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是在哪里?
眼睛被带着霉味的厚纱布捆住了,十分紧,太阳穴被勒得隐隐作痛,手腕被系了起来,动弹不得。一片黑暗里,找不到任何的方位,只能靠屁股下的颠簸感觉自己坐在后车厢里。突然一缕烟气撞过鼻尖,我不住地咳嗽起来。
“哦?怎么了大小姐?”
右耳偏远一点的地方,传来了一个年轻的男性声音,伴着愈发浓烈的烟味。
把烟掐了啊!
嘴巴被粘上了胶带,将我的怒吼都过滤成模糊不清的呜咽声。
“这么折腾,是要去上厕所吗?”
把烟掐了把烟掐了把烟掐了把烟掐了把烟掐了把烟掐了把烟掐了!!混蛋!
不知这样呜呜地怒喊了多久,也许是弄懂了我的意思,我听到了开车窗的声音,那呛人的烟味总算是逐渐消散了。我长舒了一口气。
…可恶啊,还是被捉来了。而且还使用那么卑鄙的手段。
--“乖乖束手就擒吧,强硬的小姑娘,不然这位老头子就要提前见上帝了。”
小雪犹疑了,从而疏忽防范,被人从背后打中颈动脉,晕倒在地。
如果正经地打一场,小雪怎么会输给他!
我气急败坏地踢着双腿,转动着脑袋瞪向右手边--虽然我双眼被蒙住,眼神再怎么凶恶那家伙也看不见。
“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那真是我的荣幸。”
说完,眼前的厚纱步就掉落了,继而胶布也被扯掉。
“阴险小人!”
我张口就向身旁笑咪咪的男子投去恶言。
“狡诈!无耻!下流!”
“等等,我怎么下流了?”
男子继续摆出那张欠揍的笑脸,整个身体靠在座椅上,跷着二郎腿,嘴边还叼着半根灭掉了的香烟。
“你绑架未成年少女,就是犯罪!”
“诶,这可是上面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少狡辩了!小雪呢?你把她弄哪去了!”
“那位强硬的小姑娘吗?在后面那辆车上,不会伤害她的,别担心。”
我使劲往后蹭,透过后车窗确实看到紧跟车尾的轿车的副驾驶座上,小雪被五花大绑,正昏迷中。
“快把我们放了。”
“这当然不行。”
“你无赖!要是你和小雪正经地打一场,你绝对打不过她!也绝对抓不到我们!”
“也许吧。”
男子把架在左腿上的右腿放下,再把左腿假在右腿上。
“以你们的观点,使用小手段是不被允许的不公平行为,但对我们来说,无所谓公不公平。戚!公平是什么东西,能吃么?或者能去换吃的么?这种对我们不痛不痒的东西,谁会去在乎啊。”
“你……!!”
“大小姐,你不要误会了,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当光明的人,更不会去寻求正大光明的决斗啊什么的--你见过黑人使用美白霜吗?我们要的是结果,谁死谁存的结果。”
“什么鬼话啊!!”
“你当然无法理解,‘表世界的孩子’。”男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更何况是那位小姑娘自己要犹豫的,只能怪她。”
“是人都会的吧!救我还是救校长,这种‘A or B’的问题谁都会犹豫!”
“啊咧?我还以为你会认为小姑娘不该犹疑了那么几秒钟,该果断去就你的。”
“我才不是那种人!!”
“啊,失礼了。那孩子算不上一个合格的保镖,我的话就不会犹豫,而是第一时间去救你,那个老不死的校长让他杀好了。反正我保护的主人又不是他。”
“别拿你和小雪相比,变态!”
“要说变态,你的另保镖也差不多。”
“咦--”
半倘着的车窗外,已是一段茸长的海上桥,一块漆着“名古屋中央国际机场”的广告驶过,呼啸的风儿涌了进来。直视前方,“T”形的客运大楼正在逼近,三条客运廊由中央伸展开来。
司机回过头,对我身旁的男子说道:
“老大,到了。”
“恩,辛苦了。”
男子走下车,绕了半圈到我这边,打开车门,侧身作了“请”的姿势。
好机会!
我在男子下车时就移到右边的车门,待男子打开左边的车门时,我已经从右门冲出逃走了。
并没有多大希望能够成功逃离,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拼一拼。
“哎呀呀,真调皮呢。”
身后男子悠闲地说道。
“药差不多该起作用了吧?”
“!”
双腿猛然间像注入了铅,视野发疯地旋转着,胃剧烈地搅拌起来,四肢似脱离了身体,变得毫无感觉。
到底是什么时候……!!
鼻头又浮起了那缕烟的触感。
没恢复光明多久的视野,再次堕入黑暗。毫无方位的世界里,只有男子的声音在不停回想:
“我们走吧,大小姐。”
不可思议地,在意识残留的最后几秒内,男子的声音慢慢被扭曲,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温暖声音--
就像某人一样的--
虽然他从不称呼我大小姐--
他现在--到底在哪--
在那一刻,最后的声音也中断了。