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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先是短暂的消失了,克利第三次坠落进那片温暖的光亮之中,紧接着又从那个“洞口”掉出,最先涌进脑子里的感觉,便是浑身的痛觉,疼痛代替了恐惧。克利猛地睁大了眼睛,视觉又被强烈的光亮填充,耳朵里传来的最先是自己的喘息声,之后是自己的心跳声,最后,是一个熟悉的女声——“克利?克利?你还好吗?”
眼睛的眩光感终于褪去之后,才发现周围的一切其实是一片黑暗,逐渐,昏黄的灯光才清晰地展现在克利眼前,而声音的来源,是躺在床上的艾米莉娅,本就睡得不沉的她,被克利突发的毫无节律的喘息声惊醒了。
克利的所有感官都在复苏,唯独那份钻心的疼痛挥之不去,因此他还在大口大口地喘气,声带如同痉挛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疼痛终结于艾米莉娅凑上来的手掌,温热但并不温暖的指尖轻柔地碰上了克利的额头,拂去那已经开始结成汗珠的冷汗,这份轻柔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代替了克利浑身上下的疼痛。那份疼痛来自被“兔子”撕咬的余感,跨过时空,却依旧痛彻骨髓。
克利伸出自己有力的手臂,抓起艾米莉娅的手掌。把她的手背放在自己的额头上,闭上眼睛,调节着自己紊乱的呼吸频率。一边,也在试图理清楚将会在未来发生的事情。
克利伸手的动作很大,打翻了桌上的杯子,杯子里的芝麻糊倾倒在了地板上——
克利死后,只是回到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之前的过去。
克利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去平复心情,倒是艾米莉娅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任由克利抓着她的手。
克利在短暂的思考之后,松开了艾米莉娅的手。
“克利,你……”
“我们得离开这儿——现在。”
“诶?为……为什么?不休息了吗?”
“没时间——”
“……”
“什么声音?”
“兔子——”
“兔子?”
“很多——很多的——”力量在克利的手指间汇集,金黄色的光芒逐渐从克利的手臂涌向克利的手掌中心,光芒很快胜过了室内的灯火,窸窸窣窣的声音愈发明显,脚底开始有了颤动感,摔在地上的杯子开始和地板发出碰撞的声音,最后,房间的木板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双白色的板牙咬开了门扉——“兔子!”克利一声大吼,房间开始从克利的身后崩解,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后至前地从克利身后绕过克利、涌向克利面前,克利面前的墙壁被“兔子”咬开了,房屋的结构在短时间内不复存在。木板被克利的力量瞬间破坏,窗扇的玻璃碎成细小的碎片,奔涌的碎片把尖利的锋芒对准那些白色的肉团——
红色瞬间浸润了冰雪,血色溅上地板,在狂风之中,克利的衣角狂怒地翻卷着,仅仅是刚才的一击,就已有数十只兔子被碎片杀死,但是远远不够。
克利身后的双剑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利剑在瞬间掠过地面,金色与蓝色的交错之间,黑红色的血液奔涌着,白色的兔子成片的倒下,却又有成片的兔子用来,克利清楚的看见兔子们如饥似渴地啃噬着死去同伴的尸体,那些堆积起来的尸体上很快堆着另一对活着的兔子,兔子的板牙撕碎同伴的尸体,肉沫与血滴飞溅,兔子的后背处又出现一个毛球,毛球逐渐膨胀,很快,从兔子的背后“分裂”出了另一只兔子。克利在一瞬间就理解了它们看上去无穷无尽的原因,因为它们真的是“无穷无尽”。
兔子的数量超乎克利的想象,六边形的金色棱块在克利面前构筑成一堵墙壁,克利让这面墙壁围绕自己和艾米莉娅一周,然后向外扩大,兔子们被光墙推开,就像冬日里被铲雪车推开的新雪,兔子们挤压着、堆积着,很快高度甚至超过了克利的光墙,越过墙面落下的兔子,很快涌向克利。
克利在这时引爆了那面墙壁,巨大的能量倾泻消灭了墙壁附近的所有兔子,庞大的光热甚至蒸发了兔子的尸体,但是远远不够,兔子们增殖、分裂,无限增多的数量使得雪白的兔群在远处看来如茫茫雪原。
冰雪也加入了战斗,克利的脚下出现了征兆性的光滑冰面,冰面快速延展着,裹挟着寒气像成群的兔子涌去,结冻的声音咔嚓作响,兔子们被成片成片地冻住,而克利的双剑则以克利和艾米莉娅为圆心,绕着大圈大圈的圆周,不断把被冻的发脆的兔子们砍成齑粉。但是兔子却依旧铺天盖地,兔子们踩上冰面,被冻住,而之后的兔子就踩踏着被冰冻的同伴们的尸体继续前进,前仆后继,无穷无尽。
“这些兔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克利的法术在兔群中引起一阵阵的爆炸,每一次爆炸都有成群的兔子尸体被炸向天空,空气中弥漫着血液的腥味与被法术烤糊的焦糊味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大兔』。”
艾米莉娅加下的冰面还在扩展,可是已经明显地无法影响到兔子们的前进。
这些兔子似乎越是被攻击,就越是旺盛地分裂。无凭无依,突兀地分裂着。
『大兔』——克利越来越觉得,异世界这里像极了圣经里的一切:七宗罪、暴食三大魔兽中是白鲸、无限分裂的蚯蚓(大兔)……
兔子们铺天盖地,克利第一次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大范围攻击性魔法,在如此庞大的数量面前,居然显得如此微弱。
战斗不仅发生在克利和艾米莉娅所在的地方,不远处也有爆炸的光亮——那个方向,是琉兹和贾菲尔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