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荒,广阔达数千万里的苍茫,看似荒芜的地界,却是无数强者崛起的龙脉之地。
壁立千仞,万里纵横,荒漠孤烟,长河落日。
穿越平坦的荒原,来到无尽荒土的尽头,地平线上,无数高耸入云的山峰陡然出现,毫无征兆,就像是从平地拔起一样。
这里乌云密布,密布的黑云就像是要将天空吞噬一般,劫雷滚滚,霹雳声不绝于耳。
似是将完整的天空整个撕裂,劫雷的电弧火花跳跃着,在乌云之中闪耀的天雷时暗时明。
癫狂的笑声,与电闪雷鸣齐鸣,“修道三千载,入魔五万年!”
渺小的人影在宏伟天雷的面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在天雷的滔滔气势面前,他竟然不输分毫。
“来吧!”面对着劫雷,黑袍人摘下了戴在头上的兜帽,诡异的青色纹身由他的右脸延伸直至脖颈处没入上衣。
黑袍人的狂妄像是引动了老天的怒火,九天劫雷轰鸣而下。
黑袍不惊,不慌,不忙,不乱,没有选择逃避,反而迎着九天劫雷迎面而上。
“我辈修士,何惧天劫!”
惊雷闪烁,粗壮的几乎和山峰同等粗细的劫雷生生撞上了黑袍人。
轰!
轰鸣声,极光覆盖一切,天地好像都归于最初的零点,连时间的流逝都被消融在这一片光白中。
咔嚓!
细碎的破裂声,光白的世界中出现了一丝缝隙,缝隙刚刚出现便开始无限扩大,洁白的世界就像是初春时节布满裂痕的冰块。
五彩斑斓的光束从裂缝中渗出,天地再也不是只有唯一的白。
砰~
裂痕满布的世界终于支撑不住羸弱的身体,轰然炸裂开,雪白的碎片随风飘扬、在空中凋零。
再看天空中,浓重的乌云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惊雷也不知所踪。
十万大荒还是那个死寂的让人微微恐惧的十万大荒,万里无云,只留黑袍。
僵直的身体在半空中停留了许久,黑袍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咳咳。”
浓滚滚的黑烟从他的口中涌出,下意识的摸摸身体,原本披在身上的黑袍蓦然化作细碎的黑灰飘落。
手放在胸口处,扑通扑通的心脏跳动声告诉黑袍,这如梦幻般的渡劫已经结束了。
似乎是过度惊喜,又似乎是怅然若失,黑袍的嘴角抽动着,然而半天都没有作出一个表情。
望着焦黑的双手,他喃喃自语,“我成功了?”
没有人回答,和他相呼应着的只有群山中路过的呼啸穿堂风。
“我成功了!”哈哈大笑,黑袍人的声音在幽深不见底的峡谷中不断回响,眼角流出的眼泪分不清是欢喜还是悲伤。顺着脸颊留下,他的眼泪落在长时间没有打理的长胡子上。
“遁入大荒五千春秋,终获重见天日之时。”黑袍仰天大啸,“你们可曾听到?这是我天残的怒吼!哈哈哈哈!!!!!”
狂笑声在山谷中回荡,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天残老祖毫不掩饰跨越渡劫期来到大乘期的喜悦之情。
就在天残老祖还沉浸在无尽的喜悦中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从前方飘来,“前面的黑老头听着,你已经被我一个人包围了,速速飞升仙界,不要在下界多做停留。否则我将根据《天地界修真者管理条例》第七卷第八条细则,以非法滞留的罪名强行将你遣送出境。”
“谁!”天残老祖心中一惊。
他为了渡劫,特意遁入了十万大荒接近核心区域的位置,怎么连这种位置都会有人来?
难不成是仇家?
天残老祖微微点头。
这种可能性的几率很大,毕竟他的仇家他自己都数不清楚,在他还在外界活动的时候随便往大街上扔块砖头都能砸着几个和他有仇的家伙。
不过很快,天残老祖的嘴角爬上一抹残忍,“是来找我寻仇的吗?如果你早来一刻钟的话,那还真说不准谁胜谁负。不过现在,你只有任我宰割的份!”
身体一震,大乘期的气势毫不遮掩的外放,绿油油的毒气从天残老祖的七窍中冒出,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内。
“哈?仇家?你恐怕搞错了什么。”
天残老祖眯起眼,在天际线的位置,一道小到几乎和地平线融为一体的小黑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具放大。
他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来人看起来大概十五六岁,五官倒也挺端正的,以正常的审美标准来看,足够称得上是个美少年。而且身高七尺有余,在他这个年龄段也算是发育的很不错了。
按理说这个样貌体魄的少年应该很讨喜才是,但是天残老祖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喜欢不上面前这个少年。
问题就出在他那对死鱼眼上,目光呆滞、双目无神,明明是处于一个很有朝气的年纪,可是看起来却死气沉沉的,就好像谁欠了他几千万灵石一样。
少年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外形奇怪,像是唢呐一样的东西。只是这东西的杆子却比唢呐短了不少,但是用来发声的扩音器却比唢呐大上几倍。
天残老祖盯着那个造型猎奇的‘唢呐’惊疑不定,“这莫非是什么特殊的法器不成?”
少年望着天残老祖紧紧的盯着自己垂下的左手,死鱼眼微微下移,这才发现他原来是在看自己手里的电喇叭。
微微抬起了手臂,少年将它在天残老祖面前扬了扬,“这不是什么法器,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在我老家那边的地摊上,二三十块钱就能买到一个。”
看到天残老祖满脸的不信,少年将电喇叭凑到嘴边,深吸一口气,又猛然吐出,“能听到我说话吗?!!!!”
音浪卷起一道旋风,径直向着天残老祖冲去。
“小辈!竟敢偷袭老祖!”天残老祖一阵冷笑,缠绕在身体周边的毒气喷涌而出撞向旋风。
咻~
没有掀起一点波澜,毒气就像是羊入虎口,直接被卷入旋风之中,原本无色的旋风被镀上了一层新绿。
“什么?!”和自己想象的结果大相径庭,天残老祖还没反应过来,肉体就和旋风撞了上去。
“咳咳咳。”剧烈的几声咳嗽,天残老祖的身形慢慢从旋风中露出。
少年望着面前的天残老祖,嘴角微微抽搐。
老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少年老家网络中时常弹出的一款页游代言人,浑身发绿,就像是穿上了一件纯绿色的铠甲。
望着眼前这熟悉且亲切的一幕,少年下意识的问道,“你也玩贪玩蓝月?”
天残老祖一脸茫然,“贪玩蓝月?”
少年试着提醒了一下,“我是渣渣辉。”
天残下意识接道,“我是骨天落。”
“捞翔啊!”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就要冲上去拥抱天残老祖。
天残老祖大怒,头上的绿毛都立了起来,“居然连老祖儿时好友的姓名都一清二楚,看来你必是老祖的仇家!居然妄图欺诈老祖,欺骗老祖的感情。少年郎,今日你必死无疑!”
一声大吼,天残老祖的手中绿云闪现,云彩迅速扩张,将方圆百里全都化作了绿色的世界。一颗蓝色的满月从墨绿色的云彩中窜了出来,布满孔洞的月亮表面,腐臭味的毒液就像是瀑布一般不断流下。
“原来你不是地球人,只是碰巧经历相同罢了,害我白激动了。”少年抹了把眼泪,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不过,你这是打算暴力抗法吗?”
“法?”天残老祖狂妄的大笑,“在天地界,我就是法!”
天残老祖的心情似乎很好,性情暴躁的他竟然还有时间和我多说两句,“小娃娃,你可知何为大乘期!”
天残老祖的浩大声势并没有引发少年的恐慌,他不紧不慢的将电喇叭收到挂在腰上的芥子袋中(芥子袋:用于收纳物品的空间法器)。
转而又用那对死鱼眼望着天残老祖,就像看傻子,“大乘期我不知道,但是像你这样的家伙,我一年要收拾几十个。”
“年少轻狂,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天残老祖桀桀奸笑,“今日便让老祖来给你涨涨记性。”
他暴喝一声,“云来!”
深绿色的乌云翻滚着,天空中下起了森绿色的小雨。
不去阻拦,不去关心,任由绿色的雨点洒在身上、落在发间。少年只是深深叹了口气,似是在惋惜。
他对着天残老祖缓缓竖起了中指,“唉。”
风起,云动,遮盖在烈阳前的云朵移开,将天残老祖唤来的绿云驱散,刺眼的阳光打在了天残老祖的眼角。
他的眼睛眨了一下,当眼皮再次张开时,少年的身影已经从百米外消失不见。
天残老祖的眼瞳在眼眶里晃动着,他的嘴巴咧开还保持着大笑的样子,只是嘴唇微微颤抖,“这、这不可能……”
指头点在天残老祖的后脑上,少年的脸从老祖的背后移出,“太弱了。”
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天残老祖软趴趴的从高空跌落在地面。
走到老祖面前,少年对着动弹不得的天残老祖摇了摇头,“你们这帮老家伙,胡子都一大把了。但就没有一个懂事的,每次都得我出手才行。”
躺在地上,天残老祖就连挠痒都做不到,他的身体僵直,只有嘴巴能够开合,目光中流转的感情名为难以置信。
他嘴唇颤抖着问道,“这招叫做什么?”
少年望着面色惨白的老祖,晃了晃自己的中指,“一指天涯。”
“一指天涯?”
少年半蹲在他身旁,嘴角微微翘起,“怎么?想学啊?”
老祖微微的吞了口口水,“嗯。”
少年笑着,像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那般和煦温暖,“想的倒挺美!”
啪的一声抓在老祖的脖子上,少年举着他,手臂抡圆将他向天空抛去。
一道极光贯穿天空穹顶,罩在天残老祖的身体上。
天残老祖被极光牵引着,缓缓向着天空漂浮。
少年站在地面,冲着他用力的招手,一只手遮在嘴边大喊道,“到了仙界之后可不能这么任性了,一定要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