只手则垫在头的下方。
“下面是龙的故事的后续……”
……
有些伤感的故事讲述完毕。
“在过去这是极为普通的故事,从那环境诞生的就没有多少能维持正常,只有为了某一信念疯狂,才能从死亡的池沼中逃脱。”
“大概它不是为了复仇,只是为了世上再也没有那种事,找了个能燃烧自己的借口。邪恶也好,正义也罢,驱动自身总是需要理由的。一直以来都用那种理由战斗着,说不定它才是最痛苦的,如果它能依偎在母亲身边,一切都不会发生。迟早有一天刀剑沾满铁锈而鲜花开满战场,和平会对它开口,‘不努力也没关系了’,我真心希望那天已经到来了。”
“你的解答非常特别呢。嗯,我们差不多该走了吧。”
虽然看不到帕帕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他的声音似乎释怀不少。
“是啊。”
我率先起身,向迟了半拍的还躺在地上的帕帕伸出手。
“要帮忙吗?”
“说不定我会故意拽下小姐,让小姐失去平衡,然后紧紧搂住哦。”
迟疑了片刻,帕帕才拉住我的手。
“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我顽皮地向他吐出舌头。
啊,我在说什么羞人的话,和帕帕待久了果然会变成笨蛋吧。
“对了小姐,这次旅途中可以追加两个人吗?”
“可以哟。”
“太棒了,不愧是小姐!座位和马力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不用担心!”
帕帕高兴地站了起来,我却顺着气氛随口答应了一件没办法忽略的事,想都不用想说的是今天的猫人女性和小女孩吧。
这时候再说不行,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贵族的尊严也不允许我说,“啊,刚才没听清,容我再作决定”。
“嗯,双轮车的残骸就放这里,会有工作人员来收拾的吧。”
帕帕的随口一句好像将我的一部分感动也留在这里了!
是不是被下套了!我心中默念着跟着帕帕走出了公园。
真是过分啊,帕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