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巴巴住在一个祥和的大家庭。
他们村世世代代都在森林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这里风景优美,安逸闲适,有充沛的阳光与充足的雨水,吃肉靠打猎,吃素靠庄稼,男的健壮挺拔,女的……也是健壮挺拔。
这个大家庭里的人们聚集在一起过着自力更生的生活,他们觉得自己生活的很好,很悠闲,很自在。他们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生活。
但阿鲁巴巴不这么认为。
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那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出去撒尿的时候。
他看见年老的祭祀拄着拐杖从祠堂里走出来,抬头望着月亮。
然后顺着月光留下的阴影从村头的茅坑旁刨出了一个铁箱。
“祭祀,你在干什么?”
“嗯?阿鲁巴巴……”祭祀用他苍老而枯干的嗓音对他说,“你就当成什么也没发生看见,回去睡吧。”
“您拿的这是什么?”阿鲁巴巴的好奇心被勾起来。
“并没什么。”他像护小鸡崽似的一样把箱子抱在胸前。
看着他锐利的眼神,阿鲁巴巴无奈道,“……我知道了。”
“这才像话……”
“反正一定是小黄书……啊啊,要不要告诉索菲娅族母呢……”
“喂!”
索菲娅族母,今年将近一百五十岁,是祭祀的亲妈。
“真不知道族母会怎么想呢,一百二十多的祭祀大人居然还在……”
“等等,不是那种东西,”祭祀剧烈的咳嗽几声,“我告诉你就是了,她老人家身体不好,别让她受刺激。”
他叹了口气,端出箱子给阿鲁巴巴,“这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个与外面的世界有过联系的人留下的,具有伟大的魔力的宝物……”
外面的世界……
阿鲁巴巴一直在憧憬的外界。
那曾经给村里带来无数财富与便利的外界。
“说起来,”阿鲁巴巴问出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为什么我们不再派人去外界呢?”
祭祀低沉沙哑的嗓音带有让人信服的魔力,“外面的世界凶险而冷漠,处处布满吃人的陷阱,一个不慎就会命丧黄泉。”
“……我不怕,我也要去。”
人死了,精神就与肉体一起消灭,所以阿鲁巴巴并不怕死,他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然后也给村里带来先进的技术与工具,成为村里的英雄。
“是么……?”祭祀感叹一声。
然后他把阿鲁巴巴关进了小黑屋,说要让阿鲁巴巴好好冷静一下,什么时候忘记了小黄书……不,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放阿鲁巴巴出去。
但是阿鲁巴巴知道,这样种故步自封的做法是不行的,愚昧的,迂腐的。
于是他在半夜撬开窗户逃了出来。
没想到祭祀就站在窗边。
“孩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干的,”祭祀交给阿鲁巴巴那个铁箱,“毕竟你和你的祖父一样,都有着一颗敢于冒险的心啊!”
没想到阿鲁巴巴那从未谋面的祖父就是那个出村的先人。
祭祀当年与他祖父的关系非常好,他的祖父说,如果以后还有人有出村的勇气,就把这个箱子与钥匙交给他。
阿鲁巴巴接过铁箱与钥匙。
“打开吧,这是连我也没看过的,真真正正的秘密……”
那是……一打厚厚的羊皮卷。
第二天清晨,祭祀在广场召集了全村人,对他们说:“几十年前,阿鲁巴巴的祖父去了外界,为我们带来了更加美好的生活。现在,阿鲁巴巴度过了考验,并将再次踏上他祖父的道路!”
“再带上这个,”祭司交给阿鲁巴巴一个铃铛,上面刻画着栩栩如生的兽首,“这是我们村的至宝,驱兽铃。它能发出让野兽魂飞魄散的震响,虽然我们自己是听不到的,但这声音对我们的身体也有危害,平时不要乱晃,有这个必要才可以使用。”
“嗯,谢谢长老,”阿鲁巴巴尊敬的说,然后转向了索菲娅族母,“愿您与时光长存。”
“嗯,乖孩子……”
阿鲁巴巴带着全村最好的矛和村里人的祝福和驱兽铃出发了。
“对了,”他在村口忽然回头朝人群大喊,“祭祀大人,我找到您掉的小黄书了!那个铁箱下面的土里埋着!还能看!”
“我屮(cao)!”祭祀惊愕的喊道。
怀抱着无比坚定的信念与勇气,阿鲁巴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进了森林……
“首先,要先穿过森林,”他手里紧紧攥着先人传下来的羊皮卷,“森林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危险,无论是脚下还是头顶都需要注意……”
头顶和脚下……是指鸟和蛇吗?
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他踩到了什么东西。
然后摔到了后脑。
“疼疼疼……”
先人的教诲果然是对的。
阿鲁巴巴回过神来低头摸索,找到了刚才让他滑倒的元凶。
一个精致小巧的袋子,里面装有十几颗……花生米?
……什么样的树才能结出这么可怕的果实?
“不行,刚开始就退缩怎么行!?”阿鲁巴巴的意志愈发坚定,“这世界上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这不光是为了村民,更是为了充实自己!”
他带上了这包奇怪的果实与他的信念,继续走下去。
走了一会儿,阿鲁巴巴的身体开始稍微虚弱。
“为了对付森林里的猛兽,需要让自己时刻处于最佳状态。”羊皮卷里这么写。
没错,保存体力是野外生存的第一要事。
他升起火,烤着刚刚猎杀的野兔。
不到两分钟,头顶忽然降下一滩冰冷的水。
“噗……”阿鲁巴巴抹了把脸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下雨的痕迹。
他打开羊皮卷,上面写着“在森林里面尽量少生火,不光是为了保护森林,更是为了不触怒自然之神。”
这就是自然之神的怒火吗?看来这一次只是警告,如果继续生火的话就会真的对自己降下刑罚了。
他撕咬着半生不熟的兔肉,再次踏上旅途。
“咦……血腥味。”
阿鲁巴巴的鼻头一动,往血腥味的来源奔去。
杂乱的沾着血迹的兽毛……
飞出去的狼首睁开的眼睛中带有不甘的怒火……
这一地散乱的狼尸……
“这是……”他的背后一阵发毛,再次打开了羊皮卷。
“——‘森林深处的野兽经常会暴动,彼此之间互相残杀,尽量离这里远一点,血腥味会引来其他猛兽——’”
“原来如此……”阿鲁巴巴想要远远的绕一圈,忽然察觉到有哪里不对。
“等等,这是……脚印?”
不会错的,这是人类的脚印。
“‘发现人类的踪迹的话,不要犹豫,有多远跑多远,来我们这种荒无人烟的森林的人要么是杀人狂要么是抢劫犯,总之肯定是干了什么正常人所不容的事的恶人。’”
看到这,阿鲁巴巴决定绕更大的一圈。
“啊嘞,好奇怪,难道今天不适合出门吗,先祖?为什么您说的倒霉事我全都遇上了啊?”
心中的恐慌让他忍不住开始狂奔。
“呀呀,又射偏了呢。”
有人声!
“所以说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好吗!?”
阿鲁巴巴翻滚进身旁的草丛。
“喂,艾米尔,这一回如果你再突然扑上来的话,我就朝你脸上射了。”
“嘁……”
就在阿鲁巴巴想要探出头去的时候,一道寒芒从他的脸颊旁一闪而过。
冰冷的寒气几乎快要冻结了他面部的血液。
“唔!!”阿鲁巴巴捂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尖叫,然后回头撒腿狂奔。
之后脚下一滑——
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被杂草掩盖住的洞口出现在他眼前……
“有……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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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刚才有什么声音呢。”艾米尔指了指另一边的灌木丛。
“嗯嗯,”我正因为从那以后还是在射偏而沮丧,“我知道的,射偏到那边去了对吧……”
“不不,我在那边设了个陷阱呢!”
“……”
那个号称是学着我坑杀野兽设的陷阱,实际上就是在地上挖个洞胡乱盖了些杂草的粗制品……
“别做梦了,”我揪住她的后领,“那种陷阱只有瞎了才会看不见吧。”
“我们打赌好了,你输了就让我亲一下,我输了我就让你亲一下。”
“……做梦……”我跟着她来到了陷阱坑,“看,这不是什么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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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幸好阿鲁巴巴抓住了头顶的一根藤蔓,用出了生平从未有过的极限速度往上爬,躲在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上。
来了来了来了……那两个人过来了……
阿鲁巴巴身体一阵蜷缩……
“诶……这些是什么东西……”
黑发少女蹲下身体,捡起了那一打羊皮卷。
“唔……这是这座森林里一个隐藏村庄的传记,”银发少女握住了一个铃铛,“传闻说百年前有人遇到过他们,与他们做过交易。”
……铃铛!?
羊皮卷就算了,至少那个铃铛……
——必须要去拿回来——
阿鲁巴巴下定了决心,不管不顾的探出头来。
“谁!?”
银发少女凶虐地朝这边喊道。
“——呲啦——”
一道锋利的冰锥径直从他头顶穿过,宛如刀切豆腐般轻松地穿透了身后的巨树。
——必须要拿回来——
又是一道擦过他的脸颊。
——必须要拿——
他的脸上有血流过……
——必须要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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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鲁巴巴,你回来了。”村口,祭祀亲自迎接他。
在森林里乱晃了几天的阿鲁巴巴返回了村庄。
“你的眼神沧桑了许多啊……”祭祀动情的说。
“唉……”阿鲁巴巴叹了口气,“……人总是会长大的。”
“那么,你带回来了什么?”
“这个,”他交出那袋花生米,“别看它长得像是花生米,这是一袋能延长寿命的神药。”
没等祭祀做出震惊的表情,他继续说道,“长老,不要再让任何人出村了,外面的世界已经毁灭了,我们就在这里安居乐业好了。”
“诶!?”
“嗯!”他坚定的回答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
“那祭祀大人,我先回去了?”
“怎么会这……哦?”祭祀笑了笑,“回哪去?”
“我家啊。”
“你家?”祭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你已经没有家了,我也已经不是祭祀了。”
“诶……?”
“你忘了你之前干了什么吗,混小子?”
……————(祭司大人!我找到你的小黄书了!)——
……遭了,以为自己会出去很久所以自信满满的说了那种话……
“那个……我会去和族母解释的……所以……”
“不用了,”祭祀笑着离去,“你的家现在是我的家了,小黄书什么的想看就看,而且我想跳舞就能跳舞,想唱歌就能唱歌。至于对村子作出重大贡献的你……”
“就给我滚去祖祠孤独终老地当祭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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