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块黑炭走了!」
浓重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被泡得泛白的肉块堆放在吊架上,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身上的料了。
把已经包装好的肉罐头调整了一下位置摆好,我长吁一口气。
果然这工作异常适合我这种强迫症。
站在我对面的雪森还在朝这边挤眉弄眼,几乎将全身都裹住的隔离服显得他那双眼睛更小了。
我有点想笑。
别看这家伙名字那么文艺,其实不过是一家三流食品加工厂的名字,嗯——这只能怪那家食品加工厂开在我们家后面了。
小时候每次家里大人买来冰棒我都会忍不住看一眼包装纸上的商标。一个简陋的雪山和森林的折叠标志,大大的汉字“雪森”让我看一次就笑一次。
话说其实我并不想用“我们”这样的字眼,不过谁让我倒霉催地跟这个家伙住一座公寓。而且这一住就是十七年。
我老觉得自己活这么久学业成绩却一直惨不忍睹全是因为这家伙的狗智商污染了我作为天才的大脑。
但是显然是我想多了。
那家伙,大藏雪森!国小到高中,从未拿过A+以下的成绩——我认为我有必要剖开他的大脑好好研究一番。
关键是他还长得人模狗样的!这就很不公平了,成绩优等,长相出众,我怀疑幸运女神是他的姘头!
笼罩在这样的学霸光环中我还能活到现在也只能说我的承受能力足够强大。
否则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差距会这么大!
嘁——
他父母可能对这个爱情的结晶没报什么希望所以就很随意地定下了孩子的名字。当然这是我胡咧咧的。
他父母还是很溺爱他的。
而那家工厂在我五岁那年就倒闭歇业了,当时雪森这家伙还在阳台上手舞足蹈地庆祝,差点一头栽下去,虽然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因为我摔下去了。
至于具体的情形我并不想再回忆了。归结起来大概就是我年幼无知,天真懵懂……
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很不爽!
机器轰鸣的噪音淹没了皮靴砸在瓷砖上的响声。我挥了挥手,示意雪森不要打搅我的思绪。
「你这个笨蛋跑什么神啊!」雪森的动作有些大,身上的隔离服窸窸窣窣地作响。
迟钝的大脑这才想起来我要做什么了。我把一块儿嚼过的口香糖黏在了绞肉机下侧方。
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摆放肉罐头。
这里面装满了粉白色的肉糜,不久之后就会运送到前线,作为军粮的存在。
我和雪森绕过电子眼,我的脑海中已经呈现出一条标着绿色荧光点的安全路线。我们来之前就已经规划好了潜入和逃跑路线,被逮住的可能为零。
这里的每条生产线都有成百上千的工人,他们无一不是麻木的双眼和僵硬的肢体动作,仿佛是没有生命迹象的机器人。
emmmm好吧它们确实是机器人,而且是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工作型机器人。
我其实一直幻想我是被机械兵围困的尖刀兵,然后突破重重包围完成了轰炸敌方总部的幕后英雄。
然而幻想只能是幻想咯。
至于我是来干什么的——
“哇!”摘下塑料面罩,雪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外面的空气确实新鲜,虽然天空依然是被污染得呈现出奶白色,但比起工厂里那些肉块散发出来的腥味儿我更愿意呼吸雾霾。
我鄙夷地看着雪森做作的举动,这家伙做什么都夸张得很。
“长谷川亚瑟,你动作怎么那么慢!”
他狠狠地拍着我的肩膀,我甚至想直接掀翻他那滑稽的造型。
“大藏雪森,你再连着名字喊我试试!”
这是我一生的痛,没有之一!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父母大概也没什么取名天赋,“亚瑟”什么的,我宁愿叫“真次郎”好吗!
熟知我脾性的人一般只会叫我“长谷川”,甚至一度有人认为我姓长谷名川,要真这样就好了。
“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响起,我往身后看去,滚滚浓烟中飘着亮色的火光,直直地冲上天际。
随之而来的就是警报器凄惨的嘶鸣声。
我看了看雪森略带怔忡的神色,撒腿就跑。
身后传来大藏雪森变调的惊呼。
「亚瑟卧槽!你等等我!」
当然除了我父母和这个可恶的家伙,没人敢叫我“亚瑟”,雪森那家伙,最好被军方抓住直接爆头!
我不会施舍半点怜悯和同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