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旋律:落地声
我和妹妹此刻在一个阴暗潮湿的牢房中。
牢房差不多三米高,三米宽,五米长,形成一个长方体的形状。在房间的入口处是一根根粗大的铁杆,能看见隔着走道对面也是同样的牢房。
房间的墙是脏兮兮的暗绿色,虽然暗绿色的墙面有利于平定不安情绪,但对现在的我似乎毫无功效。
身体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此时我发现妹妹就在墙上靠着,还没有醒过来,我快速来到妹妹身边,轻轻拍拍她柔弱的肩膀。
我无意中看到暗绿的墙面上有异样的颜色,不由的观察起来,发现墙上到处都有黑色液体喷溅在上面的痕迹。
此时,妹妹似乎被我叫起来了。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然后开始左顾右盼起来,根本没有一点紧张感的样子。
什么啊,现在可危险了啊!我心里这么想着,当然为了不吓着妹妹,我不会说出来的。不过现在的状况非常明显,那个叫做霍尔格的混蛋党员下了个套,毫无损失的把我和妹妹抓了起来。
这里肯定是监狱,既然是活捉我们,说明我们的生命是有利用价值的。
会让我们做什么呢?体力劳动,或者是活体试验?
我的包被收走了,我心想手里什么也没有了啊。我摸摸口袋想找我的怀表,却摸到一个硬硬的金属。
是霍尔格给我的那把枪。
大概他们忘记搜我口袋了,我的怀表在另外一边,还有爷爷送的小锁。
我没有把枪从口袋里取出来。如果被发现的话铁定是完蛋。
枪里应该有六发子弹,我要是硬碰硬的冲出去,子弹根本不够用,还会把我和妹妹带入危险之中。
再加上枪声太大,就算我只是开枪打倒一个孤零零的守卫,其他的守卫就算离得再远也能听见。党员配枪之所以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就是为了吸引附近的其他党员一起加入制裁。
这样想的话,这把枪非但没有用,还对我们平添危险。
也罢,先装在口袋里吧。这枪不大,从外面看不出来的。
一边的妹妹拉着我的胳膊,指向牢房尽头的一条长长的黑带,一脸的好奇。
我牵着妹妹走过去,发现这是一条的履带。两边的墙面都有一个洞,履带就从这两个洞贯通过,连接着这一排的所有牢房。
履带现在并没有开动。墙上的洞口高出履带有十厘米左右,我发像这样似乎可以看到对面,于是便趴到洞口前。
刚把脸贴近履带,带子上的一股恶臭味直接让我吐了出来。这味道类似于腐烂的肉混合着臭掉的鸡蛋,连大脑还来不及意识,身体就已经有了呕吐反应。
干呕了几秒钟,毕竟肚子里还是空的,我屏住呼吸,继续把头伸到那洞口处。
我看到了!对面的牢房里也关着一个人。虽然看不见面部,身体似乎是一个女人。她此时就坐在履带前面,似乎在等待什么。
“喂,你也是被抓起来的?”
这不是废话么。想不到什么话说的我对她叫道。说完这句话,那恶臭又涌入嘴里。
女人听到我说话的声音,探下头来看了我一眼,又恢复了刚才的动作。
那张脸让我惊了一下。
女人的脸上有许多一道道的触目惊心的疤痕。那些伤痕都已经愈合很久了,留下的是新长出来肉色的白嫩印记,一道一道布满整个面孔。
这、这是怎么搞的,在监狱里要受这种刑罚吗?
我恐慌起来,我不让小实的无暇面孔被这帮人玷污。而且小实的病不能让她受一丁点的皮外伤。好吧,如果他们要拷打小实,就冲我来吧!
关于伤疤我不好过问,于是又开口对那个女人说。
“你现在在做什么?”我赶快屏住呼吸,免得臭气又钻进来。
过了好几秒钟,我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听到了她沙哑模糊的声音。
“……等吃饭,快到了。”
吃饭?
我忍不住那臭气了,坐起身来。
她一说吃饭,我也感到非常的饿。我看向小实,她向我笑了笑。小实和一般人是不同的,因为药效,她一天吃一顿饭就够了。
药?
药还在包里呢!包被他们收走了。
这药是两个星期服用一次,如果我们昏过去的时间不到一天的话,这已经是第十三天了。
我取出怀表看了看时间,上午十一点三十。
“当当——当——当当——当——现在是午饭时间。”
!
突然一阵激昂的音乐后,一个甜美的声音说要开饭了。
我连忙跑到牢房口,抓住铁栏往外看看有没有人来送饭。
这是一条非常长的过道,两边全是像我这样的牢房。从对面的排列能看出,每五个牢房连在一起,然后中间有一段长度是牢房宽度两倍的空隙。我的牢房是处在中间,第三个的位置。
每个牢房里似乎都有人,但都非常的安静,并没有说话的声音,只偶尔有一两声咳嗽。
开饭的广播播放了一分钟左右,我看到有两个党员谈笑风生的从过道那边走过来,皮靴的声音“嗒嗒”的脆声响着,在这寂静压抑的地方令人感到极其紧张。
可他们食物或装食物的器具根本没有拿。
不,确切的说,他们拿着东西。两个人都拿着一把长长的刀,没有刀鞘的刀身有一米多长,宽度却只有三四厘米。
看起来好锋利啊。
他们看向我的方向——此时的我正抓着铁栏——径直向我走来,我感到一阵恐惧,后退几步,他们不会是来杀我们的吧。
不,要杀的话,在抓我们的时候就该直接杀掉啊。
果然,两个带着长刀的党员,从我的牢房前走过,看都没往里看一眼。这时的我正努力把妹妹藏在自己身后。
看到两人过去,我舒了一口气,谁知两人的皮靴声在对面那个毁容女人的牢房前止住了。
然后是打开锁链的声音,金属与金属丁丁咣咣的碰到一起,在死寂的牢房中甚至传出了回声。
金属声刚刚停止,对面的女人忽然发出撕心裂肺偶的尖叫。与我说话的时候声音极其沙哑,此刻却锐利无比。尖叫的声音冲进耳朵里,连脑袋都感觉要炸开了,小实撅着嘴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
尖叫霎时停止,然后是“咚”的一声,似乎是什么坚硬的东西落在了地上。
我此刻绝望的想,落在地上的那个东西,八成是那个女人的头。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吸气,呼气。
我回到牢房口,双腿还在不停的颤抖着。我看向那女人牢房的方向,眼前恐怖的一幕让我死命捂住自己的嘴。
两个党员拖拽着那个女人无头的尸体,碗口一样的脖颈,不断的溢出腥红的鲜血,随着一步步的走动,喷泉一样不断向下流淌着血液,拖拽出一条鲜红的痕迹……而女人的头颅,穿在一个党员竖起的长刀上,刀刃从左耳,穿透到右耳,散乱的头发包裹住了她的面孔,顺刀刃流下的血,把党员握着刀柄的手,染成鲜艳的红色……
我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上,不断地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