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虚饰之影》

作者:卡斯特亚克 更新时间:2019/12/8 11:45:44 字数:3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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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是凭空出现的,确切说,冰雪是由空气中的水汽结成的,在极端强大的魔法力量的作用下,空气中的水汽被抽取一空,凝结成巨大的雪块或冰块。制造出这些巨大的物体是为了攻击,发动攻击的是菲奥托娜,而被菲奥托娜攻击的,是一个克利和艾米莉娅都没有见过的女人,完全没有见过的女人。

和尼洛尔相仿的发色,淡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身上只有单薄如纱的衣物,极短的裙摆垂在离膝盖很远的地方,雪白的皮肤和和几近极致美丽的面庞,承载着一副精致的五官,比小宁的眼睛还要深邃的蓝色,映在这个女人的虹膜上,高挑而丰满的身材完全不加修饰就已经是绝对完美的女性,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符合黄金分割比,克利无法理解,这样的女人是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菲奥托娜如此愤怒地动用这如此强大的火系魔法。

可是在克利想明白之前,这个女人就已经震撼到了克利。

魔法很明显已经被菲奥托娜释放了很多次,地上的雪堆和冰块可以证明这一点,但是菲奥托娜又一次在自己头顶凝结着巨大的冰块,灵力以可见的形式流动在她的双臂之间,空气中的水汽再一次被抽调一空,十米见方的巨大冰块很快出现在菲奥托娜的头顶,天边红色的夕阳把这块高擎于天空的冰块染成了红色。菲奥托娜用力地挥舞手臂,冰块由此砸向静静站立着的女人身上,女人不加躲闪,完全不加躲闪,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她的肢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扭曲不堪,脏器在身体中互相疯狂挤压,颅腔被冰块砸碎,一切都已不是生命可以承受的损害,但是女人“完好无损”,克利亲眼看着她被冰块砸中,又亲眼看见一个崭新的她,出现在已经碎裂的冰块上,赤 裸的双脚站在表面上,不觉寒冷也不觉疼痛。那副美丽到极致的躯体,毫发无损。女人从始至终保持着优雅的微笑,那份优雅,透露着一种死亡的阴森感。

菲奥托娜毫不意外,但还是继续做着同样的事情,她在拖延着什么,大概是这样。

不过,另一个人又出现了,身穿白色西服的男子从女人的身后走来,举止优雅,而微笑却同样不怀好意。

“你连他也带来了……”菲奥托娜如此说到。

“那你也可以去找其他的人来对付我——”女人的嗓音同样充满着优雅,轻柔的嗓音,完全不像是反面人物该有的语气,“你可以去找剑圣,去拿龙剑。但是没人救得了你们。”女人的话语,宣告着令克利震撼的内容,不惧怕剑圣甚至不惧怕龙剑,这个和克利一样死而复生的女人,掩藏着可怕的秘密。

“潘多拉……你为什么这么做!?”菲奥托娜大喊。

克利从这里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名字,那是一个无数次出现在西欧神话里的人名,潘多拉,象征灾厄,象征末日。潘多拉的魔盒,放出来绝对的邪恶,可是克利不会想象到,这份纯粹的邪恶,居然有着如此纯粹的美丽的化身。

“你不需要知道——”潘多拉没有说话,反而是她身边的男人说话了,但是很快,他就失去了说下一句话的能力。

克利现在离战场很近,他能很轻易地感受到每一丝灵力波动,而现在他清楚地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力量、无形的力量,掐住了白衣男子的脖子,而正如克利猜想到那样,珠斯出现了,身上带着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还轮不到你说话!”珠斯的话语充满愤怒,而他在如此说着的时候,居然伸出一把匕首,捅进了自己的手臂,这样的自残,带来的就是那股无形力量的提升,只不过这样的自我伤害方式和后来的怠惰司教相比,理智了很多,这时的珠斯不是疯狂的、不可理喻的疯子。

“珠斯……弗琉盖尔大人的东西……”

“宁可我自己承载,也不落入他们手里。”

两人的对话是克利听不懂的,他首先不清楚弗琉盖尔是谁,其次也不清楚这个人给了珠斯什么东西。

“『怠惰』因子……还真是拼尽全力了啊各位。”从潘多拉上面的话语里,克利知道了“那个东西”是指怠惰的大罪因子。

潘多拉挥了挥手,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掐着脖子悬在天上的白衣男子掉了下来,显然失去了生命,但是潘多拉似乎完全不在意,转而从白衣男子的“身体里”“掏出”来一颗白色的水晶球样式的东西,放进了一个凭空出现的盒子里,那个盒子转而凭空消失,克利对这种魔法感到非常熟悉,因为它像极了自己使用的魔法,可是那股力量很明显的并不是来自于光,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黑暗。黑暗的极致是虚无,虚无在热力学的定义上是熵极度低的地方,而熵的极度低,是绝对的秩序与绝对的能量。

新的一轮打斗似乎一触即发,但是,小艾米出现了,踉踉跄跄地绕过那棵阻挡着她视线的巨树,看到了这一切,她不理解,年仅七岁的她不理解发生什么了,只是赤着脚丫跑到菲奥托娜身旁。

“菲奥托娜妈妈,发生了什么?”小艾米的嗓音里带着颤抖。

“呵……”银色的头发,紫色的眼瞳,半精灵的血统,小艾米的一切都映在潘多拉的眼里,而她此行的目的,正与艾米莉娅有关。

潘多拉浅浅地笑了笑。

“跑,孩子,快跑。离开这里,向着西面!不要管路!无论挡着你的是什么……跑!”菲奥托娜的嗓音越来越激动,越来越大声,逐渐,变成了嘶吼,“跑啊!别停下!”

小艾米什么都不明白,她茫然地看着菲奥托娜,看着鲜血如注的珠斯。她愣住了,紧接着,向西方迈起脚步,她几步一回头,直到看见鲜血从菲奥托娜的胸膛涌出,她在脑海中最后一次听到来自菲奥托娜的传声“快跑,孩子。还有,我,珠斯,你的爸爸妈妈,爱着你。活下去。”

艾米莉娅听到了小艾米脑海中的传声,她的记忆被彻底颠覆了,这不属于她印象中的情节,而那句话语,来自精灵族灵魂终结之时最后发出的话语,震撼着一百零七年后的艾米莉娅。

珠斯的情况不一样,珠斯看到了菲奥托娜的死亡,而潘多拉就只是站在原地,她只是拾起来了一块小小的碎冰,随手一抛,冰块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穿透了菲奥托娜的胸膛,鲜血渗在由菲奥托娜自己造出的雪地之上,红的扎眼。

珠斯愤怒地倾泻着自己的力量,他的鲜血不断从各个地方流出,那股强大的无形的力量,却从未真正杀死过潘多拉,潘多拉的身体一次次被扭曲,一次次被粉碎,又一次次的重构,一次次重新站立于原地,安静而优雅。

之后,潘多拉用走路的速度接近了珠斯,简单的肘击,击晕了珠斯。但是珠斯并没有被杀死。

小艾米的眼睛里出现了泪水,年仅七岁的她知道死亡的意义,那是她从微精灵那里听来的,精灵族会在死亡时,用灵魂的最后力量,向重要的人,传递最后的话语,而死亡意味着再也无法重见,小艾米清楚地知道,但她还是在奔跑着,穿过灌木,越过小道,遵循着菲奥托娜的嘱托,向西方跑去。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漆黑的艾丽欧尔大森林里,小艾米的身体已经被各类灌木和荆棘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她跑到了一个开阔地,有些堆砌成拱门状的石头围成了一圈。小艾米知道,这是艾丽欧尔大森林的中心,是只有族长和长老开会时才会来的禁地。

小艾米不管这些,奔跑的途中她已经看到了无数具尸体,而且都以一种可怖的、表面腐烂的姿态倒在地上。小艾米已经被这种冲击感刺激到了麻木的地步,她继续奔跑,直到被脚底的石头绊倒,她继续站起来,可是就在抬头的瞬间,她看到了潘多拉。

潘多拉极致美丽的脸庞带着极致优雅的微笑,看着小艾米。

小艾米的心里开始有了一种莫名的愤怒,这种愤怒在极快的积聚着,最终以泪水的形式瞬间爆发出来,与泪水一同出现的,还有风雪,突兀的、难以用暴雪一概描述的强大的风雪。寒风如刀子一般切割着一切常温下的东西,霜华迅速覆盖着一切,天空的星辰被突然出现的乌云笼罩,雪花大片大片地飘落。

“有趣……”潘多拉看着急剧变化的天气,露出了鬼魅的微笑。

“你杀了我的家人!”小艾米怒号着,稚嫩的声音撕碎了她的声带,沙哑一瞬间成为了嗓音的声调。

风确确实实的凝结成了刀刃,极度的寒冷冻结了氮气、氧气、二氧化碳,固体空气结成的剑刃切割着潘多拉的躯体,飞溅的血液在一瞬间冻结于空中,在清脆的碎裂声中飘散,可是潘多拉依然存在,只是换了个地方。

“去死!”小艾米挥动着手臂,双手从身体两侧合在身前,疾风裹挟着寒冷迅速重新冰冻了潘多拉。但是,新的潘多拉再一次出现在艾米莉娅身后。

“愤怒,就对了。”潘多拉用温柔的语气说着毫无人性的话语。

“去死啊!”小艾米的精神已经陷入了无尽的怒火,她要不惜一切将这个女人化为冰霜。风雪与寒冷一次次封冻着血液和肉体,但是都无济于事

潘多拉似乎拥有无限的肉体,被魔法杀死后冻结的“潘多拉”并没有消失,除非被破碎成粉尘,其他躯体都是冻在原地,一座座扭曲的躯体,冰雕一般矗立不动。

“去死……”小艾米并不是无力再去施法,只是她的身体,已经被封冻,被自己的力量所封冻,厚重的冰霜从脚底蔓延到她的胸口,她已经难以呼吸。

“还不够,小家伙。”潘多拉走到小艾米面前,抬起她的下巴,注视着那双闪烁着怒火的紫绀色眼眸。“你能活很长时间,我也是,所以,我们有很长时间去玩一场游戏。”

“去……死啊……”小艾米的声音已经变得无比虚弱,冰霜覆上了她的脸颊,本应顺着脸颊流下的泪水,被冻在了眼角。

“来吧,在这场游戏开始之前,我要让你记住些事情。”潘多拉微笑着伸出手,放在小艾米的额头上。之后艾米莉娅和克利的脑海里,就突然涌入了无数个哀怨而愤怒的声音,无比嘈杂,却在某种意义上又无比清晰,因为所有的声音都在说着一句话:“去死吧,魔女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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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盖住了小艾米的全身,风雪始终没有停止,寒冷封冻了整个艾丽欧尔,厚重的雪,掩盖了一切残酷的事物,只留下一个稚嫩而且“担负着罪孽”的灵魂,在经历一个世纪的沉眠后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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